再離彆
夏濤被油彩糊住的臉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可從他的眼神中鄭子靖感覺到了審視,可這樣的審視隻是瞬間,然後就全部消弭無蹤,他還沒想透這其中的意思,背著一身負重裝備的男人把槍推到身後,像是借著這個動作平複好了自己的情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鄭子靖卻立刻就明白了。
做為父親,他有多愛女兒心裡就有多愧疚,他錯過了她人生中許多重要時刻,而女兒結婚時他卻不在身邊一定是他一輩子最最遺憾的事。
“夏夏說要等您回來才辦婚禮,現在總算看到希望了。”
夏濤眼神亮了亮,看看女兒又看看鄭子靖,再次拍向他肩膀的動作明顯有了不一樣,說不出來的不一樣。
“我不能久呆,先說正事。”夏濤顯然早就在附近探過路了,帶著他們往前走了點,在一個隱蔽
性不錯的地方坐下,從口袋裡拿出紙筆咬掉筆帽又寫又畫,筆法熟練,中間沒有絲毫停頓,速度飛快。
夏樂打了幾個手勢,施浩然幾人分散開去警戒,夏濤抬頭看到那套熟悉的手勢握筆的手緊了緊,他在孤鷹呆了多年,後來更是孤鷹的教官,太清楚要進入孤鷹有多不容易,可他分明記得在他離開前小樂還在為考音樂學院做準備,得吃多少苦才走到今天啊!
“陸春陽對你還不錯?”
“是,對我非常照顧,您這件事太大了,他不敢打草驚蛇,全是自己在扛著壓力。”
夏濤並不意外,從一開始他想要聯係上的就是陸春陽,在他不知道誰是鬼的時候他就百分百相信陸春陽不是,那是個兵窩子裡長大的人,一家子人全是穿的那身綠,他要是敢做那些傷害國家利益的事不用國法處置,他家老爺子就能打死他。
如果說他認識的人裡誰能扛得住壓力來接手這件事,隻有陸春陽。
將滿滿一張連畫帶內容的東西折好交給女兒
,夏濤問:“帶手機了嗎?”
“帶了。”夏樂以為爸爸要打給媽媽,拿在手裡又按住了,“我沒和媽媽說過您還活著,我怕嚇著她…”
從女兒嘴裡聽到一開始就忍著沒問的人,夏濤終於緊跟著問出了口,“你媽媽這幾年還好嗎?”
“她沒嫁人,您不用拐彎抹角的問。”夏樂的話直白得近乎殘忍,“她說相信您沒死,就是近幾年老了點,要記掛您,要擔心我,操不完的心。”
夏濤狼狽的轉過身去,最難的時候他是想著妻女熬過來的,國家國家,國在前家在後,可在他為國拚命的時候是家人的存在支撐著他,他想過邱凝會不會找到了不會讓她牽腸掛肚的人,幻想過女兒考了哪所大學,是不是談了男朋友,結果是邱凝在等他,女兒當了兵,並且把女婿帶到了他麵前,這是一個喜大於驚的結果。
緩了緩,夏濤回過頭來告誡,“先不要告訴她,等我回去。”
“您是怕萬一回不去了先不給她希望嗎?”
“…”夏濤有點無奈,知道女兒有個懟懟的外號他還挺美,可懟到自己身上感覺就不那麼美了,偏偏還讓她一語中的。
鄭子靖在一邊遞話,“您用我的可以嗎?”
夏濤讚賞的看他一眼,“不行,我要和陸春陽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