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留了力氣,不然脖子就斷了。”
“也不知道五師兄和村長阿姨去哪兒了。”
接著楚清河就被扶了起來。
關切地問:“沒事吧?還有哪裡不舒服?”
楚清河齜牙咧嘴,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就剩下一陣陣的涼風往肺裡竄。
聽聽他聽到了什麼?
一個三歲的小孩兒對他留了力量,不然脖子就斷了,這是什麼狼虎之詞?!
兩名守夜人對視一眼,不再問了,將楚清河背著身後,穿過了人群。
他以為自己會被回宿舍,但去的方向並不是宿舍。
後來他以為自己會被直接送到醫護室,才發現也不是。
他被背著走到了基地深處,視野逐漸被遮擋狹小,直至最後來到一條通道前。
看著那條看不見儘頭的幽深通道,楚清河的心臟重重地跳了幾下。
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這個基地的真正秘密,更甚至,是這個世界為什麼大亂的核心秘密。
這一巴掌,挨的值了!!
“哎呦~~”
楚清河很不要臉地哼唧了幾聲,就怕都這個節骨眼了,自己被丟下來。
一聲輕笑也不知道是誰,但他的小心思顯然已經被看穿。
他們走在通道裡,燈光明亮,頭頂的兩束燈光排列延伸,白色的U形牆壁,有種未來的科技感。
楚清河眯眼看著,直至背著自己的人停下腳步,實在沒忍住,他好奇地抬起了頭。
又是一層關卡。
這一次就是守夜人也要通過檢查才能進出。
“滴”的一聲響。
檢查通過。
門朝兩側無聲滑開。
楚清河屏息。
卻沒想到進了通道後,竟然還有一截通道。
並且還有人聲通過頭頂音箱問答。
“背上的人是誰?”
“楚清河,新來的隊員。”
“為什麼背著?”
“被琳寶一巴掌打飛,荀隊長說裡麵環境好,這傷自己就能恢複,讓他先進去。”
“等等,我核實一下。”對話雙方都沒藏住那聲輕笑。
就這麼站了兩分鐘,頭頂聲音再次響起:“讓他下來做檢查。”
“能走嗎?”聞言背著他的守夜人開口。
“能!”楚清河利落的像個猴子,輕鬆地跳了下來。
十米的通道楚清河走在了前麵,身份姓名對答如流,包括指紋虹膜的采集,終於最後一扇大門在他心心念念中打開。
一股泥土的芬芳迎麵撲來。
翠綠的樹葉被精心地噴灑上水珠,微微泛黃的橘子盈滿在綠葉掩映間,可以看見秋天豐收的景象。
這是一片橘林,臥槽!這是一片橘林!!!
楚清河腳頓在門口,差點揉眼睛,確認自己不是幻覺。
為什麼會在那麼嚴格周密的檢查後,來到橘子林?
農家樂的橘林秋收體驗?
“走。”
一隻手搭上自己的後背,以無法抗拒的力量將自己往前推。
“哪裡?樹前?”楚清河詢問著,被步步推近前方的橘樹。
沒有人回答他,隻有微微加大的力量,從後背施加而來,推著他往前一送!
楚清河無法控製地撞向橘樹,太多的質疑在心裡翻湧,但對守夜人的信任,對大夏國軍隊的信任,讓他哪怕眼看著撞在樹上,還是咬緊了牙,走了過去。
接著,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眼前倏地一變,前方豁然開朗,有光盈滿眼睛,還有某種隻有深入名山大川,深山老林裡才有的純淨感,將自己團團包裹。
這是!?
然而還沒等看見更多,他便意識恍惚,像是一頭栽進了旋渦當中,在那不斷地下墜中,逐漸忘記了很多很多很多的事,直至忘記自己是誰……
……
…………
從初生的嬰兒開始,他用懵懂的眼看著這個世界,三個月翻身,六個月坐起,一歲邁著軟軟的小腳往前走出第一步,三歲上了幼兒園。
他們大院裡,有個大哥哥,從小就是孩子王,他從有記憶開始,就流著鼻涕跟著大哥哥身後。
小時候喊霆霆哥,大了喊霆哥,霆哥的恣意自在的人生態度,是他一直想要學習效仿的對象。
還有他上小學的時候,院裡搬進來一家人,他們帶著一個小姐姐,名叫鄭玉芙。
小芙姐人如其名,如芙蓉花般端麗秀美,氣質雍容,很快就成了他們院裡的、乃至那一片兒所有人的夢中情人。
霆哥也追過小芙姐,不過小芙姐沒答應,和大學裡的一個名叫唐奇瑞的學生會長戀愛了兩年,畢業後又愛情長跑了十年,所有人都在說小芙姐遇見一個渣男,哪有戀愛12年都不結婚的?
後來,他也開始考大學,和家人爆發了曆史以來,最大的衝突。
最終他的父母妥協了。
母親無奈地說:“好吧,你的人生你做主,都這麼大了,我們也不好乾涉太多,你隻需要記住爸爸媽媽是愛你的。”
看著溫情脈脈的母親,還有在母親身後,一臉慈祥笑著的父親,楚清河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不該是這樣的。
這件事不該是這樣!!
不是!
可……又該是什麼樣的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楚清河遵循自己一貫的想法,選擇了跳出這個圈子,就像霆哥一樣,去過自己想要過的自在人生。
四年的大學一晃而過,自己從大四開始就躊躇滿誌地投入商場,發誓廢寢忘食也要乾出個成績。
30歲賺一個億,40歲賺十個億,45歲擁有一家上市公司,爭取50歲資產百億!
他的人生就像他設想的一樣,很快就有賺取千萬的機會。
出國洽商,意氣風發,和對方公司打了一天口水仗的他,晚上還有一場香豔的約會。
一切都那麼美好。
晚上暖玉溫香的他,半夢半醒間,被奇怪的聲音吵醒。
他掀開窗簾,看見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異教徒,被人群簇擁間,是一個坐在高轎上的奇怪人類,紅唇尖牙,臉白如紙。
自己的視線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那奇怪人類突然飛起來,晚禮服在半空中翻飛出猩紅的花,站在窗台上,紳士的邀請道:“魔神複蘇,我就是魔神,邀請你加入未來的狂歡盛宴,來吧,我可以給你永生,金錢,青春,所有一切你想要的都有!!!”
與此同時,一隻白玉藕臂從身後攬上他的腰,他回頭就看見七竅流血的枕邊人,笑的嬌媚,在他的耳邊輕語:“拒絕就吃了你哦~”
攬在腰上手逐漸用力,幾乎要把他勒斷了一般,烏黑的指尖刺破心臟的皮膚,劇烈的疼痛湧進大腦……
……
“又是一個超過兩個小時的。”
負責監控的守夜人,看向站在問心路上的楚清河,對身邊的人說:“雖然都是比我聰明的高材生,但越是聰明人,心思越複雜啊,咱們全體檢測加起來也才四個超時的,沒想到這批國防生,一個比一個時間長,這才進來幾個,已經被滯留下來五個了。”
“這和智商沒關係吧,才畢業的大學生,沒有經曆過現實的殘酷,難免會有很多心思。”
“真想知道他們看見了什麼。”
“我倒不好奇,沒事管人家隱私乾什麼?我就是擔心萬一混進來的間諜,究竟怎麼才叫有問題?”
“宗主和唐部長都盯著呢,真要有絕不可能放過,這不是我該操心的。”
“這個小子,樓霆是認識嗎?都來看過兩次了。”
“認識吧,唐部長好像也認識的樣子。”
“對,這小子被攔下來的時候,這兩個人都看得出的緊張。”
“這一關,靠關係也沒用。”
“可不是。”
在新的隊員接受問心路考驗的間隙,大黃馱著琳寶和謙寶進了宗門。
攔下新人們的問心路,在已經完成考驗的人身上不再起作用,他們一步進去就竄上了青玉階梯。
要不說孩子和小動物單純呢。
琳寶和謙寶從未感受過問心路的考驗,就是大黃也隻是愣了一瞬,就清醒過來。
問心路問的是內心,修真修的是真我,若是違背了內心,便是逆水行舟,稍有不慎就會入了魔道,何止危險。
小孩兒和狗狗可沒什麼壞心思。
兩娃一狗竄進宗門,無視路上接受考驗的幾個陌生人,繼續往山門竄去。
隻有琳寶回頭看見楚清河的臉,像是想起了什麼,嘴巴微微張開:“啊!”
大黃停下。
琳寶又閉上了嘴。
大黃便繼續前奔,過山門尋了一圈後,便奔著符籙閣的方向去了。
最近陳逸不是在桃樹下一修煉就是一整天,就是在符籙閣裡教授符籙,研究符籙。
昨天,第一張符籙,終於從陳逸的手裡繪製出來,雖然隻是最簡單的大力符,卻也代表了從今天開始,符籙不用再依賴陳逸做任務才能獲得,成為了可以量產的產品。
這讓唐奇瑞欣喜若狂,一大早拿到符籙就跑出去連線上麵,進行彙報。
於是今天一大早,又有新的妖獸屍體送到。
陳逸從早上開始,就帶著人又從頭做了一遍采血、製皮、製墨的過程,這個環節需要技巧,好在並不複雜,這次之後,他就可以完全甩手給專門安排的人去做。
最難的還是製符,他得多帶帶。
製符要修為夠,才能夠一氣嗬成的彙成圖案。
圖案也必須要繪製正確,下筆的輕重點頓舒緩都有講究,最關鍵還是繪圖的時候,會被持續不斷地抽取靈力。
越是高級的符籙,對繪製者的修為越是要求更高。
陳逸帶著包括樓霆在內,對符籙感興趣的門人繪製符籙,大家都學的很認真。
樓霆的修為雖然不高,但天賦不錯,他有很好的書法功底,而且對靈力的操控比所有人都平穩,續航能力很強。
是除了陳逸以外,第一個繪出成品符籙的人,而且品質很高。
要知道,一起學符籙繪製的人裡,還有不少是練氣二階的門人。
還有就是王小四,顯然並沒有繪製符籙的才華。
他天賦“超群絕倫”,又不需要出任務離開宗門,如今修為儼然已經是葉隊長之下第一人。
奈何讓個學渣舞文弄墨實在是為難了他,他連毛筆都握不對。
看來物儘其用,也要放對地方。
王小四正抓耳撓腮,和手裡的毛筆掐架,陳逸突然聽見動靜,回頭就看見正進來的兒女和大黃。
大黃最近體型又長大了一點。
陳逸找唐奇瑞審批了一大塊鱷雀鱔的肉塊,水缸那麼大的一塊肉,大黃一頓吃完睡了一天一夜,再起身,就已經到了精怪三階,牙齒和指甲的硬度再上一個級彆,骨密度似乎也增加了。
而且吃了妖獸肉的大黃,氣息不像吃詭異那麼雜亂,這大概就是“食物鏈”該有的樣子,完全正確的修煉方式。
看見大黃回來,陳逸想起了後院新送來的妖獸肉,大黃看來又有吃的了。
靠吃就能晉級,簡直不要太幸福。
就連自己都有點嫉妒大黃。
最近沒有傳功,孩子們修為倒是沒有增長,還保持在練氣一階,不過已經練氣的體質非同一般,看著小胳膊小腿的,能輕鬆做到將一個普通大人拋起來的程度。
他們未來也注定非凡。
隻可惜卻犧牲了他們和其他孩子玩樂,正常童年的快樂。
陳逸看見了兩個孩子,便放下手裡的研究,將他們抱起來,先一邊香一個。
然後轉頭看向樓霆。
又到了精英上課時間。
樓霆正值繪圖的關鍵時刻,不能停下來,他用的真材實料,一旦停下,這一套材料就廢了。
陳逸便先和孩子們聊了兩句,接著聽見琳寶說:“叔叔出血了,爸爸不生氣,琳寶不是故意的。”
陳逸眉梢揚起,仔細詢問,繼而詫異。
剛剛還想著琳寶他們的力量,能把普通人拋起來,轉頭就把一個成年男性揍飛出去了?
而且差點忘記了,今天是國防生們來報道的日子,也不知道這些年輕人都怎麼樣,問心路有沒有攔下那些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這樣一想,陳逸的心思就浮躁了起來。
他和身邊人說了兩聲,便抱著孩子們離開了符籙閣。
大黃懶洋洋地搖著尾巴跟在身後,尾巴搖到最高處,竟然已經比陳逸的身高還要高,那四隻敦實粗壯的腳,指甲若是伸出來,就是最鋒利堅硬的武器。
在身後注視陳逸一家離開的守夜人們,收回自己羨慕敬重的目光,埋首繼續練習。
陳逸這邊直接就去了山門前。
沒想到唐奇瑞也在這裡。
他們並肩往下看,就看三個臉上還稚氣未脫的年輕人,站在第一個台階上,是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
陳逸目光在兩個女孩兒臉上掃過,有點驚訝:“還有女孩兒嗎?”
語氣倒是有點小驚喜。
也不知道國家是有什麼考量,或許是陳逸是男性,出於軍事化管理,特意安排的全部都是男性。
又或者“守夜人”多以男性為主。
陳逸宗門裡收入的一百多名門人,除了他母親以外,全是男性。
就說周欣這個讀書狂魔,來了就一頭紮進藏經閣裡讀的廢寢忘食,消失的時間長了,陳逸差點都忘記了宗門裡還有這麼一個人。
直到站在第一個階梯上的兩個女孩子,俏生生的出現在眼前,陳逸瞬間有種荒蕪的大地上,終於長出嫩綠的枝丫,生機勃勃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