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 / 2)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17023 字 4個月前

他轉身離開,沒發現長街上桓宣突然撥轉馬頭,向安樂宮的方向奔去。

安樂宮。

傅雲晚退了又退,直到脊背冷浸浸地貼著牆壁,再沒有地方

可退了,不得不站住。對麵就是元輅,那麼高那麼壯,鐵塔似的矗立在跟前,他低著頭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狹長上揚的眼睛帶著戲弄,一閃一閃的:“早知道打他們一頓你就來了,何至於讓朕等那麼久?”

傅雲晚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他應該喝了不少酒,而邊上的條案上的確也放著酒,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從頭到腳,從衣服,到衣服遮住的地方,一切遮擋似乎都不存在,她就像是赤條條的一個,被他用目光一寸一寸,摸了個清楚。

渾身冷透了,一陣陣發著抖。原來事到臨頭,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會怕,會發抖,預想中乾脆利索的拔刀一刺根本就是妄想。

“怕朕?”頭頂突然有大片陰影壓下,元輅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濃烈的酒氣一下子衝進鼻子裡,嗆得傅雲晚止不住地咳嗽起來,掙紮著抬頭,捏著她的手突地加了幾分力氣,疼得她叫了一聲,元輅深棕色的瞳孔帶著冰冷的打量,“朕還從來沒有為哪個女人等過這麼久,你實在很會吊人胃口。”

他扯住她的領口往懷裡拽,傅雲晚推搡著廝打著,聽見他輕慢的笑聲,他甚至沒有還手,任由她又打又踢。拳頭砸得生疼,傅雲晚絕望地意識到,她拚儘全部的力氣,對他來說也隻不過像是在撓癢。嗤啦一聲,他撕開了她的大衫:“衰絰,有趣,朕還從來沒試過守孝的女人。”

粗麻的衰絰撕成兩半,零落著從肩上滑落,極度的羞恥讓傅雲晚眼前一黑,隨即恨怒湧上來,猛地拔下簪子猛地向元輅咽喉處刺去。元輅的臉一刹那變得很近,喉結微微一動,近在咫尺,隻要照那裡刺下去,就能給謝旃報仇了。傅雲晚咬著牙。

手腕突然被攥住,元輅輕輕笑著,一擰一推。哢,骨節錯開,傅雲晚痛呼一聲,手裡的簪子已經到了他手裡,當,他扔在了地上。

右手動不了,傅雲晚便用左手再去拔簪子,很快兩隻手都被捉住,擰過頭頂按在牆上,元輅低頭看她,眼中帶著戲謔的笑,一個一個,把她特意戴了滿頭的簪子全都拔了下來。

“想殺朕?”他在她耳邊輕輕說著,語聲溫和得很,不知道的大概以為他有多少柔情蜜意,“還是個烈女呢。朕就喜歡烈女。”

當,簪子扔了一地,嗤,他撕開了夾衣。

肩膀上猛地一涼,傅雲晚低頭,看見蒼白的皮膚在冰冷的空氣裡一點點泛紅,元輅的手摸向裡衣,聲音越發溫和了:“聽話些,朕可不是桓宣,做不來憐香惜玉,乖乖聽話,你也能少受些苦楚。”

桓宣。他從宮門前帶走了他,他說皇帝也是驍將,他一次一次,阻止她進宮。他大概是不想她臨死之前,還要零零碎碎受罪吧。可恨她這般無用,連元輅一根頭發都碰不到,隻白白搭上自己。

肩上突然一熱,元輅抓住了裡衣的帶子。傅雲晚低眼,看見手肘內側平直的一段,那裡藏著她偷來的刀,她千方百計偷了來,是要報仇,不是這樣屈辱地死去。

顫抖的聲線突然便平靜下來:“放開我,我自己會脫。”

輅停手,不相信她會突然改變心意,然而一個弱女子罷了,貓捉到老鼠總不會立刻就吃,玩得夠了才有意思。抓住她的右手:“早點聽話,何至於受這個苦楚。”

哢,錯開的骨節重新對上,遲鈍膨脹的疼,傅雲晚吸著氣轉身,解開衣帶。

她對著牆壁,元輅便對著她,看見衣擺飄開在腰間,手反在背後,在解兩當。他見過女人的兩當,帶子大多都在後麵,她是圓身子,骨架小,即便瘦也不至於硬,一把柔潤的手感。

也就怪不得謝旃、桓宣,一個二個為了她,性命前程都不顧。元輅勾著唇:“謝旃碰過你沒有?桓宣呢?”

傅雲晚臉上騰地一熱,羞恥的同時覺得惡心,指尖突然一輕,兩當開了。現在,她再沒什麼可躲的了。兩手環抱身前,慢慢轉身。

白的皮膚,細的鎖骨,解開了重又掩住的衣服,元輅呼吸一熱。

幾乎是粗暴地按上去,掐住她細細的脖子按在牆上,她低著頭沒有反抗,元輅低頭來咬,腰間突然一疼。

沙場多年錘煉出來的反應讓他立刻擰腰撤身,有鋒利的東西擦著皮肉過去,眼梢瞥見滲出的血,手已經攥住她的手,奪下了她手裡的小刀。

鼻子裡嗅到血腥的氣味,眼梢瞥見她蒼白平靜的臉,她這會子,倒是不怕了。元輅拿起小刀,就著燈火看了看:“不是好刀,柄長刀短刃薄,你力氣又小,用著恐怕不能趁手。”

傅雲晚低著頭不說話,頭皮突然一緊,被他扯著頭發逼她抬頭,他另一隻手拿著那把小刀在舌尖一舔,鮮血淋淋漓漓沾在嘴邊,傅雲晚一陣惡心,忍不住乾嘔起來,聽見他涼涼的聲音:“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你殺了我吧,”傅雲晚喘息著,為什麼沒能殺了他呢?她真是沒用,“殺了我!”

“殺你?”元輅低低發笑,“朕還沒玩夠。”

下巴被用力捏住,傅雲晚不得不張開嘴,舌尖嘗到暖融的滋味,元輅塞進來一顆藥丸,他拿過案上的琥珀盞:“可憐嬌兒,這下要受苦楚了。”

那藥丸怪的很,沾到舌尖便開始融化,傅雲晚想吐,又被他死死捏著不準她吐,藥丸很快化開,口腔裡有甜濃的滋味,眼前開始眩暈,看不清楚,覺得熱,覺得渴,元輅壓著琥珀盞在她唇邊,滿盞烈酒,身不由己灌了下去。

臉頰上的疼痛突然消失,元輅鬆開了她。傅雲晚喘著氣,模糊的視線裡看見他也取一顆吃了,慢悠悠地飲酒:“床榻之上,朕不喜歡用強,可惜嬌兒太不聽話。”

他沒在理她,傅雲晚想逃,手腳軟得抬不動,明明渾身冰涼著,卻又不停地出汗。身上所有的水分似乎都被榨乾了,渴得很,找不到能夠解渴的東西。

元輅的聲音模模糊糊,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的:“這是男人用的藥,可憐你嬌小單薄,怕是難以承受,若你還是初次,就更要受苦了。”

藥。他給她吃的是什麼藥。傅雲晚摳著喉嚨,摳不出來,走不動,抓著牆一點點往門前挪,元輅不緊不慢跟在她旁邊,知道她逃

不掉,一件一件解著衣服。

傅雲晚終於摸到了門,用儘全身力氣拉開,跟著摔在地上再不能掙紮半分,元輅彎腰低頭看她:“可憐,但願今夜,你熬得過去。”

燈火卻在這時突然滅掉,傅雲晚昏黑著眼,看見元輅要回頭還未來得及回頭,看見他身後突然閃出的高大人影,那人影動了,撲通一聲,元輅摔在地上。

這下,他也不動了,沉重的身體帶著悶響砸下來,衣角碰到她的指尖,傅雲晚本能地閉上眼,身子突然一輕,有人抱起了她:“彆怕。”

模糊的意識幾乎是立刻就分辨出來,是桓宣。他來了,他從來不會丟下她不管。

大手橫在她腰背間,渾身的燙似乎突然找到了出口,傅雲晚極力睜開眼,在昏暗中看見桓宣低頭湊近的臉,隨即失去了意識。

“弟妹!”桓宣急急喚了一聲。手掌在這時,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柔膩。心尖突地一蕩,桓宣低眼,在昏暗的天光中,看見她細細的鎖骨,白中透著淺粉的肩,他的手抱著她的地方,衣服並沒有穿好。

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喉嚨,痙攣似的轉開臉,想丟開,又不能丟開,一隻手抱著她,一隻手來解自己的袍子。

總歸是不方便,怎麼也解不開,焦躁上來,桓宣用力一扯。

當!肩上的金鈕蹦跳著落下,桓宣沉沉吐著氣,扯下袍子,從頭到腳將傅雲晚牢牢罩住。

然而那火燙的觸感透過衣袍,綿密、無孔不入地往他身上撲,她很熱,潮濕,柔軟,惹得他也覺得熱,心裡或是哪裡也開始潮濕,眼梢都有點花。昂著頭不敢看,又忍不住偷偷看,她蜷成一團臉朝他懷裡,呼出的氣息都是甜濃,雙唇微微張著,紅透了,又軟又潤,讓他有一刹那幾乎難以自控,隻想挨下去,做些夢中對她做過的事。

“混賬!”桓宣低低咒罵一聲,再不敢看,抱緊她急急跑出寢殿。

殿外宦官和宿衛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更外麵還有上值的宿衛,他隻是一個人,如今還帶著她,若被發現就很難脫身。桓宣折身往岔道去,一條偏僻的小道能通向宮外,剛看到宮牆高聳的陰影,聽見宮門前有動靜,緊跟著賀蘭真叫了起來:“桓宣呢,他是不是過來了?”

桓宣飛身掠過宮牆,牆外的烏騅馬感知到主人的氣息,小跑著來接,桓宣一躍而下,正正坐在鞍韉上,烏騅甩開四蹄,風馳電掣一般奔了出去。

夜風冰涼著刮過臉頰,緊繃的神經始終不能放鬆,懷裡的人越來越燙,像一團火,燒得人片刻不能安寧。出了汗,和著她身上潮濕的意味,好像江東的黃梅天。很久之前他曾跟著謝旃去江東探親,那時的天氣就像現在,稍稍一擰,就要出水。

謝旃。發著燙的頭腦像是兜頭澆下一大盆冰水,桓宣一個激靈。這情形不對,她是病了,還是受了驚嚇,怎麼能這樣燙。重重抽上一鞭:“駕!”

風聲在耳邊呼嘯,剛剛入夜,然而冬天黑的快,很快懷裡的人就隻剩下一個虛虛的輪廓。不敢看不敢聞,心裡一遍遍念著謝旃的名字

,終於看見謝家的門庭,王澍飛跑著迎出來:“找到了?”

“叫大夫,快!”桓宣沒有停,烏騅長嘶一聲跳過高高的台階和門檻,衝進內院,桓宣從馬背上抽身:“阿金阿隨,出來!”

兩個女使慌慌張張跑出來,見他衝進臥房,將懷裡的傅雲晚放在床上:“過來看看娘子是怎麼回事!”

明明著急,放下的動作卻那麼輕,阿金有些驚訝這叱吒沙場的大將軍也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麵,伸手在傅雲晚額頭一摸,燙得一跳:“娘子是發燒了吧。”

是發燒了吧。桓宣遠遠站在床邊,有外人在場,才敢仔細看她。那麼紅的唇,連一向蒼白的臉頰也紅透了,從前是細細淡淡的幽香,如今被體溫一烘,熱得厲害,也就濃得厲害。

心尖一蕩,桓宣急急出門,後院裡有井,絞著轆轤打一桶涼透了的水,浸濕帕子送進去。“給娘子擦擦。”

兩個女使拿了帕子細細幫傅雲晚擦著手臉,轉側之間裹在身上的袍子散開了,露出內裡淩亂的衣裳,心跳一下子快到不能忍受,桓宣彆開臉,兩指捏起袍角想要給她蓋上,指尖一熱,傅雲晚握住了他。

發著燙的手,那麼軟那麼細,緊緊拉著他,桓宣僵硬的站著,看見她燒得嫣紅的唇,她緊緊閉著眼睛:“熱。”

熱透了,隻想把身上的都掀開。唯有手裡握著的才有一點涼,讓她忍不住地想要貼近,再近一點。然而他突然推開了她。涼氣消失了,傅雲晚又燒起來,委屈得眼淚不停掉:“熱,熱。”

桓宣死死摁下心裡的躁動。指尖殘留著她的熱,還有潮濕柔膩,揮之不去的感覺:“拿水。”

阿隨端來水,扶起傅雲晚。桓宣遠遠看著,她一口接著一口,全都喝完了,再拿一碗,依舊還是。喝的那麼急,她嘴巴那樣小,讓他替她擔心,怕她嗆著,又怕她一口氣喝太多,肚子裡難受。

傅雲晚依舊睜不開眼。熱到了極點,一碗碗水喝下去像澆在石頭上,絲毫不能緩解。模糊知道自己要的不是這個,卻不知自己想要什麼,委屈,難受,想要謝旃。他為什麼不在呀,從前她生病的時候,他都會照顧她,給她擰溫熱的毛巾,擦她的手,敷她的額頭。檀郎,你在哪裡。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再忍忍,大夫馬上就來。”

低沉的,那麼讓人安心的聲音,是謝旃吧。神智分不太清楚,隻知道那聲音的來源那麼近,那樣涼。是她需要的涼。傅雲晚掙紮著握住,把滾燙的臉也貼上去。

腦子裡嗡的一聲,有什麼一直衝到天靈蓋,讓人渾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沸騰起來,桓宣僵硬著,聽見外麵急促的腳步聲,大夫來了。

幾乎是粗魯著將她推開,急急起身,看見正中案上的靈位,冰冷沉默的幾個字:先夫謝君旃之靈位。

謝旃,謝旃。沸騰的血液硬生生壓下,桓宣抓過被子給傅雲晚蓋上,大夫挎著藥箱,正好走進門來。

把脈看診,大夫的神色越來越古怪,桓宣覺得不安:“她怎麼樣?”

“娘子她……”大夫欲言又止,桓宣屏退下人,大夫這才補上了後半句,“不是病,是中了藥了。”

“什麼藥?”桓宣問著,鼻子裡嗅到越來越濃的香氣,心裡突然就有點明白了。

“陽台雨,”大夫也覺得難堪,低著頭不去看,“烈性的媚藥,應該是宮裡貴人們用的。娘子身子弱,若不能早點解藥,恐怕熬不住。”

是元輅。剛才真應該殺了他。桓宣握著拳:“怎麼解?”

“沒法解,除非,”大夫抬眼,很快又低下去,“與男子歡好。”

有什麼隱秘的狂喜衝上來,又被死死摁下去,桓宣望著謝旃的靈位:“這個不行。彆的法子呢?”

“沒彆的法子,這個藥太烈,便是歡好,也不是一次兩次能解的。”大夫現在也不敢看他了,他臉色那麼難看,要殺人一樣。

歡好,歡好。那些最狂蕩的夢裡,他也曾隱約窺見邊際。桓宣深吸一口氣,再次拒絕:“不行。再想彆的辦法。”

大夫不敢再說沒有,思忖良久:“也可以開點清心緩解的藥試試,但不知道效果如何……”

床邊窸窸窣窣,傅雲晚掀開了被子,桓宣連忙蓋住,指尖突然一熱,她含住了他。那一刹那幾乎是吼了出來:“還不快去!”

大夫急急忙忙走了,女使們還不曾回來,桓宣咒罵著,用力抽回手。指尖濕漉漉的,染得心裡也是,桓宣定定望著謝旃的靈位,猛地轉身離開。

身後細細的哭聲,她在追他,她挪到了床邊,閉著眼睛眼看就要摔下來,桓宣一個箭步回來,伸手扶住。

“彆走,”她抱住他,“檀郎,彆走。”

那麼紅的唇,那麼軟那麼潤,吻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