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7334 字 4個月前

謝旃一處處檢查著。

這種事劉止比他熟練得多,假如劉止都沒有發現線索,那麼他也不大可能發現什麼,可心裡總隱隱有種感覺,是桓宣來了吧。

他能夠屢次刺探桓宣的動向,桓宣必定也能刺探他的,是知道她可能懷有身孕的事了吧。就算他瞞下了沒說,桓宣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昨夜從頭到尾並沒看到人,”劉止跟在後麵低聲說著,“但我總覺得不對,追出來的時候看見娘子那邊牆外樹梢晃了幾下,再後來幾邊都有動靜,我隻好挨個追過去查看,現在想來必是聲東擊西引開了我,隻是到處找不到痕跡。”

謝旃走到圍牆外看著:“查查這幾天進城的人。”

假如是桓宣,以他的手段,的確不可能留下什麼痕跡。

自從他檀香帥的身份暴露後,桓宣身邊清查過幾次,已經徹底切斷了他所有的眼線,眼下他隻能從正常的消息渠道得知桓宣的動向,大部分是有關戰局的,桓宣私底下的情況他也不清楚。

但休戰督促春耕的事他是知道的,算算時間,如果桓宣收到消息立刻趕過來,那麼進城就是這幾天。

劉止答應著要走,謝旃想了想又道:“讓段祥過來一趟。”

桓宣能夠在劉止眼皮子底下來了一趟而不留下任何痕跡,那麼去查也未必能查到,唯有段祥。貼身護衛那麼多年,對他手下常用的人和習慣比其他人都更了解,也許還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四下查看一遍,依舊一無所獲。走回傅雲晚房門時,裡麵靜悄悄的依舊沒有動靜,她還是沒有起床嗎?謝旃覺得奇怪,站在廊下等著。

臥房裡,傅雲晚聽見了動靜,依舊閉著眼睛躺著。他是散朝後趕過來看她的,可她這時候並不想見他。誰也不想見。隻想獨自一人,回憶著昨夜那似夢似真的片段。

緊緊交握的手,恍惚如同真實發生過的擁抱,他身上馬匹混合乾草,如此熟悉,如此讓人安心的氣味。原來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如此貪戀。

他在哪裡?他可有片刻時間會想起她?不會的,她如此辜負他,他那樣斬釘截鐵的性子必定已經把她拋開了。可她現在,卻如此想他。

江邊碼頭。

桓宣牽著烏騅,跟在淩越身後走上客船。這船是他們單獨包下的,人剛上齊,船家便起錨離岸,江上起了風,鼓著船帆飛也似地離開,桓宣終是忍不住,回頭一望。

遠處綠樹蔥鬱的建康城極慢的,一點點退開了。昨天進城時也曾想過可能是如此情形,可事到臨頭才發現,哪怕做好了無數預設,事實總比預設的更壞。

她和謝旃,是準備成親了吧。打著成親的旗號搬出來住著,深夜裡含情脈脈地對望,睡夢裡驚到了,還要握著手說著彆走。必定是要成親吧,多麼水到渠成,就連那個虛驚一場的孩子消失得都那麼及時,就好像隻是為了製造一個借口,讓他們在一起似的。

那麼,他成全他們。

“大將軍,”淩越低聲問道,“原路返回麼?”

桓宣回過神來:“去洛陽。”

大皇子的母族範氏貶在那裡,這是元輅為大皇子留下的後路,既然已經走了這一趟,就把該辦的事情全都辦了。

彆業裡。

謝旃等了又等,房間裡始終沒有動靜。心裡的異樣越來越強烈,她是真的沒醒,還是不想見他?假如是後者,難道是昨夜裡她發現了什麼,甚至,見過了桓宣?

心裡一跳,想敲門,終是又縮回了手。萬一真是睡著呢?這些天她日夜憂心,極少有睡得安穩時,他又怎麼能打擾她。更何況昨夜既已做出決斷又向他挑明,想必是如釋重負,所以能夠安眠吧,也唯有他輾轉反側,整整一夜片刻也不曾合眼。

“郎君,”劉止尋過來,“段祥來了。”

謝旃又看一眼緊閉的門窗,轉身離開。

臥房裡,傅雲晚聽著腳步越來越遠,擦掉眼角殘留的淚水。

他必是已經忘掉了她,可她現在,再不可能想著任何人了。哪怕是謝旃。

剡溪公已經答應明天給謝旃醫治,但願一切都好。就算不好,她也會搬去莫愁湖,她會在那邊默寫完南史,補上自己被燒毀的書稿,她會陪著謝旃一起治病,但她永遠永遠,再不會與謝旃有任何超越親人的相處了。

謝旃在書房裡見到了段祥。

他右臂被桓宣砍斷受傷極重,將養了這麼多天依舊虛弱,此時靠著軟墊低低說道:“若是大將軍來了,多半會帶著淩越。豹隱兩名主帥裡淩越擅長潛行哨探刺殺,正好都用得上。豹隱極少大股行動,一般都會分成數人一組的小隊,有前哨有護衛有殿後,靈便機動,配合嚴密,不是熟悉的人很難發現線索,郎君若是想查,那麼我跟劉止一道去城裡看看,對於淩越的習慣我多少還知道一些,也許能用上。”

“你的傷,”謝旃遲疑著,“能行嗎?”

“能行。如果真是大將軍來了,我也想見見他。”段祥抬眼,“郎君,我這就去吧。”

他起身告退,謝旃目送著,心緒沉沉。

段祥這條胳膊是為他斷的。為著他,多少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段祥,劉止,還有她。她是為了他的病才跟桓宣分開,昨夜她拒絕了他,她已經想清楚了自己想要什麼,他再不能自欺欺人,為著一己私心留下她。

無論明天剡溪公診治的結果是好是壞,她所得知的,都隻會是好。如此,她就能放心離開了吧。

徹夜無眠後的疲憊,夾雜著剜心般的痛楚,謝旃靠著門扉半閉著眼睛,侍衛匆匆地走來:“郎君,陛下的病情大為好轉,方才已經能開口說話了,庾太傅請郎君儘快入宮議事。”

謝天謝地。謝旃睜開眼:“備車。”

出得門時,張抗剛趕到門前:“檀那,陛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保住太子。”

謝旃頓了頓,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無奈和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