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不熟[娛樂圈] 周沅 17018 字 3個月前

夏天樂隊贏的徹徹底底,明明隻是五進四,卻有了一種決賽感。

晚上他們回到了那個出租屋,又吃了一頓火鍋。這一次是暢快的,是肆意張揚的,全世界都在罵節目組,夏天樂隊上了熱搜。

不喝碳酸飲料的齊禮拆了三罐可樂,三個人狠|狠|碰了一下,目光對上,在熾熱中,焦棠喝了一大口可樂。

被嗆住,她的眼淚滾出來,她卻是大笑。

她不知道人生原來可以這麼過。

自由是如此的快樂。

冰可樂是自由的味道。

那一晚上,他們三個人窩在一張小沙發上聊天。電視開著,不知道在演什麼,畫麵一明一滅。席宇滔滔不絕,他覺得他能考上大學,他說等大學畢業,夏天樂隊再卷土重來。

年輕氣盛,總以為世界任由自己掌控。

齊禮的手沉下去,覆在焦棠的手背上,銀手鏈垂下去,落到焦棠的皮膚上。

焦棠聽不清電視裡的聲音,也聽不清席宇的話,她全部感官都在那隻手上。雨停了,溫度似乎在回升,世界一片熾熱。

淩晨兩點,席宇撐不住先去睡了。

那晚上,齊禮和焦棠躺在一張床上。

夏天的最後一晚,漫長的像是不會結束,最後還是結束了。

焦棠的心臟狂跳到天亮,他們並排躺著,齊禮在天亮時,摸了摸她的頭發,說,“今天我送你去學校。”

昨天過去了,他們到了明天。

周末的傍晚,她要去學校了。

“嗯。”

焦棠十月生日,她想問齊禮會不會來,可她不敢問,她怕太明顯的索要會嚇跑齊禮。

齊禮排斥女生的靠近,他大概永遠不希望焦棠喜歡他吧。

他們第一次睡在一起,天亮時才睡著。

睡到中午,焦棠醒來在席宇的叫聲中,睜開眼時她先看到齊禮薄T恤下的起伏的胸膛,隨即感受到他皮膚的存在,她抱著齊禮,臉整個貼上齊禮的胳膊。

她一激靈就醒了,她坐起來揉自己的頭發,看著門框上掛著的席宇,心跳的要死了,會不會被席宇發現。

“你們中午想吃什麼?我叫外賣。”席宇根本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他和齊禮能睡一張床,焦棠和齊禮也能睡一張床,合理。

焦棠洗臉的時候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她已經不是寸頭了,可眉眼也看不出什麼女生的模樣。

席宇喜歡的是那種大胸長腿細腰美女,齊禮喜歡的是比他更美更有才華的女生。

夏天樂隊第四,放棄了接下來的比賽,後麵三個樂隊直接進入決賽,但沒人看了。那些嫉恨夏天樂隊的人,在夏天樂隊離開後才發現現實的殘酷。夏天樂隊是走了,也帶走了流量。

第二周,夏天樂隊半決賽播放,總播放量沒過百萬。節目組把夏天樂隊搞走了,夏天樂隊把節目組搞黃了。

夏天樂隊在的時候,最好的一期

播放量過億,最差的也有上千萬,他們走後流量大跌。

第二周焦棠沒有放假,他們學校連上三周的課。焦棠開始研究轉班,她想轉音樂,她為什麼不能轉音樂呢?

她迷茫的人生在舞台上那一刻豁然開朗,她渴望那些熾熱,渴望那些萬眾矚目。

見過光明的人,怎麼甘於平庸呢?

回不去了,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她都回不去了。枯燥的文科,每天大量背誦的東西,做不完的試卷,追不上的成績。

她本來成績就很一般,一個暑假後更差了。月考她考的很差,她以前在中下位置徘徊,如今直接掛到了尾巴上。

三周時間,世界變天了。

甜膩的桂花香飄蕩在北方清冷的空氣中,人們穿上了厚外套,秋風吹的皮膚涼颼颼,太陽從熾熱變成了溫潤的橙色。夏天徹底結束了,秋天來了。

她打開手機,看到齊禮的轉賬,齊禮給她轉了十二萬,直接轉到了她的銀行卡裡。

NEO:比賽結束,你不再是夏天的成員。你需要的所有東西我留在那個出租屋裡,十二萬應該夠你讀到大學。好好學習,以後彆再聯係了。

焦棠那瞬間腦子是空白的,她瘋狂地打齊禮的電話,從無人接聽變成了你撥打的用戶在通話中。

齊禮把她拉黑了。

夏天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結束了嗎?比賽結束,焦棠離開。焦棠進夏天樂隊時的承諾,夏天樂隊信守承諾。

焦棠給齊禮發微信,她拚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說,“連朋友都不能做嗎?”

齊禮沒回她。

那是一場美夢,夢醒之後,所有東西抽離她的世界。

他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焦棠不知道齊禮是不是知道了她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所以遠離了她。她很想嚎啕大哭,可她沒有理由。

永不消逝的夏天群解散了,她給席宇發了消息,席宇也沒有回。

那天,焦棠不知道該去哪裡,她先去了出租屋,然後回了家。

她進門時,他們一家子在吃飯,其樂融融有說有笑。看到焦棠,氣氛僵滯。

五進四那晚,焦海峰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讓她放棄比賽,她沒搭理。

他們再沒有聯係。

“我以為你會死在外麵呢。”焦海峰重重放下筷子,怒不可遏,“你還有臉回來,舞台那麼美好,你怎麼不出道做明星呢!”

焦棠看到齊耳短發的焦司純坐在餐桌上,快十月了,她居然還沒出國。

焦棠忽然笑了出來,她為什麼會認識齊禮?為什麼會加入夏天樂隊?

她為了刺激焦司純,為了報複她。

她如願以償,焦司純被她刺激的沒有出國,焦司純去接觸那些地下樂隊,她徹底陷入了泥濘。

“你為什麼要去參加那個破爛的比賽?你翅膀硬了啊,敢離家出走了,敢跟老子對著乾了!”焦海峰氣死了,他隻是把焦棠送去農村改造幾天,給她

點教訓,結果焦棠跑了,跑去參加樂隊比賽,還把他的小女兒L也帶進了溝裡,焦海峰這輩子最惡心音樂,他站起來踢開了椅子,“如果不是你,你妹妹能死活不出國,你安的什麼心?”

焦棠從書包裡取出那些打印的視頻照片以及陳強的個人資料用力甩到了焦海峰的臉上,她壓抑了十幾年的委屈終於是爆發了。

她被拋棄了,她被所有人拋棄了,沒有人愛她。她沒有家人,那些溫暖都是錯覺,她就是孤零零一個人。

照片全砸在焦海峰身上,然後散落,滿地老男人的裸|照,沒有打碼的裸|照。赤|裸肮臟地衝擊著,焦海峰的盛怒暴漲然後懸著。

“這是什麼?”

“那位陳強啊,你不知道嗎?”焦棠站在門口,脊背挺的筆直,她的眼睛裡蓄滿了淚,她的世界一片荒蕪,“那位‘孩子’的照片,單身三十五歲老光棍。他比你的好老婆年紀都大,你老婆居然叫他孩子。”

焦海峰緩緩轉頭看向許園,許園站了起來,說道,“他就是長得老相……”

“你怎麼不把你女兒L送去?你不就是想讓我被他毀掉嗎?可惜,我這個人命硬。”焦棠冷笑一聲,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臉,“我為什麼參加樂隊?因為我活不下去了,我必須要找個靠山,隻有他能救我。”

“你們不願意做我的監護人,我也不想讓你們繼續做我的監護人。我媽的死亡賠償金一共六十七萬,這是我的賬戶,給我轉進來。”焦棠把一張寫著卡號的紙拍到玄關櫃子上,她已經不在乎這個世界了,她不在乎所有人,她把壓抑憤怒被拋棄的恐懼全部發泄出來,“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不需要一個……會把我送給老男人的監護人。一星期內,我見不到轉賬,我就把這些事全部曝光,要死大家一起死,以我現在的熱度,我能讓你們全家都死。”

“還有你。”焦棠罵完了焦海峰和許園,轉向焦司純,“焦司純,你這個小三的女兒L,你才是入侵者,你才是多餘的那個。沒有你媽,我就是獨生女,你懂不懂先來後到?你這輩子都比不上我一根腳趾。你根本就不配跟我比,你就是父母籠子裡的寵物狗,逗人取樂的玩意兒L。我這麼多年任由你搶我東西,不是我搶不過你,是我不屑。一個被圈養的廢物,能有什麼出息有什麼未來呢。你見過廣闊的天地是什麼樣嗎?狼不會在乎狗盆裡的骨頭。”

“你在胡說什麼?”許園爆發了,她突然明白過來焦棠在乾什麼,她起身就要往這邊走,“是你搞的鬼吧?你故意去參加的樂隊?”

焦海峰揚手扇了她一耳光,巨大清脆一聲響,許園半邊臉都是麻的,她產生了一種耳鳴感。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

“你為什麼要隱瞞?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說你怎麼突然辭退了保姆,原來你早知道。你居然說她叛逆不聽話跑出去了!這是叛逆不聽話嗎?如果不是你在中間挑事,她們能變成這樣?”

焦棠懶的搭理焦海峰這種推卸責任的戲碼,焦海峰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他什麼都不做,他一

點責任都不擔,他遇到事就甩鍋給彆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他一個人清清白白。

狗渣男,畜生。

“我限你一個月時間,把我媽的錢還給我。”焦棠退出了門,轉身大步走了。

焦海峰到底沒給那筆錢,他開始軟化態度,哄焦棠回家,反正不提錢的事。

他是焦棠的監護人,焦棠剛滿十七歲,她拿焦海峰沒辦法。

焦棠的生日一個人過的,她在學校附近的蛋糕店買了一角黑森林蛋糕,坐在靠窗戶的桌邊吃完。看了一會兒L金燦燦的秋天,回到了學校。

又一次月考,焦棠依舊在尾巴上吊著。學習太難了,真的學不進去,她把手背上咬出一塊又一塊的傷疤。她把備忘錄裡那句不要向下的句子抄寫在課本上,抄寫在每個角落,拚命逼自己學習。

學校讓填理想大學,焦棠寫了個南方政法大學。她要學法律,她成年的第一件事要把陳強焦海峰許園全告了。

二零一七年跨二零一八年春節,B市下了一場很大的雪,暴雪。雪片是大片大片落到地麵上,焦海峰把朝南的大房間收拾出來,讓焦棠回家過年。

焦棠回去了,並沒有吃到年夜飯。

焦司純偷了家裡一百六十萬,焦海峰氣的把桌子給掀了。

“你到底把錢花哪裡去了?”

“焦棠紅了,我也想紅,我花錢養樂隊,我都快要賺錢了。爸爸,等我紅了,我賺到錢了我一定把這一百六十萬給您補回來。我也不想做個廢物,可我現在學習不行,我隻能去闖娛樂圈了。”焦司純一邊哭一邊抱著焦海峰的腿求情,“爸爸,我會紅的,我紅了,我會孝敬您。”

焦棠退出了那扇門,走回了冰天雪地裡。

大年三十,到處張燈結彩,世界很熱鬨,卻跟她沒關係。

她不想回出租屋,那套房子很好,齊禮不知道交了多久的房租。到了冬天,暖氣自然就開了,電費水費什麼都不需要她操心。房東是個很溫和的老太太,隔三差五還會問她好不好,鄰居有沒有欺負她,周末還會給她送吃的。

可她今天依舊不想回去,她很害怕那裡。齊禮很善良,他是很正的人,他遇見了不公平,他拯救她。

他很好,無可挑剔的好。

他不想愛焦棠有錯嗎?沒錯啊。

她走到了齊禮之前住的那個彆墅區正門口,她沒有門卡進不去,她也沒有理由找齊禮。

漫天大雪,她蹲在路邊仰起頭看從黑暗的儘頭撒來的白雪,她不缺錢,不缺住處,她隻是孤獨。

有人路過看她一眼,問是誰家的孩子,要不要報警。焦棠看過去擺擺手,表示她不用。

熱心的路人走了,她蹲在地上用凍的顫抖的手給齊禮發微信,“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順順利利,平平安安,萬事順遂。”

齊禮沒有刪她的微信,倒是還能發消息,隻是他不再回了。

焦棠點擊發送,一如既往,那邊沒有任何回應。她又給席宇也發了一條,席宇也沒有回她

一輛黑色轎車開過去,又倒回來,刹在她麵前,隨後她聽到一聲男人的喊,“你是焦棠?”

焦棠仰起頭看過去,天黑透了,世界白茫茫一片。路燈散發著瑩白的光,黑色SUV跟那天齊禮來接她的車一樣,同一款還是同一輛?

穿著高領毛衣毛呢大衣的男人在駕駛座上,通過打開的副駕駛車窗低頭看她,說道,“你來找阿禮?”

男人焦棠不認識,但這輛車焦棠認識。

焦棠大腦一片空白,先是點頭,隨後是搖頭,猛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