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韻要做的事兒, 就是時不時的為宋淼憂愁一番——眼看這懷疑藥丸子的人越來越多,現下還能拖延得住的,日後可怎麼辦呢?再時不時的嘲諷白姨娘幾句——連個孩子都沒有, 和宋淼那情分也不過如此, 宋淼想起來就能打個半死,這後半輩子還有什麼說的?是不是後悔進門太早了?是不是後悔做姨娘了?再順便為老太太出個主意——兒子有出息,那咱們是不是得高調點兒,今兒辦個堂會, 明天辦個宴席啊?
反正吧, 就她這兩年的觀察,老太太絕不是那種得了天大的好處隻自己偷著樂的人,她雖然不能明著炫耀,但總得有個表示高興的途徑。
宋淼呢, 原本的那點兒小欲~望, 在時韻時不時的澆水施肥的情況下, 也逐漸膨脹起來。他心裡又是覺得老太太腦子糊塗,又覺得白姨娘滋味美妙, 又是想起來覺得厭惡 。
白姨娘呢, 這人聰明啊,宋淼動過那一次手之後,她就知道宋淼是再也不能信了。三個月的伏低做小,溫柔討好,擺在明麵上的和時韻爭風吃醋,也就是為了等這年底的某一天。
皇上封筆之後,宋淼也就沒有那麼忙了,整日裡是留在府裡的。
他素來是不喜歡來時韻這邊的,因為時韻每次總有借口推脫。他是男人, 一兩次被拒絕,又不是沒女人了,非得要執著一個時韻啊?
鄭姨娘自打小產壞了身體,也不方便了。
剩下的三個呢,一個是整日裡待在小佛堂裡,一個是長的一般般,一個是性子太木訥。宋淼看來看去,覺得還是白姨娘才得他心意,於是就總留在白姨娘這裡。
白姨娘也會玩兒,今兒是弄個這,明天是弄個那。
然後這玩著玩著,就出了事兒。
時韻正在聽管事嬤嬤說話呢,就見小丫鬟急匆匆的衝進來了:“出事兒了出事兒了!”
時韻忙起身,又吩咐人給小丫鬟倒了茶水:“慢慢說,不著急。”
“白姨娘死了!”小丫鬟也顧不上喝水,趕緊的說道:“現下國公爺正在那邊呢。”
時韻剛將腳抬起來,這會兒又放下:“是國公爺讓你來說這事兒的?”
“是桃花姐姐。”小丫鬟忙說道,時韻心裡就有些放心了,桃花是她安排在宋淼的書房那邊的人手,並不接近書房,隻在外麵做一些打掃之類的活兒——宋淼雖然野心大,利欲熏心,但並不是傻子,他書房裡伺候的人,必然是要查個祖宗十八代的,時韻也才來兩年,哪兒能撬得過宋淼這個正主?
連桃花,都是機緣巧合,她救下了桃花的心上人,這才換了桃花隻稍微和她說些不冷不熱的消息的。
時韻又問道:“可通知了老太太?”
已經有人去通知了,時韻這才繼續往書房那邊走。一邊走,一邊感歎宋淼也是真的會玩兒,玩兒到書房來了。
書房那邊是靜悄悄的,時韻在門外略停頓了片刻,然後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了老太太。老太太也著急,就是吧,年紀大了,走得慢,春凳更慢。
老太太也就看一眼時韻,就急忙往裡麵去了,時韻跟在後麵。
書房的房門是開著的,讓人一眼就能看見躺在地上的白姨娘——胸口上一個血窟窿,人睜著大大的眼睛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連點兒起伏都看不見。
也難怪消息很快就傳過去了,這一看就知道是活不了的了。
老太太就覺得頭暈,差點兒沒直接摔倒了。後麵時韻趕緊扶一把,又催促丫鬟:“國公爺呢?快看看國公爺有沒有受傷,再看看要不要請大夫。”
丫鬟婆子擠進去,白姨娘是徹底沒氣兒了,鼻子口放了羽毛都吹不動了。鎮國公宋淼,則是醉醺醺的躺在軟榻上,手裡一把匕首,那匕首大小和長度,是正好和白姨娘胸口的傷痕對的上的。
老太太實在是撐不住了,親兒子殺了親侄女,可就是暈不過去,身體實在是太好了些。
時韻忙喊人:“白姨娘的丫鬟婆子呢?快些給人收拾了,清洗好了傷口,再換了衣服。”又看老太太:“這事兒到底如何,還是得先將國公爺給弄醒了,他現下也不知道是醉酒還是暈倒了,萬一是歹徒進來殺了白姨娘再嫁禍給了國公爺呢?咱們得先將人給弄醒。”
老太太已經沒主意了,聽見時韻拿主意,也隻管點頭:“對對對,得將宋淼弄醒。你去,將他喊起來。”
時韻忙過去,她背對著老太太,站的遠遠的喊:“國公爺?國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