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不確定, 他隻是出於一個警察的直覺。
這個時韻沒辦法說什麼，做一行事情久了，確實是能訓練出直覺的。哪怕是流水線工人, 做的時間長了，也能第一時間判斷出來一條線上的產品是多了還是少了, 幾個人乾活兒正好。
宋陽是警察，王甜甜那鬼鬼祟祟的動作, 連時韻都瞞不過去，當然也有時韻刻意尋找的原因在裡麵。但這次的案子，大約是牽扯到毒~品這一類的, 和這些比起來, 其實靈泉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毒物。宋陽能警惕起來, 也是能理解的。
兩個人也說不出個什麼來，畢竟時韻這次是打算走悄悄路線的, 不可能主動將王甜甜給上繳給國家。她有意隱瞞，宋陽也隻是直覺, 並未有什麼實際證據，自然兩個人也就說不出個一二三了。
放下手機, 時韻是略有些後悔的——早知道宋陽這麼警惕，直覺這麼準確，她就不去報案了，將這麼一個人弄到這裡來, 又和王甜甜距離很近，那王甜甜要是半點兒不收斂, 被發現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但是，命案啊，原主的一條性命說不定都是栽在這裡麵的。她要是置之不理, 隻想著將這躲過去，那是不是有點兒太憋屈原主了？再說了，人家要是有意想要她的性命，那躲過了這次還有下次，躲過了下次還有下下次。老話說的好，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她就算是個老虎，那也總有打盹兒的時候。
要是因為這麼一兩個蟑螂，就將自己給弄死了，時韻她這心裡，難受不難受的慌？
要不然，自己索性出門一段時間，避免了宋陽和王甜甜見麵？
再或者，想個法子，將王甜甜給打發出門一段時間？
這思來想去的，晚上就沒怎麼睡好，第二天一早就頂著個黑眼圈起床的。王甜甜早就梳洗好了，她現在是懶得化妝的，皮膚好的就像是仙女兒，那臉頰嫩的能掐出水來，化妝倒是白白糟蹋這樣的好皮膚了。
再說了，真以為女孩子天天都喜歡化妝啊？那從開始到結束，沒有半個小時頂不住。她又不參加宴會又不出門逛街，早上不睡懶覺早早起來化妝，閒得慌嗎？
但就算不化妝，她也是整個公司最靚的仔。白的發光，臉上是一點兒瑕疵都沒有，一眼看過去簡直不想是個人，就像是個畫家傾儘心血畫出來的最完美的女人，連身材比例都好的不得了。
越是看，時韻越是覺得，王甜甜這金手指，大概和白姨娘的差不多。白姨娘的是能治病，但是服用多了，也是能改造身體的。王甜甜這個，暫且看不出來治病的作用來，但臉色身材都能改變的話，改變身體內的細菌病毒之類的，也是毛毛雨的事兒？
她有時候其實是很好奇的，這個金手指對應的到底是魔神的哪些東西呢，還是說，魔神的力量血肉，落地之後就是隨隨便便化成了一個金手指了？
她隱隱約約覺得，應該是有對應的。就好像神話盤古開天辟地一樣，盤古身上的各種東西，也是有所對應的。魔神都已經死了，總不能還控製著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身體，變成什麼吧？所以應該是有什麼屬性的，類似於什麼的，就能變成什麼樣的金手指。
就比如說，空間，對應的就應該是魔神的脾胃，或者口腔，或者彆的什麼東西。靈泉呢，對應的就應該是血液之類的水分類的存在。大力氣呢，對應的就應該是力量這一類虛無的存在。
但是一切都隻是時韻的揣測，並沒有真憑實據。
“你想什麼呢？發呆好一會兒了。”時韻想的入神，王甜甜就伸手在她麵前擺動了兩下手指：“回神，和你說話呢。”
時韻趕緊笑道：“你長得太好看，所以看入神了，你剛才說什麼？”
“說這個麵霜的瓶子，那邊發來了幾個樣品，你看看哪個更好看。”王甜甜說道，拿著手機在時韻麵前晃：“看清楚了嗎？”
時韻伸手抓住手機看兩眼，有透明的，也有不透明的，除了基本款的圓瓶子，還有方瓶子，花苞形狀的瓶子之類的。時韻直接都排除掉：“就要最簡單的，這其他的雖然是好看了，但實際上並不好用，你看看市場上應用最多的是什麼樣子的，就說明什麼樣子的才是最合適的。”
不光是要考慮消費者們用起來舒不舒服，方不方便，還得考慮自家這邊的成本問題。你越是花裡胡哨，做起來越是難，那就越是花錢。就一個圓瓶子，對麵甚至都不用另外開生產線，隻要調個大小比例就行了。但是你弄個花裡胡哨的，對麵就得重開生產線，重新定模型模具，重新調數據，人家那邊要付出的多了，你這邊能不給錢嗎？
時韻將王甜甜的手機給按下去：“有個事兒得和你商量商量，這個麵霜做好之後，我有一個大項目。”
王甜甜頓時來了興致：“什麼大項目？”
“生發膏。”時韻說道，麵無表情：“現在網絡上最多的是什麼？脫發人，無論男女，無論老少，都有這個煩惱。若是化妝品收割的都是女性的錢包，那麼這個生發膏，就是全世界人民的福音，咱們始終得有一個產品，能變成爆款，咱們這個商店，才能維持下去。”
對於所有的店鋪來說，都得是有一個爆款產品才行，有爆款產品，你這店鋪就能做得起來，也就是俗話說的主打產品。這個成爆款了，彆的也能順帶帶起來一些銷量。
你要是沒爆款，就算是所有的東西都能賣出來一些，但遲早這店鋪是要完蛋的。因為你不確定網絡上的流量是偏向於哪一種的，今天是這個，但明天可能就換了彆的了。
其實有一個爆款還不算保險，最好是有兩三個爆款。
產品嘛，就是誰家東西賣得好，大家一窩蜂的就全去做這個了。你一個爆款一旦被人抄襲，那最後的結局也是走不下去。你有兩三個爆款，一個被抄襲，還有下一個。兩個被抄襲，那就做新品，隻要你走在最前麵，那就是永遠不會被人斷了後路的。
“市麵上的生發膏，我都看過，最出名的就這麼兩三個牌子，但是實際效果並不是怎麼好。”不管吹噓的多厲害，但頭發長不長，那真不是品牌說了算的。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了，這個方子絕對是好用，但是我現在沒空，所以需要你幫個忙。”時韻飛快的說道 ，根本不給王甜甜插嘴的機會：“有一種藥材是特彆重要的，你最好是去原產地訂購。我呢，要去購買彆的，需要找原先的供貨商問問看。”
王甜甜趕緊問道：“原產地是哪兒？”
原產地多了去了，但是時韻特意挑選了最遠的：“廣東。”
王甜甜立馬笑道：“那我去廣東，聽說廣東美食最多，我老早就想去看看了，這不是一直沒機會嗎？現在好了，機會送上門來了。”
妥了，時韻暗暗點頭，她也不催促王甜甜訂票，隻要她願意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總得出發。
時韻回自己房間，將剩下的原材料給寫下來，然後帶著宋陽一起出門。宋陽的本來作用就是保護她的，流水線工人隻是個遮掩，她說自己多買點兒怕帶不回來，需要有人幫忙，宋陽就能名正言順的跟著一起去了。
兩個人出門先去打車，站在路邊正等著 ，忽然就有個什麼東西衝著時韻砸過來，時韻一側頭躲過去，正要仔細看，就發現自己前麵有個小孩兒，那小孩兒沒發現有什麼砸過來，就算是發現了，這會兒估計也是躲不開了。
所以時韻隻能趕緊彎腰，一抬手將那小孩兒往後麵拖過來。
就這麼點點兒時間，那東西就在小孩兒跟前炸開了，是一個血淋淋的小貓的屍體。真的是血淋淋，身上的皮被扒掉，肚子被扒開，露出裡麵的五臟六腑來。
時韻倒是不怕，可是那小孩兒明顯是嚇著了，一口氣上不來，臉色瞬間就紫脹起來。時韻趕緊拍他胸口，又伸手捂住他眼睛：“彆看彆看，什麼也沒有，你現下想想，外麵的太陽到什麼位置了？”
一邊說一邊看宋陽，宋陽已經轉身去往東西砸過來的方向去了。
小男孩兒的媽媽也嚇得不輕，趕緊來抱著小男孩兒，緊緊摟著懷裡。
於是時韻自己起身，從包裡翻找出來一個購物袋，反過來隔著購物袋將那小貓的屍體給裝起來。路麵上的血跡，用衛生紙給擦乾淨，也扔到購物袋裡。
將購物袋藏在灌木叢裡，一切做好了，小孩兒媽媽才敢鬆開自己孩子的眼睛。小孩兒的臉色也緩過來了，這會兒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周邊跟著操心的人也才算鬆一口氣。
有大媽也趕緊安慰：“哭出來就行了，回去你拍著床邊給叫叫，一邊叫一邊摸他耳朵，讓他應聲，他要是不應，就讓他爸爸應，不管誰應一聲就行。回去可得操心點兒，晚上可得多留意。”
像是這樣被驚嚇到的小孩兒，最是容易發燒了，夜裡也多會哭叫不安。
小孩兒媽媽忙道謝，摟著孩子低聲安慰，又給時韻道歉，要不是時韻拽那一下，東西砸在小孩兒腦袋上，指不定會出更大的事兒。小孩兒一個前撲到，那可就是直接掉到馬路上去了，車來車往的，誰能留意到忽然撲出來的小身體？
時韻擺擺手：“這麼大點兒小孩子，你最好還是抱著。”
拉著不太安全，小孩兒媽媽連連點頭，可嚇死她了，下次一定得抱著才行了。
宋陽回來，衝時韻搖搖頭，沒追上。對方是騎著電瓶車的，帶著口罩帶著帽子，穿著很大的衣服，連男女都分不清，相貌就更不用說了。
時韻沒出聲，等著那小孩兒的媽媽抱著孩子打到車走了，她才壓低了聲音：“東西就在灌木叢裡放著，是不是能查一查指紋？”
宋陽搖頭：“表麵上都是液體的東西，不太好查指紋，不過倒是可以試一試。你也彆抱太大希望，這種人，就算是抓住了，也不會承認自己是想做什麼的。”
“不走謀殺路線，要走嚇死人路線了？”時韻疑惑，宋陽笑了笑：“嚇著了才容易出意外，三番四次的，彆人都會覺得你是個麻煩，然後遠離你，你隻要落單了，那下手的機會就更多了。”
“那組織還真聰明？”時韻挑眉，是不是還得誇讚一番？
宋陽沒出聲，正好有一輛出租車過來，他招招手，就示意時韻一起上車。兩個人先是去藥鋪，藥鋪的掌櫃之前已經和時韻簽訂了合同了，裡麵的櫃員也認識時韻，就笑道：“這次是買藥還是買藥？”
第一個說的是櫃台裡的那些藥，第二個說的是中藥櫃子的那些。
“大買賣。”時韻笑著說道，將單子拿出來：“一樣三十斤，這是第一批，報價回頭直接發我手機上，你們送過去的時候結賬。”
櫃員趕緊接過去，笑眯眯的應了，又那潤喉糖給他們兩個吃：“那你們是什麼時候要？明天送趕得上嗎？”
時韻也沒推辭，接了一個潤喉糖，確定時間：“明天上午吧，上午九點，還是原先的地址。”
說好之後，時韻就和宋陽離開了。這次倒是沒出什麼意外，一直到兩個人進了廠房，都是平平靜靜安安穩穩。那小貓的屍體，半路時韻下車已經送到了警察局。
她是光明正大的去的，被扔了死屍了，她要是不當回事兒，不去，那才是異常呢。
那段路上正好是監控壞掉了，從廠房到藥方這條路，時韻走過好幾次。若是有心人要留意 ，也是能留意的到的，所以隻要她一路過前麵那路口，接下來要去哪兒，基本上就是固定的事情了。
有這麼個原因在，一時之間，就誰也不能判定到底是意外還是蓄謀了。
辦案看的是證據，並非看的是猜測。
中藥材雖然沒送過來，但麵霜那邊還是要加緊生產的。會計今天沒來公司，公司就這麼點兒賬目，每個月上一周的班就能給算完了，所以會計的上班時間是自由的很。
隻時韻和宋陽，還有一個保潔阿姨上班，保潔阿姨打掃完了也就下班了。
沒了不相乾的人，這兩個人說話就隨意了些。
宋陽讓時韻仔細回憶一下除了那個直播間見過的女人，她是不是還有得罪過什麼人之類的。時韻則是一邊吐槽宋陽今天的動作慢，都還不如她，一邊自顧自的猜測這個組織到底有多大。
“肯定規模不小，正常人做事兒都要有點兒顧忌，但是今天那個兩個，做事太猖狂了點兒，我覺得也是腦子有點兒不正常，吸多了那東西的。”
時韻說道，因為國家對於這東西的打擊力度，正常人，身邊彆說是出現兩三個了，就是一個，那都是稀罕東西。可從時韻覺得自己遇上謀殺到現在，她能指認出來的有聯係的人，都有四個了。再加上今天這兩個，那就是六個了。
六個啊，光是底層就六個，那中層，高層，還有多少個？
宋陽說道：“你膽子倒是不小，平常人遇上這種事情，早就嚇的哇哇大哭了，你還能在這裡分析那組織有多少個人。”
“膽子不大能怎麼辦？我都死過一次了，我還能讓自己被嚇死，死第二次？我現在啊，就是活著挺好的。”時韻說道，宋陽就不出聲了，沒保護好時韻，今天他這算是出現重大失誤了，他心裡本來就有點兒不好受呢。
兩個人沒什麼話說了，時韻忙自己的，宋陽也兢兢業業的去做流水線工人了。
其實，警察這邊的動作還是挺快的，在宋陽保護時韻的同時，也有人已經開始蹲點那剩下的四個人了——矮胖男人，矮胖男人的同夥夫妻，還有後來撞時韻的司機。
盯梢是為了確定他們的同夥，順藤摸瓜，然後抓到更多的人。
但這事兒也是最考驗耐心的，有時候那些人謹慎起來，兩三天不出門，警察這邊也就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