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宵禁時分,家家戶戶都熄了燈,陷入了夢鄉。
川遼縣大牢裡, 掃帚頭的女子端坐在茅草堆上, 忽地睜開了眼睛, 對上了一張宛如猴屁股的臉, 綠色眼影塗滿了眼睛周圍,臉頰兩邊紅彤彤的, 好像兩個紅雞蛋。這人見女子睜開了雙眼, 便對她一笑,露出缺了門牙的兩排整齊牙齒。
原來不知何時,囚房的門鎖已然被打開了,這人湊到了掃帚頭女子麵前,幾乎鼻尖對著鼻尖:“嘻嘻嘻~”
滑稽的妝容配上這扭曲的笑容,越發難以讓人直視。
“滾!”掃帚頭女子忍無可忍地朝他劈下一掌。
“嘻嘻嘻。”綠眼影男子飛快地躲過了這一掌, 傳音道,“黑寡婦,沒想到你也來了這裡, 打扮得跟個瘋婆子一樣,真是不堪入目, 也不知道你的情人們見到你這副樣子,還認不認得出你……”
“嗬,”掃帚頭女子冷笑著傳音回去, “難道你這副樣子就可堪入目了嗎?也不知道是乾了什麼虧心事,被人打掉了門牙,薄情書生,我看是缺牙書生才是!”該死, 她特地學了縮骨功,改變了身形,又變換了聲音,這家夥是怎麼認出她來的?
綠眼影男子聞言也不生氣,隻是笑得更扭曲了,他溫柔地傳音道:“好師妹,彆人見我缺了這門牙,都以為我是無齒魔師,隻有你,一眼就認出了我,真是讓師兄心裡歡喜啊……”
聽到這虛情假意、故作溫柔的聲音,掃帚頭女子就想吐:“少說廢話,你來找我有何事!”
“師妹真是爽快,師妹為了爭這破境之法,犧牲這麼多,連最關注的容貌都不在意了,想來,對破境之法是勢在必得了?”
掃帚頭女子嗤笑一聲:“來到這裡的人,哪個對破境之法不是勢在必得?”
“師妹看得真是通透……”綠眼影男子誇讚道。
掃帚頭女子不耐煩聽他的虛假恭維:“你到底有什麼事?”
“師妹可看到了那瘋劍客?”
綠眼影男子指的,正是林蘇之前看到的灰衣劍客,是這堆群魔亂舞的人中極少數看起來像是正常人的家夥。
不過,能在這麼多瘋瘋癲癲的人的包圍下依舊泰然自若,也許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畢竟真正的正常人已經被玩壞了,比如和掃帚頭女子同一個囚房、如今倒在角落裡口吐白沫的殺人犯。
掃帚頭女子心中一凜,麵上臉上卻不變:“這麼大個人杵在這,誰看不到?”
那瘋劍客,也算是他們邪道的異類,本是一個農家子弟,不知從哪裡得了一個劍譜,開始修煉,短短幾年就成了大宗師,嗜劍如癡,幾近瘋魔,曾經接連十日不吃不喝,與數人比劍,因此得了個“瘋劍客”的名號,因為他四處朝人挑戰劍術,將敗者皆斬殺於劍下,死在他手上的,有惡名昭著的邪道惡徒,也有德高望重的正道善人,後來他殺的人太多了,惹了眾怒,被打上了邪道的標簽。
其他人是真瘋還是假瘋,掃帚頭女子不知道,但這“瘋劍客”,恐怕是個真瘋子。
綠眼影男子:“師妹可有把握勝過這瘋劍客?”
掃帚頭女子眉頭一皺:“你是在嘲諷我嗎?明知故問!”
誰不知道,這“瘋劍客”武功已至臻境,世間難逢敵手。她,自然也不是這“瘋劍客”的對手。
“好師妹,不如我們合作如何?”綠眼影男子的聲音又變溫柔了,他誘哄道,“這瘋劍客的武功就算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我們合作,就不懼他了,將他除去後,其他人皆不足為懼,我們定然能得到高人的青眼,獲得突破先天之境的方法。”
“到時候,無論誰被高人收為徒,你我都共享這破境之法,如何?”
“就像二十年前,你我一起殺死師父那樣……”
聞言,掃帚頭女子心中冷笑。二十年,他們一起殺死師父後,綠眼影男子乾的第一件是就是來殺她。當然,她也一樣。
他們都做了雙手準備,最後發現誰也奈何不了誰,隻能被迫真的平分師父的遺產。
不過,對於合作,掃帚頭女子還是有點心動,畢竟她的確無法確保能殺死瘋劍客,並且在這麼多邪道中人裡麵勝出,但與綠眼影男子合作就不一樣了。
至於打敗了其他人之後……嗬,掃帚頭女子心中嗤笑,那就要看誰的後手更多了。
掃帚頭女子心中不停盤算著,嘴上卻柔情蜜意地傳聲道:“好師兄,你說的再對不過了,我們兩人聯手,一定能勝出。”
“至於破境之法,當然是我們兩人共享了。”掃帚頭女子的聲音溫柔似水。
協議達成,兩人相視一笑,心中各懷鬼胎。
這兩人的圖謀皆在傳音中達成,實際上並沒有花太長時間。
不過此刻的大牢,恐怕也無人來關注他們的眼神交流了。
子時將至,高人的身影還沒有出現,監獄裡已然開始打鬥了起來。
林蘇坐在屋頂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些邪道中人的打鬥。
不得不說,這些人的實戰經驗著實豐富,不過林蘇已然脫凡,相當於練氣期,或者說先天境界,再來看他們的戰鬥,就如同在看慢動作一般。
林蘇還拿著一個盤子,盤中裝著黃金拐棗釀成的乾,清甜中帶著奶香,他一邊嚼著拐棗乾,一邊觀看邪道各家各派的武功路數。
果然,還是現場版的打鬥場麵比較精彩。
這個時候,要是有瓜子就好了。林蘇感歎道。
誒,等等,他好像能變出來?
隨意地施展了“鏡花水月”,一盤瓜子就出現在了林蘇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