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平步青雲 晚上寧宣到吃飯都沒回來……(1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0416 字 6個月前

晚上寧宣到吃飯都沒回來。

段圓圓和陳姨媽沒提前開飯的習慣, 段老爺子說一家人就得整整齊齊地吃飯才熱鬨,才能聚財。

寧宣往常不回來吃都得派人說,今天兩人等了又等, 都不見蹤影。

直等得家裡開始點燈籠,前院才跑過來一個小子隔著垂花門說:“少爺回來了!”

陳姨媽見他支支吾吾的,心口一跳,趙嬤嬤道:“看你唬得這臉兒!外頭還有什麼人跟著回來不成?”

這話一出大家的臉都緊繃了。

小子年紀輕, 沒聽出意思來, 道:“都喝得爛醉哩!”

這話就是有了, 陳姨媽還想再問, 小子已經一溜煙兒跑了。

寧宣很少有喝醉的時候,天色也不早了, 門口也沒外人,母女兩個就打著燈籠去接人。

陳姨媽道:“你放心,有什麼人娘也不認!”再說小子也沒說帶了女人回來。

段圓圓心裡歎了口氣,她心裡還有說不出的害怕和酸楚。

要是寧宣真是在外頭喝花酒她該怎麼辦呢?

無論如何她都沒有辦法接受跟彆的女人共享丈夫的人生,但如果真的有了呢?

她思來想去竟然發現自己毫無辦法,隻能接受這一條路。

段圓圓覺得這段路格外漫長,陳姨媽拍拍她的手,先出門看了看, 見隻有二老爺和兒子兩個人, 一下就鬆了口氣,眼裡都有淚了。

隻有女人才知道女人的苦,隻有吃過這種苦的人才知道不得不吃是什麼滋味兒。

陳姨媽笑著把段圓圓牽過來道:“不知道哪個作死的小子, 說話這麼愣,明兒我非打他不可!你哥好好的,就他們幾個爺們兒喝多了!”

段圓圓看著在轎子邊上的寧宣, 上前結了賬,扶著他往家裡走,趁著人不注意還低頭聞聞他身上有沒有味兒,等沒聞到胭脂水粉才略略放了心。

寧宣看她嘴上都掛油瓶了,心知肚明娘和表妹在想什麼,忍不住心底發笑,哪個不要命了敢把臟的臭的往他身邊送?他不止沒亂喝,還做了回柳下惠呢!

寧二老爺拉著他喝酒,喝著喝著就叫了兩個妓來陪酒。

那兩個妓不肯來,說身上不舒服。他覺得在侄兒麵前丟了臉,拿著請帖就到衙門請了兩個丁去拿人。

兩個妓畏畏縮縮地進門口磕頭,路上吹了風一個在打擺子,另一個臉兒也尖尖的。

寧二老爺還讓他先挑一個,寧宣起身就走,還勸他算了,巷子裡的姑娘誰知道有沒有病?

馬上風死了那不成了全成都的笑話?

寧二老爺喝多了,說不要緊,來之前都要她們洗牝,說著抱著兩個姑娘進屋鬨了一通。

兩個姑娘身上是真不舒服,天氣冷她們掛的單少,不知怎麼就病了些,吃飯都沒勁。

老鴇也怕壞了人,特特讓她們躺著睡一天,還煮了兩副藥吃。

兩個丁進門還是先浪了一通才把人捉過來的。

兩個妓洗了自己,看寧二老爺不肯洗,隻能掏出帕子自己給他擦了擦,然後躺上去。

寧宣冷眼看著,想著自己爹也是這樣,這種腦子長在女人肚皮上的人,怎麼也配跟他一起過日子?但這種事但凡門戶高些的人家,就沒有不出的。

寧宣想到就犯惡心,喝了一天都沒吃飯。

段圓圓看他一直不說話,頭上也是汗,以為是喝迷糊了,叫人去煮解酒湯。

寧宣在外頭不好跟她說話,隻是把手裡包糖炒栗子塞給她,段圓圓摸著都還是熱乎的,

寧宣道:“跑了兩條街才捉住個人給你現炒的,這冷風凍得我手都涼了。”

說著給她剝了一個塞到手心。

段圓圓吃著栗子,才漸漸有些甜味兒,知道表哥心裡放著自己,至少今天不會在外頭亂來的。

老大在門上看了就眼熱,忍不住感歎:“小兩口感情真好!”

他馬上也要成親,還不知道媳婦兒性格如何呢,盲婚啞嫁的,他們三兄弟都是爹做的主,連媳婦兒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給定了。

二房屋子不如大房多,到時候幾兄弟一分,兩個弟弟少說也得占去不少他的地方。

下人們都在,又是街邊,段圓圓沒搭話。

寧宣皺著眉,看他打趣圓圓,心裡把他罵了個臭死,拉著自己媳婦兒就往屋裡走。

二老爺跟在後頭,腳耙手軟地也叫人摻著先進了大房,破天荒地去看了回老娘。

老太太最近不吭聲,他也怕人呱唧一下沒了,到時候在家守三年,下頭三個小的哪能打得過寧宣?

老太太已經成了冷灶,見不得管事也說不得話。

幾個丫頭受她磋磨好幾年,本來盼著她早死,這幾天去廚房提菜挨著冷眼,也沒人孝敬雞鴨魚肉,這才醒悟過來,老太太才是她們的搖錢樹,這會兒動彈不得,隻要不死,正是她們過日子的時候。

老太太漸漸喉嚨也捅不開了,螺兒怕把人灌死,想著老太太最喜歡人給她按腳,一按總要出聲叫。

人一叫嗓子眼就開了。

螺兒就和小丫頭兩個一個使勁給她按腳,一個在嘴裡灌藥。

人最後是活了下來,但兩隻腳被按得稀爛,都有點臭了。

螺兒不敢叫大夫知道,隻每晚自己悄悄地給她上紅花油,痛得老太太殺豬似的翻滾。

小丫頭怕被主子們知道嚇得直哭。

老太太今夜有些神智在,她不怎麼記得事了,就問她:“好端端的,怎麼半夜哭起來?我還沒死呢!”

小丫頭冷不丁吃她一嚇就開始打嗝兒,又不敢不回,道:“老太太,我是想家了。”

她家裡原來有爹有娘還有兩個弟弟,因為寒冬臘月沒米下鍋,隻能把她賣了當點兒米麵。走之前娘說對不起她,背著爹和弟弟給她在街邊上買了個老南瓜帶在路上吃。

南瓜耐放,她吃了七八天才吃完。

今晚上她撿的老太太剩下的南瓜粥吃,吃完就想起娘了。

老太太道:“你還記得回家的路不曾?老婆子山山水水從金陵過來,已經記不得了。”

小丫頭點頭:“記得,死了都知道墳往哪邊修!”

老太太笑,從枕頭底下摔出塊銀南瓜,約莫有二三兩的樣子,道:“怪孝順的,這南瓜給你拿回去買點兒米麵菜蔬給娘老子吃吧。”

小丫頭磕著頭說老太太是活菩薩。

螺兒在帳子後頭冷笑。

這孩子祖上三代都在寧家過日子,娘老子都還活跳跳的,昨兒還過來給她送新衣裳,哪裡就把她賣了。

她看老太太是真糊塗了,也懶得掙,笑:“罷了,也是你的造化。”

小丫頭哆嗦著拿著南瓜出去了。

孝子賢孫一起進門,就看到老太太點著蠟在跟螺兒說話。

段圓圓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這老太婆竟是活了?

又聞到屋子裡說不出的腐爛味兒,丫頭們怕熏著人還點了好幾盞濃香去味兒。

她慢慢鎮定下來,這老婆子指定活不了多久。

肯定是回光返照!

老太太看到兒子就嗷一聲嚎開了,二老爺淚珠子也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流。

娘兒兩個抱著就開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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