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管家事(二更) 老太太頭發已經白……(1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1386 字 6個月前

老太太頭發已經白完了, 藥和飯都吃不下去,隻能靠針灸催發力氣,讓她醒了吃一點兒。

跟著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哪裡還有前程?自己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呢!

素衣愁得一晚上都沒睡好, 早上起來眼下一片青黑。

杜嬤嬤給她煮了個鴨蛋剝了殼兒敷眼睛, 說:“傻孩子, 這才是美差!老太太能有幾天活頭?孝在上,咱們以後就是替姑娘伺候過老太太的人, 誰也越不過去了!”

素衣心裡還是沒底,把鴨蛋黃掏出來下粥吃了,坐在房裡不住地做穿針引線, 一上午過去十個手指頭都腫了。

要不是她給主子做過一時半刻的替身, 杜嬤嬤氣得都想給她一巴掌,半天才倒著氣說:“寧家是乾什麼?就是姑娘沒事還得乾幾下針線活, 她手指頭還好好的呢,你就敢把自己兩隻手都作賤腫了?要是讓人看見,背地裡笑話姑娘的丫頭連針線都做不好,你就從哪來回哪去吧!”

這孩子是交給杜嬤嬤教的,換成不在她跟前的丫頭, 杜嬤嬤早把人打跑了。

怎麼就這麼笨呢!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素衣被罵得眼睛紅紅的也不敢吭聲。

結果下午段圓圓就把杜嬤嬤和素衣叫到跟前說有話要跟她們說, 素衣把手藏在袖子裡,提心吊膽地聽著。

段圓圓給兩人一人拿了把銀饅頭, 還有一匹茜色的素布說:“老太太院子裡都空了,再找可靠的人一時半會兒也尋摸不出來,你們去了那頭,要讓知道底細的人管住嘴不要亂說話。”

素衣聽到她還讓自己做事,這才扯著嘴笑了, 回房一點兒也不記仇,還把布分了一半給杜嬤嬤說要孝敬她。

杜嬤嬤歎了一聲氣,說:“你犯了錯我還得給你嘴巴子!”素衣就扭著身跑了。

杜嬤嬤把東西收了,想著姑娘可能就看中她笨吧。

但是老太太院子裡調過去這麼幾個人也不夠啊,大房的舊屋子也得收拾出來住人。

寧大老爺要回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這次他回來就是當老子的,天天跟陳姨媽一個院子陳姨媽還活不活了?

段圓圓想著,到時候無論找什麼由頭都得把寧大老爺攆過去。

什麼鶯鶯燕燕兒子女兒,對她通通都是外人,隻要她們不過來害人,自己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表哥和姨媽可是都吃過他們的大苦頭,想到陳姨媽前兩年躺在床上的樣子,段圓圓眼睛就紅了。

那時候她不親陳姨媽,還沒有什麼感覺。時至今日,這些罪魁禍首要回來了,她才嘗到什麼叫心疼,對寧文博也恨得要死。

姨媽被他折騰去了半條命,表哥從小就得自己想辦法養家。這兩個人心裡都被他作生病了呀。

陳姨媽倒是沒那麼抗拒,還跟她說:“恨什麼呢?活在恨裡的人哪能長久?這種仇者痛親者快的事是決不能做的,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趙嬤嬤也偷偷彆過去擦眼淚,淚中帶笑地說:“我的姑娘,你總算是想明白了,想明白這個就是過了鬼門關了。”

陳姨媽拍拍她的手也笑了。

她也有她的打算,寧文博人不中用,但生意做的好啊。

他去江南的時候就隻有間小鋪子,現在江南都有個小寧家了,寧宣回回過去回來都得說,難怪他不回來。

聽說寧文博還跟老太太娘家有來往。

近水樓台先得月,老太太再疼老,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寧文博喝多了也說過:“老太太再疼小兒子有什麼用?不給錢不給權的,浪一打就死了。”

結果寧老還真死在水上了。

趙嬤嬤經常都覺得寧老是被他兩個哥哥咒死的。

段圓圓聽得直歎氣,要說這兩兄弟都不是個東西,怎麼就能把寧家做得紅紅火火的呢?

陳姨媽把人扯過來,給她添了半碗稠粥,往裡又夾了隻燉的鴿子蛋說:“怎麼這麼大了還這麼傻呢?當官的做生意的,誰比誰乾淨?越有權有勢才越能冒壞水兒!做事跟做人是兩碼子事,怎麼能混為一談呢?”

接著她又說,當年寧文博在學裡也頗有美名,人人都說他樂善好施,交友廣闊。

但做夫妻跟做同窗同行是不一樣的呀!陳姨媽淡淡地說:“關著門誰知道他就變狗了呢?”

等她看清楚人,肚子都大起來了,這還怎麼回頭呢?

陳姨媽說:“他帶多少東西回來,咱們就留多少東西下來。”

下頭有小丫頭接話說:“叫他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

趙嬤嬤作勢用手打她的嘴,小丫頭很會看形勢,知道這會兒主子心情好沒生氣呢,就笑嘻嘻地溜到廚房躲著去了。

屋子裡氣氛一下鬆快了不少,段圓圓又寬慰陳姨媽,給她添水加菜道:“有表哥和我呢,他想做什麼我就找人打斷他的腿!”

兩個人在家吃了飯,下午就來了好多婆子,大家雖然不知道家裡怎麼突然空了這麼多人,但太太奶奶跟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等怕勁兒過去了,心思就又活泛了。

自己又沒做錯事,怕什麼?

還不如趁著這個功夫往陳姨媽跟前推薦自己媳婦幺女,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

大家都知道今非昔比,老太太一過身從此家裡是陳姨媽當家了,說是段圓圓要管著,但對牌沒在她手上,拜二道廟子才往她跟前去。

陳姨媽身子骨弱,兩個大丫頭忙得腳不沾地,手上都捏著想推薦的人。

也是這幾年趙嬤嬤逐漸老了精神不如往常了,想著這兩個孩子總歸是自己帶著長大的,多交給她們一點兒事情做,以後也好挑個好人家。

隻是鬆針耳根子要軟一些,香芽性子辣,婆子們在她那吃了閉門羹就扭頭找鬆針打牌吃酒。

又給她銅板又給她煮臘肉香腸墊在飯下頭,一扒開倒比陳姨媽和段圓圓吃的肉都還多。

飯被油浸得香香甜甜的,晚上加了蛋一炒在撒點兒蔥花折耳根,吃得她沒幾天就胖了一圈兒。

鬆針在陳姨媽房裡,苦頭吃過大富也想過,心裡看不上這點錢也瞧不上這點肉,但想著有錢拿何必往外推呢?

鬆針漸漸有了做主子的快樂,這份快樂不能被人知曉,她隻能一個人悄悄地享受誰也不告訴。

下頭的婆子媳婦看她真的肯收錢,就更殷勤了,見縫插針地給她捏肩捶腿,說著想把自己閨女安排到哪裡,她們連位置都挑好了,隻等著一手給錢一手交差。

鬆針收著錢還沾沾自喜,當是孝敬呢。

香芽跟鬆針不是一個屋子住,她們是陳姨媽的大丫頭,有單獨的屋子不說,都還有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小丫頭鋪床疊被。

這天香芽起夜,路過鬆針的屋子,聽到裡頭稀裡嘩啦地響,跟有蛇似的,嚇得一腳就踹開了門。

鬆針唬了一跳,手上的銅板就掉在地上。

香芽看她錢箱子都裝滿了,半天沒找出聲音來。她們都是管丫頭管久了的人,一看這情況心裡就有數了。

香芽關了門就狠狠給了她一巴掌說:“你是豬油迷了心了!這麼大的銀子你也敢收,到時候太太和奶奶不要她們怎麼辦?底下的婆子是吃素的?”

鬆針捂著臉說:“我又沒說幫她們辦,再說太太也不攔著咱們吃孝敬。”

“五文錢跟五兩銀子一樣嗎?”香芽說:“咱們當年被太太買回來也就五兩銀子呀!”

第二天香芽就抽空帶著她把錢挨個兒還回去,大部分人看事情不成,都捏著鼻子認了。

隻一個兒子在外頭做管事的婆子不肯收,她認定自己女兒是奶奶身邊的人,話都說出去了,這會兒把錢收回來,以後還有什麼臉麵?

婆子擦著桂花油,在窗戶外頭細聲細氣地說:“你要是不給我把事情辦好,我就把你收了錢賣丫頭位的事兒捅到太太奶奶跟前兒去!”

鬆針聽在耳朵裡,好像被雷劈了。她這才知道事兒有多大,搞不好會連累得趙嬤嬤和香芽都吃掛落。

她捏著帕子,白著臉對香芽說:“香芽,我可能不成了。”

陳姨媽和寧宣都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香芽咬著嘴唇想了半天,當年她娘把她賣了,也隻是說帶她去親戚家裡玩兒。

什麼離彆之愁,來了宅子裡看著得寵的丫頭來來去去,早就散得一乾二淨。

但鬆針是和她做一輛馬車進來的,情分比彆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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