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慈悲(二合一) 段圓圓在家裡梳頭……(2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3442 字 6個月前

誰知道一打開被子,就看到墊在下頭的鴛鴦毯是一套紅喜服!

薛大姑娘還拿起來看著說針線華美,像是金陵的東西。

她不比還好,一比在身上寧大就認出來了。

他那東西還硬邦邦的,認出來就精如水出,眼睛一閉沒氣兒了。

最後人中掐爛了才被救過活過來,他看見薛大姑娘的臉就想起老太太,連著驚夜好幾天,下頭就徹底不成了,隻躺在床上哀嚎,下頭還時不時地泄洪。

寧大老爺和寧二老爺看得膽戰心驚,胯|下生風,感同身受地滿城到處給他找大夫。

段圓圓想起薛大姑娘嬌美的容顏,問:“新娘子呢?她怎麼樣了?”

才嫁過來就遇見這種事多難受啊,要是寧大發狂起來恨她打她怎麼辦?

琴姐先掉了兩滴淚,才笑著說:“嫂子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大哥哥這麼大年紀了又沒留下一麟半爪,薛家嫁過來的姑娘,寧二老爺還得靠著她娘家的關係順杆兒爬,在家就差供起來了。還說以後要是兒子不行了就給她過繼一個兒子養著。”

成親了但沒丈夫又沒婆婆,公公管不了兒媳婦,還有家產繼承。

這日子琴姐做夢都想過上。

兩母女過來痛快地說了一會子八卦,就急急忙忙趕回去了。

段圓圓心裡都是陰謀詭計,老太太身上的紅衣服不是被曹氏扒下來收起來了嗎?怎麼會好端端的在新人床下頭。再說晚上躺著不烙得慌嗎?

還是說是早上有人趁機放進去的?

陳姨媽吃著小酥酪,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忽然說:“是不是方小太太偷過來的啊?她不是早就看不順眼那三兄弟了嗎?這麼一搞,寧大對著新娘的臉就想起老太太,遲早得瘋!”

段圓圓看琴姐和方小太太痛快又幸災樂禍的神態覺得不像。

要說是老太太變鬼複仇,她也是不信的,真有鬼老太太早把自己生的兩個癩蛤蟆帶下去了。

回頭段圓圓就把這事兒跟寧宣說了,寧宣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早就知道了,隻是靜靜地聽著表妹能說出什麼來。

段圓圓在替薛大姑娘擔心,她捏著帕子問:“她會不會被休回家啊?”

寧宣也不信衣裳是自己飄過來的,架不住有的人心裡有鬼,有鬼的人就容易被鬼上身。

他就跟段圓圓解釋:“花這麼大功夫娶回來的菩薩,怎麼可能說丟就丟?老大要是不行了,她萬一懷上了,肚子裡就是他唯一的孩子,人家娘家又硬氣,萬一把孩子一碗藥弄掉了,後悔都來不及。”

總歸就是一句話,實力可以抵抗一切妖魔鬼怪!娘家硬氣的姑娘在夫家可以橫著走!

當然硬氣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楊三太太娘家也硬氣,但人家不肯給她撐這個腰子啊,所以最後才鬨成這樣。

薛寧兩家算得上是政治聯姻,達成的目的是成為姻親,隻要保持這個關係不變,就算成功。

寧二老爺不僅不會怪薛大姑娘,反而薛大姑娘要是凶狠一點,甚至可以在家裡作威作福跟老太太似的。

寧宣看著像是有心事,晚上飯也沒什麼吃,快熄燈的時候他才輕輕地說:“你最近沒事就跟娘在家裡折點兒紙元寶。”

段圓圓點點頭,心裡哦了一聲,知道老太太托了孫子的福,終於可以提前壽終正寢,為孫子的命根子傷心而亡了。

真是幸福孝順的一大家子!

寧宣開了口以後,她就跟丫頭嬤嬤在家裡做紙糊的衣服褲子,疊金箔大元寶。

——陳姨媽那頭經常有寧大老爺在,她最近已經不怎麼去了。

沒幾天老太太不成的消息就傳出去了。

段圓圓發現家裡真的跟寧宣說的一樣,根本沒人說薛大姑娘克人。

丫頭下人,上門推銷東西的三姑六婆都是說——老太太這是看著孫子成親放了心了,走了也不稀奇。

段圓圓以前看電視裡寫一個姑娘給老人家衝喜沒衝成,老人家還是很快就咽氣了。

她的夫家就說指責這個姑娘是喪門星,進門就把人衝沒了。

寧宣知道了還笑她,他說:“衝喜是很孝順的行為,隻要做了這件事你就是孝順的姑娘。”

人命天定,要是衝喜不成就把人家姑娘打殺了,以後還能有姑娘同意衝喜嗎?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頭上的公公婆婆都知道她是冤枉的。

要是有鬼第一個害的肯定不是她啊!

最後不見了的是曹氏,聽說她照顧病重的老太太也跟著病重了,隻能先挪到鄉下去養著,隻是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過。

至於老太太,大夫隻撂下一句話就跑了,他說:“準備後事吧。”

外頭不知道寧大成了公公,隻知道老太太不怎麼成了。

門上就有唱戲的來問段圓圓,問她要不要先準備著,等人死了他立刻就能帶著徒子徒孫走馬上任。

還有打金首飾的,賣炒米和米花糖、丁丁糖的,路過都豎著耳朵敲門。

結果都被兩個老爺跳著腳攆出去了,他們現在很忌諱說老太太,家裡一點兒葷腥都不見。

寧大老爺狠狠吃了一頓段圓圓讓人做的炸串一抹嘴就連豆油都不讓用了。

打雞罵狗也是不仁慈的行為,他現在走路看見腳底下有螞蟻都要讓人挪開。

段圓圓聽青羅說,院子裡有個小子沒忍住偷了點兒嘴,在外頭吃了一碗羊肉湯。

打了個嗝兒被寧大老爺聞出肉味兒,當場就叫人把臉打得稀爛,還叫人剃了頭發去鄉下守墳贖罪。

段圓圓嚇了一跳,晚上就跟寧宣吐槽道:“不至於啊,老太太都被他叫人凍起來了,怎麼在外頭吃個肉還這麼犯他的忌諱?”

而且對動物仁慈,怎麼就不對人仁慈?

寧宣噗嗤一笑,先說了她兩句不許對爹不恭敬,才摟著人說:“你就是從小日子過得太好了,嶽父嶽母和娘什麼都由著你,現在才瞧見什麼都大驚小怪的。”

殊不知不正常的其實是段家,——反正寧家不是這樣的。

寧家從寧大老爺小的時候守的就是嚴苛的貴族規矩。

小子丫頭們服侍主子穿衣吃飯,一起做遊戲,他生病他們比所有人都更著急。近仆對大家族裡的人來說,是比親人還要更親近的人。

尤其是從小主子出生就伺候小主子的丫頭小子,寧宣就記得自己最初的幾個跟班比自己大兩三歲。寧珠忙著跟老太太鬥,陳姨媽忙著傷心。

他就很依賴這些跟班兒,沒人在的時候還會偷偷叫他們姐姐哥哥。

兩個姐姐會做特彆吃的麻抄手,兩個哥哥會想儘辦法帶他出門看戲玩樂。

寧宣還記得是自己過了八歲生日的那一天。

寧大老爺摸著他的頭說:“這下終於站住腳了。”

也就是過了七八這個坎兒,孩子就能安安穩穩地活到成年了。

寧宣還沒高興幾天,就被通知這些人不約而同地犯了錯,接著老太太就要他親自把這些人處置了。

這種艱難不是三言兩句可以說得清的,寧宣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很不是滋味兒。

換句話說,寧家人長大成人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親自處置跟自己一起吃一起穿的人。

讓他們在自己心裡從人變成奴才。

段圓圓想了下段家,好像沒發現有這種規矩。她說:“如果真正的上層貴族過的是這種生活,那自己願意一直做個平民。”

寧宣笑:“看看你冬天的蔬菜都要用油炸成肉味兒,燒火丫頭的日子你能過下去就有鬼了。”

段圓圓還想著伺候他的“哥哥姐姐”,問他們最後怎麼樣了。

寧宣對這些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想了一會兒才說,好像被打板子攆出去了。

那兩個姐姐被嫁到鄉下生了孩子,寧宣前兩年還派人去把她們接到城裡來了,兩個人生的兒子現在都在鋪子上做學徒,丈夫還留在鄉下種地。

兩個“哥哥”也在鄉下給他看蠶,每年秋天都要送山貨過來。

去年段圓圓吃的醬螃蟹,就有他們送的兩罐子。

隻是大家再也不見麵了。不見還能是朋友是兄弟是姐妹,見到一磕頭一請安,味道就變了。

他的哥哥姐姐能有好下場還是因為娘自己看不下去,她恨毒了寧家人,不想兒子也做寧家人。

像寧大老爺的“哥哥姐姐”就很慘了,寧宣聽說寧文博的第一個女人就是被脫光了送進他被窩的“姐姐”,兩個哥哥“偷了”東西,被打得腿腳都不利索,老太太還要他親自看著?

現在這些人都不知道在哪個亂葬崗埋著了。

親密的兄弟和姐妹突然從人變成了可以隨意宰割侮辱的畜生,不是什麼人都能順利接受的。

寧大老爺有自己的辦法,教育小寧宣還說過這個訣竅:“處罰下人跟踩死一隻偷油婆沒什麼區彆。”

處罰夥伴朋友要承受的巨大痛苦和罪惡感,隨著這種轉換,就徹底消失了。

處理掉一隻蟲子能有什麼壞處呢?反而大家的環境變得更好了。

寧宣說完往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表妹的頭發,笑:“段老爺子和嶽父嶽母舍不得你遭罪,但裕哥兒肯定是跑不掉的。”

段圓圓心裡咯噔一聲,抖著手問:“不這樣不行嗎?”她不想裕哥兒也變成寧大老爺的樣子。

寧宣看著天真的表妹笑:“他早就挨過了,不信等春天他過來的時候你瞧瞧。”

段圓圓覺得裕哥兒在自己這裡軟萌的濾鏡破碎掉了一些,她忍不住埋怨。

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她不知道裕哥兒就還跟段媽媽教的那些土匪學生一樣!

“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樣,但隻有表哥會對你好。”寧宣想起表妹在家對裕哥兒疼愛的樣兒就心裡就沉甸甸的,臉上還很溫柔地跟她說話:“明天再買點菜給你炸成肉吃好嗎?”

而且他說得也不是假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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