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疼女兒之家 院子裡亂糟糟……(1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1016 字 6個月前

院子裡亂糟糟的, 門上都是看稀奇的寧家人,丫頭婆子小子都豎著耳朵擠在外頭湊著腦袋瞧,鬨得院子裡一股子人味。

寧宣難得讓人抓了一個香球在手上避著氣, 看她躲在自己背後, 趕緊把腰上掛著的小香球塞到她手上。

香球裡是一股泡開的茉莉花茶味。

寧宣:“你怎麼來了?娘呢?”

話是對段圓圓說的,眼神都盯在她背後。

杜嬤嬤和青羅的背上一麻,愣是低著腦袋沒說話。

段圓圓趕緊道:“是我自己要來的,娘在打牌應付人, 要是沒她攔著,這還不得成菜市口?”

寧宣笑了兩聲, 沒再追究,擋著她道:“來了也不怕。”說著讓花旺兒去給陳姨媽遞消息讓她安生打牌。

段圓圓看表哥躲在自己人背後靠著大樹遮得嚴嚴實實的,問他:“咱們不幫忙?”

寧宣帶著自家表妹走到空曠些的地上, 優雅地給她把香球鏈子塞在鐲子上, 道:“幫也得有個幫打,人家都不來叫咱們, 怎麼幫?”

他可不會這麼輕賤自己, 楊家人也不是傻子, 非要讓二房家破人亡,隻是爭口氣掙點兒錢,真動家夥薛家史家也不答應, 同氣連枝就是這麼回事。

要是高高舉起輕輕放過, 人家樂得看笑話, 哪個會來幫忙?

段圓圓看他不急自己也不急了, 輕輕道:“表哥,我進去瞧瞧女眷,你忙去吧。”

薛珍八個多月的大肚子, 怎麼受得住這麼大的驚嚇?

寧宣不想她摻合進來,但二房出事大方總不能都不露麵,說出去未免叫親戚們心寒,他吩咐青羅:“去家裡叫幾個粗壯的婆子跟著你們奶奶一起進去,彆讓人擠著她。”

回頭又拉著表妹不放心:“等會兒我叫人去接你,自己一個人彆亂跑。”說著,他的臉色有點變了:“官匪官匪,動起刀子都是亡命之徒,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下馬威給過來,姑娘家怎麼守得住?”

段圓圓吞吞口水,鎮定地點頭保證自己會在裡頭等他,哪也不去。

寧宣讓小子們把自己擋嚴實,看著粗使婆子簇擁著段圓圓往後院去了才放下心接著看。

段大奶奶來了!

段大奶奶來了!

守在後院的丫頭婆子看著她都忍不住念佛。

薛珍身子沉重,逐漸不太有精力到處走動,每天都在院子裡給肚子裡那個孩子做針線。

今天她的針線框擱在榻上沒動,隻是坐在榻上發呆。

事情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薛珍實在想不通。

娘說過,寧家是一門好親,固然不是官宦世家,可家中巨富,她嫁過去就是金山銀山享用不儘。

可是,誰知道新婚之夜丈夫就不是男人了。他對自己不恨嗎?慢慢的,薛珍也看清楚了,丈夫愛自己肚子中的骨肉,不是她薛珍,不僅如此,他還喜歡折騰得她麵泛潮紅後立馬放開手看自己的醜態。

寧大自己不行了,格外怕媳婦守不住,忍不住要試探她。要是薛珍哀求他,他臉色就會陰沉下去。

要是薛珍繃著腰死活不出聲,他就會用手把她送過去,末了還抱著人道歉說——珍珍,我隻是害怕你會離開我。

薛珍想到要跟他同房就發抖!

幸好她懷孕了,薛珍摸著肚子,越發沉默下去,連大房也不去了。她看得出來,丈夫不喜歡她過去,還告誡她不許巴結大嫂,說段家是鄉巴佬,她耳濡目染也會成為鄉巴佬。

薛珍不覺得會這樣,可她真的聽話不再去了。

她甜蜜地想,要是自己聽話,丈夫總能對自己好的。

春閨寂寞,薛珍在心底跟在寧家唯一的朋友擅自絕了交,在屋子裡一日一日用針線打發時間。

嬤嬤看著薛珍瘦下來的身子骨也歎氣。

都是冤孽,寶貝一般養大的姑娘,怎麼老爺太太這麼狠心,舍得把她留在寧家守活寡?

要是真守寡倒好了,偏偏又是——

唉,嬤嬤抹了下眼淚。

薛珍微笑著問:“嬤嬤,外頭打進來了?”

嬤嬤吃了一驚,大爺怕她們姑娘肚子裡有個閃失,不讓她知道外頭有什麼事。

薛珍輕輕道:“嬤嬤,娘從十歲就讓我當家了,院子裡的事我還能不知道麼?”

就是剛來不知道,如今孩子都要生了,還有什麼瞞得過她?

嬤嬤歎了口氣,搖頭,她咬牙說了實話道:“打不進來,家裡還有爺們兒在,一個縣官也敢在薛寧兩家麵前放肆?”

薛珍臉色不怎麼好看,嬤嬤忍不住寬慰她:“姑娘,是段大奶奶來瞧你。”

她邊說邊笑:“她能來,說明宣少爺還念著兄弟情,就算衙門再怎麼鬨,總會也鬨不到哪裡去。”

已婚婦女的院子不好去,嬤嬤把段圓圓安排在坐起間,親自給她捧了一杯蓮花茶,道:“勞煩奶奶等一會子,姑娘洗完頭臉就過來。”

段圓圓問她:“王姨娘來過了?”

“還說呢,二門外就拉著嗓子罵了一通,又悄悄跑到前門掉貓淚!”嬤嬤道:“那王六兒往常來家裡走動,我們姑娘也都是好茶好米招待著,誰知道老爺一去,竟是這麼個貨色?奶奶,你評評理,——是不是”

段圓圓默默問:“王姨娘說了什麼?”

“下三濫的貨色還能說什麼?都是些勾欄裡的葷話,老婆子快五十了想起來都臉紅。”嬤嬤挑著能說的道:“王六兒站在門上非說我們奶奶挑唆著爺們兒不讓親弟弟上族譜,罵我們薛家是破落戶出門,扒上本家又沒錢充麵子,連幺兒爺那三瓜兩棗都惦記。天地良心,我們奶奶何曾動過那頭一根手指?她大出血找不到大夫,我們奶奶還頂著大爺的罵叫了兩個大夫回來給她瞧,結果換來的就是一句‘鑽到錢眼子裡挑唆著爺們兒不叫弟弟上族譜’。我們奶奶劈頭蓋臉受了這一通,也沒往大爺跟前訴苦,她就是個棉花好人,誰打什麼力過來都生受著,隻會自己轉頭生悶氣,這麼大個肚子,就是衙門也不往孕婦身上撒氣啊!”

段圓圓聽得頭大如鬥。

王六兒半生如珠似寶養大一個女兒嫁到寧家,被曹氏逼得下落不明,幾碗茶怎麼消得了地獄之火,看樣子她要是找不到女兒非跟寧家這幾個兄弟不死不休不可。

薛珍是寧大的妻子,夫妻一體,王六兒要打壓寧大,自然不會放過薛珍。

楊三太太的事知道的人少,段圓圓鬨不清楚薛珍知不知道,要是人家裝著不知道,自己乾嘛去捅這個窩?捅開隻會更痛。

嬤嬤越說越氣,薛珍捧著大肚子從外頭進來,嗬斥道:“嬤嬤!彆說了!讓人知道了跑過來,那麼些人你跟我哪個擋得住?”

段圓圓捧著茶碗看她。

薛珍是個高挑的白皮膚美人,烏油油的頭發都攏在頭頂用銀絲罩著,穿一身白色窄袖子孝衣,腰上虛虛吊著根麻繩。

薛珍喜歡大首飾,剛來的時候每日耳朵都墜得紅紅的,耳洞也比彆人大一些,耳環取下來都能見到一絲光通過。

現在茶葉梗子都能插住了。

段圓圓想起表哥說的話。

“薛家跟楊家不一樣,本家素來有疼女兒之家的美名,她是正經大姑娘,男人出了事,娘家接她回去天經地義。薛家本家官至三品,從前出過貴妃,還為女兒鬨出一樁子事。”

寧宣慢慢說給她聽,道: “本家的薛姑娘嫁人之後,她丈夫納了兩個妾,薛姑娘當晚就收拾包袱回家告狀,她娘第二天就把女婿下了大獄,後頭又放出來讓兩個人先和離。和離完了薛家人仍舊沒放過這個前女婿,很快又把人丟到牢裡去了。這回衙門下了狠手,出來不到三年這前女婿就病死了。在看薛家姑娘,她原是懷著孕回娘家,悍聲在外,結果大著肚子媒人都絡繹不絕,不等孩子落地又出了門子。薛珍在京裡靠著本家長大,她家裡要是想給姑娘做主,十個寧大也能活劈了。”

如今這局麵,寧宣道:“要麼是薛姑娘不想回去,要麼是娘家不接她回去。”

能有不想回娘家的姑娘?都不用拿段媽媽比,這頭的段家吸引力仍舊比寧家大。

薛珍不回去,隻能是她娘家不讓她回去。

段圓圓看她空耗青春,隻能逗著她說話,笑道:“快生了吧?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說到孩子,薛珍露出一抹笑:“大夫說可能是下個月,奶娘嬤嬤我娘都找好了。”

隻是她娘不放心,特意把人留在身邊教導。等著讓道士選一個良辰吉日送過來。

段圓圓她手上拿的小褂子,坐起間擺的鞋子帽子都是男孩子的,還有些詫異。

薛珍在家也是機靈的姑娘,看段圓圓眼珠子往周圍轉就知道她什麼意思,道:“爺找人算過,都說是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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