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終章 兩年一晃而過,轉眼要出孝了……(1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3953 字 6個月前

兩年一晃而過, 轉眼要出孝了。

寧宣把寧老爺的墳修在了寧珠挪過以後的新墳旁邊,寧老爺在的地方就是祖墳,寧珠以後香火不斷, 不會再手水侵之苦。

灶上剛燒了午飯, 伺候主子和貓狗吃完了,綠意拉著青羅躲在柴房吃辣炒兔丁。

兩個人想有時候人活著比不上狗。

兔丁炒得很嫩, 兩個人都好這一口,就是香料隻夠段圓圓一個人吃。

段圓圓偷摸給了青羅一盤,她不好讓其他人知道, 免得說她偏心什麼的。青羅也怕給她惹麻煩,隻能帶著東西往廚房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綠意想著吃個飯都跟做賊似的就叫喚:“這日子老娘真過夠了。”

自從寧老爺死了她們就跟著姑爺搬到這鬼地方住著守墳,要買個什麼都麻煩得要死。

青羅數著日子說:“沒多少天了, 再熬一熬就能回去了。”

兩個人說著話, 門房屁滾尿流地躥進來說:“不好了!不好了!外頭一群人凶神惡煞的人把咱們圍起來了!”

青羅瞧不上門房這樣:“天還沒塌呢!熊得這德行!”說著,丟下兔子丁, 跟著人往外去瞧。

結果還真是黑壓壓一群人,跟烏鴉群似的, 青羅在門縫上掃了一眼, 人多得把周圍的路都堵了, 她也有點哆嗦了。

怎麼跟要打仗差不多?那還是現在的狗日子好啊,青羅念著阿彌陀佛懷疑是自己把富咒沒了,她腿軟地問門房:“把家夥拿出來, 跟奶奶姑爺說了嗎?”

門房點頭:“說了說了!”他覺得□□有點憋不住, 祖老仙人在上,這都是兵啊!

他怕兵更怕世道要亂,以後吃屎都得跟狗搶, 還有什麼活頭?

一個黑皮膚男人聽著動靜,走過來扯著嗓子喊人開門:“大哥大嫂,是我啊!初一!”

青羅定定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人高聲說:“哎呀,馮姑爺!”她還是沒開門。

馮初一一臉胡茬,摸著頭說:“我們從忠州跑過來有點兒累了,想著小五說你們在這守孝,就跑過來瞧瞧。”

青羅鬆了口氣,問他:“要不要水?吃的呢?”

馮初一搖頭:“我們頭兒管得嚴,不讓亂吃彆人的東西。”

有紀律,不是匪。

馮初一還是熟人,又沾親帶故的,青羅不慌了,說:“你等著,姑爺和我們奶奶馬上就過來。”

寧宣看了一眼外頭的人,很快就把門打開了。

這麼多人就是人家有什麼想法,他們也抵不住。

段圓圓差點沒認出馮初一,他們都兩年多沒見了,忠州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啊

她看了眼外邊,吞吞口水想,幸好沒讓姨媽知道,姨媽自從給寧珠遷了墳整個人都有些老了,倒不是說外表,是精神上的,現在陳姨媽經常忘事,人沒了盼頭就朽得快,風吹草動都能把她驚一跳。

姨媽老了,不能再擔驚受怕吃苦了。

段圓圓道:“進來說話吧?”外頭黑壓壓的人瞧著真有些駭人,這些人肯定都是見過血的,煞氣很重,氣勢跟城裡吊兒郎當的衙役完全不一樣。

馮初一不敢進門。

門隻能這麼開著,一屋子人全靠著外頭人的良心維持生命。

寧宣拍拍他的肩膀道:“嫂子不是外人,有什麼話直說。”

馮初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嫂子可是個女人,瞧著細皮嫩肉的,嚇著她自己怎麼交差?他轉頭想起自家頭兒,又把話吞下去了,含含糊糊地說:“我估摸著這幾日哥嫂要出孝回城,不妨把門戶看緊,等我掉頭再回家。”

段圓圓心都快不跳了,她就說城裡肯定出事了!表哥還誆她說沒有!

寧宣聽著眉頭也皺起來,思索城裡究竟有什麼事,其實最近半個多月城裡都不太對勁,消息壓根就傳不出來,過去做生意的村人也沒回來過。

他讓下頭人出去打聽了一圈,隻知道出事了,究竟有什麼事,卻打探不出來。

幸好這兩年他又偷摸買了一些家丁回來,要是有什麼是總有點兒自保之力。

馮初一念著寧宣提拔過自己才趁著休息吃飯的機會,求爹爹告奶奶讓頭兒答應讓他過來一趟,他說了這兩句就不肯說了隻是道:“過陣子哥就知道,這事兒瞞不住。”

寧宣笑著謝他,說:“有空帶著小五多回來走動,我沒兄弟,你也沒兄弟,咱們哥兒兩個多來往,也不枉相識一場。”

馮初一感動地點頭,那會兒他隻是一個跑腿的寧宣都肯把妹子嫁給他,這情意還有什麼說頭?

馮初一飯都沒顧得上吃,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彆亂跑。

寧宣極親熱地應聲,這兩年他都沒怎麼走動,專心在家帶孩子,段裕帶著武太太和段老爺去了京城,如今在戶部打算盤,春天也來信讓他們彆亂跑。

兩口子越來越有要出事的感覺。

段圓圓更是說什麼也不讓表哥往外跑了。

錢啊權啊的她不稀罕,她真害怕做寡婦,敏敏還這麼小!

寧宣好像也把話聽進去了,借著守孝的機會徹底跟姓祝的斷了聯係。

小五那頭,他寫了一封問安信過去,裡頭裝了點兒麻布,嚇得這丫頭兩年都跟鴕鳥似的縮在忠州不吭聲。

段圓圓也想起小五了,問馮初一:“小五如何了?這兩年怎麼也不帶著她上門呢?小七在那頭習不習慣?”

她覺得有點奇怪,這兩年小五都沒來個音訊,但小五也算她和陳姨媽一起養大的,嫁出去就回來了一趟讓人怎麼放心?小七在家想姐姐想得一天到晚地哭,半年前寧宣跟馮初一通信說了兩句,馮初一就派人來把小七接走了,想著等今年過年再讓她回寧家。

“不好多走。”馮初一說到這個嘿嘿地笑:“小五懷孕了,都五個多月了,如今小七在家陪她養胎,大夫都說是個大胖小子!”

段圓圓心裡咯噔一聲,孩子還沒落地怎麼就說是兒子?這胎小五要是生個女兒多半要壞事,她笑了下:“等你掉頭回來,我給小五裝點東西,你帶回去。”

馮初一擺手,路上得拿刀拿槍,要是帶太多東西得被上頭一刀剁了。

段圓圓真怕他不來道:“那你過幾天來的時候給我打個招呼,我掐著日子讓人準備大夫和穩婆跟在你們慢慢過去總成吧?”

馮初一想了一下,覺得這樣還成,說完話他就跑著往外頭去。

敏敏抱著大郎,拉著周圍的小夥伴趴在牆頭舔麥芽糖,一群人都瞧牆外站著的一溜兒身著戎裝的漢子。

村裡的孩子看了一眼說:“敏敏,你們家要害瘟了,這麼多大蟲子在你們家外頭吃飯,吃完了就要到裡頭來吃了。”

敏敏也是這麼想的,這村子附近沒什麼錢,吃的也不多,經常做飯的時候香味飄出去門口能躺一溜兒瘟豬兒東倒西歪地流口水。

這些人也是瘟豬兒?

敏敏挨個看來的人,溜了一圈後,她驚訝地發現裡頭有個姑娘!

姑娘人高馬大,劍眉鹿目,姿容秀美,手執白杆紅纓槍,牽著一匹白中帶紅點的神馬從牆腳轉出來。

正是:蜀錦征袍自翦成,桃花馬上請長纓。

自己可以跟她過招,大郎可以跟那匹馬站起來對打。敏敏掏出自己的紅纓槍,威風凜凜地問她:“你是誰?你是來打我們家的?”

姑娘打著哈欠,看了眼寧家的牆,笑著問她:“你又是誰?”

來我們家吃飯還不知道主人是誰?

“我叫寧行敏。”敏敏轉轉眼睛說。

周圍蘿卜頭一個接一個搶著說:“你說謊!你不叫行敏,男人才能叫行敏!”

敏敏性子很霸道,寧宣不小心說溜嘴把以前想過給兒子取名叫行敏的事抖了出來。

敏敏起初是不信的,這說明爹心裡的第一位不是她,這怎麼行?

她要做爹娘心裡的第一位啊!

去年開祠堂記名的時候,敏敏對這事就很上心,記完了跑過去一看差點沒昏過去。

天殺的狗才,那老雜毛沒壓根沒寫她的名字!

段圓圓歎氣指著自己的名字跟她說:“乖乖,娘也一樣。”她的記在寧宣旁邊,也兩個小一號的字——段氏,跟全場二折起似的,她就是那個“起”,眼神不好的還真瞧不清楚,敏敏更滑稽,她是在寧宣下頭,寫的是——大姐。

大姐,就是她的名字了。

不是寧敏也不是寧行敏,她的名字壓根就是家裡哄著她玩的。

段圓圓是不在乎這個東西,她覺得這些不重要,不記就不記唄,誰稀罕上這老黃曆啊,上頭可就幾頁活人!

敏敏不肯啊,她是古代土生土長的姑娘。記名在她心裡等於認同,老雜毛不讓寫她的名字,就是不讓她爹娘認她。

當晚她就提著筆偷摸翻進去把自己和娘的名字寫上了,還把看得不順眼的人名字劃了,劃名是不積極的,她想替她爹克一克。

敏敏哼了一聲,說:“我偏要叫寧行敏。”說完她又問來人:“你是來打我們家的嗎?”

姑娘逗她:“是的話你怎麼辦啊?”

敏敏沒有說話,她直接掏出了自己的紅纓槍,她的紅纓槍上頭有一圈黑的,娘說,這是為了紀念她給自己做的第一支紅纓槍。

電光火石間,高大威猛的白杆紅纓槍輕柔地接住了眼前這隻小小的黑穗紅纓槍,就像姐姐扶了一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尖頭鐵器擊打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兩道響聲交纏在一起,敏敏分不清那一道聲音是自己的,也分不清那一道聲音是這個姑娘的。

戰亂對敏敏來說很遠,就像要變成大人那麼遠,但人是可以一瞬間短暫長大的。

敏敏嚴肅道:“那我就把你打回去。”

“我們隻是停下來喝水,喝完了就走。”姑娘嚇了一跳,生怕傷了人家的孩子,趕緊把槍收回來問:“你家還讓你學武?”

敏敏收回紅纓槍,她能感受到對麵的力量不是凶狠的,奇怪道:“你也學了啊?”

姑娘說:“我們家祖上就是學武的,我當然也跟著學。”

所以她挺奇怪的,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大家閨秀會學武,紅纓槍可不是什麼好練的武器,這東西是殺人技。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敏敏覺得她有點笨,怎麼連這個都不明白?

她說:“因為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

——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