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不能和祁不知說,我這是被迫奪舍占了這具身子的,不是故意的,你放我一馬吧。
這話說出來,傻子才會信。
更大的可能,是祁不知當場給他的魂魄來上一劍。
夢惟渝還不想死。
好不容易重新擁有生命,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
雖然這麼占著彆人的身體不太好,但是他現在也沒彆的辦法。
情急之下,夢惟渝慌亂開口:“怎麼可能!師弟我……如假包換!”
祁不知沒應聲,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
夢惟渝想了想,在這世界,其實這種情況下直接起誓會更有說服力,但他不知道口頭起誓有沒有用。
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用了再說。
夢惟渝豎起手掌:“我願以道心起誓,從今往後我會專注修煉,再也不會糾纏師兄,如有違背……”
“不必,記住你先前的話。”祁不知神色一凝,打斷他的起誓,聲音仿佛冷了幾個度,“但願你能說到做到。”
話畢,那一直搭在夢惟渝脖子上的三尺青鋒頓時飛離,在祁不知身側懸空停下。
親眼目送著劍遠離自己,夢惟渝頓時鬆了口氣,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劍也已經撤了,這事應該是這麼過了……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裡閃過,他就看到祁不知腳尖一點地麵,輕輕一躍,身姿如同白鶴一般,翩然落在劍身之上。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夢惟渝眼睛不由得一亮。
這是……禦劍飛行!
光看文字描述,和親眼所見還是有很大差彆的,夢惟渝正想多仔細欣賞,卻見祁不知抬手,對著自己隔空一握,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被無形的東西給拎了起來,憑空懸浮在半空中。
做完這些,祁不知心念一動,靈劍頓時如流光一般躥出山洞,直上雲天。
夢惟渝眼前一陣繚亂,等視線再度恢複清晰,自己已然被祁不知抓著一起飛到高空之上,和祁不知平齊。
耳邊充斥著呼呼的風聲,淡白色的雲氣飛快地從身邊呼嘯而過,眼看著下方的群山變得越來越小,最後逐漸變得螞蟻一般,夢惟渝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飛在高空之上,心臟驟停。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也太高了!!!
夢惟渝心跳急得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他拚儘全力,這才壓抑住嗓子裡因為恐懼而下意識想要發泄出來的叫喊聲。
身為修士卻恐高恐飛行,這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祁不知,我內裡換人了,是師兄弟就來砍我!
夢惟渝一邊緊張,一邊還不忘苦中作樂調節心情。
好在他適應力極強,也不恐高,在挺過最初突然騰上高空的驚嚇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新奇和躍躍欲試。
這就是修仙界的飛行嗎?好帥!
在欣賞夠從雲端欣賞各角度的風景後,夢惟渝悄悄把視線投注在祁不知身上。
青年一身雪色衣裳,雙目微斂,雙手負於身後,傲然立於劍身之上,周圍氣流呼嘯而過,也僅僅輕微拂動了他的袖袍和頭發,頗有種麵對狂風暴雨,我自巍然不動的從容氣魄。
而他帥氣淩人的麵容和額間的神秘靈動的冰藍色印記,又給他添了幾分縹緲悠然的仙氣,就像是一柄傲然立於九重天宮之上的仙劍,鋒芒淩厲,超凡脫俗。
玉麵謫劍仙,逍遙踏劍行。
此情此景,光是看著就十分賞心悅目,又讓人不自覺地心馳神往。
人嘛,總是很容易被好看的事物吸引注意力,夢惟渝不知不覺看入了神,同時豔羨不已。
這就是傳說中的劍修嗎?比想象中的還要帥啊!
要是哪天我也能這麼禦劍飛行就好了!
心裡這麼想著,夢惟渝覺得,自己這穿書好像也沒這麼的糟糕了。
至少,他還活著,還有無限的可能和未來在等著他。
可惜夢惟渝沒能欣賞多久,就被祁不知帶著來到一座山脈之外,山脈氣勢磅礴,延綿萬裡,一眼看不到儘頭,而在巍峨大山之上,另有七座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峰懸浮在空中,其間雲霧繚繞,仙禽盤飛,眾多人影禦空而行,穿梭其中。
好一副仙家門庭的模樣。
夢惟渝眼裡流露出一抹驚豔,心裡也有所明悟。
這座大山,應該就是他和祁不知所在的宗門——修真界第一門派,紫微山。
在大山之外,同樣有不少騰空飛行的人,祁不知的到來幾乎是頃刻間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在見到祁不知和拎雞仔似地“拎”著夢惟渝回來,紛紛一愣,眼底不約而同地掠過驚詫。
周圍目光齊齊打量過來,祁不知卻沒有絲毫停留,心念一動,弟子令牌閃現而出,直接帶著夢惟渝飛快穿過重重的宗門大陣,最後來到浮空的一座巨峰之上,在一處洞府前落下。
祁不知瞥了眼夢惟渝,淡淡開口:“私下養蠱,有違門規,在住處禁足思過。”
夢惟渝:“!”
相比原著裡原主受到的處罰,這禁足思過已經算得上減輕許多了!
本著隻要我答應得夠快,祁不知就來不及更改懲罰內容的原則,夢惟渝眨了下眼,立馬就應下了,連語調都上揚了幾分:“好的師兄!我一定好好閉門思過!”
話一出口夢惟渝就覺得不妙,壞了,一時激動情緒沒收住,語氣歡快得有些過了頭。
果不其然,祁不知的視線冷冷地掃了過來。
夢惟心頭一凜,趕緊收起欣喜的情緒,恭恭敬敬地答道:“師兄放心,我一定會靜心思過,不辜負師兄的一片苦心。”
祁不知仿佛沒注意到他態度的轉變,目光淡得近乎冷漠,卻沒再有任何表示。
以祁不知沉默寡言的高冷性格,不說話,就是默許了,夢惟渝在內心雀躍歡呼了一聲,抬腳就朝著洞府走去,連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祁不知把他帶到了原主的住處,倒是省了他不知道原主住在哪而暴露自己的風險!
說起這個,夢惟渝就有些無語,他看的裡,大部分穿書的人都會繼承原主的記憶,他倒好,穿過來之後屁都沒有,能知道的隻有原著劇情。
可是原著裡祁不知才是主角,自然也是以祁不知為主視角來展開寫的,像他這樣非必要不出場的配角,出場都是給主角當墊腳工具人的,自然也沒有太多的著墨,更不會特意去描寫他的洞府在哪。
因為背對著祁不知,夢惟渝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祁不知依舊立於原地,看著他朝著洞府行去。
泛著冷意的視線落在那道背影被汗濕的後背衣裳,祁不知又想起先前夢惟渝的種種反常的反應。
雖然對方有意掩蓋,但是他依舊看出了對方在騰空那一瞬因恐懼而緊繃的身子,以及剛剛落下時,對方眼中閃過的好奇和期待。
他靜靜地看著夢惟渝的背影,待人快要進入洞府,祁不知方才低聲開口:“夢惟渝。”
夢惟渝立馬應聲回過身,卻見不遠處一身雪色的青年正望著自己,眸光凜冽如徹骨寒冰,說出來的話讓他的心情從雲端一下就跌落到了穀底。
“誰與你說,此處是你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