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點頭:“上午就回複了,大體沒什麼問題,有幾個細節小宋那邊還在和他們拉扯。安總,恕我直言,這個薛大少有些不講情麵。”
兩家是姻親關係,薛南迪和薛南途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安璃是他嫡親的弟妹,也因此薛父那邊才讓他來和安璃談。
但是這位薛老大在談判桌上的口吻可不怎麼客氣,有點六親不認的意思。
安璃皺眉,這邊是有些麻煩。
書裡,薛家這對親兄弟感情不好,倒不是為了爭奪家產,而是因為家庭畸形導致兄弟倆誤會頗深,關係和那些外麵的小三小四小五生的兄弟姐妹並沒有什麼區彆。
但其實,薛南迪心裡未必真對這個弟弟毫無感情。
他是薛家長子,跟在薛父身邊久了,耳濡目染薛父的專斷固執,表達方式上多少有些粗糙,另外,他心裡也有些怨懟,父母對長子十分嚴厲,對弟弟卻近乎放縱。薛父和薛母離婚後,薛母更是幾乎不回來,薛南迪小小年紀被迫承擔起了薛家長子的責任,還要承受著小媽們的算計,弟弟妹妹們的虎視眈眈。
他不知道的是,小花瓶其實過得也不比他好。哪怕同在國外,薛母也沒有去看過薛南途。當初薛南途還小,根本不知道薛父帶回來的私生子意味著什麼。還有他每年假期還會去外祖家度假,媽媽卻從來不帶哥哥去。為了薛南迪,薛南途和母親還大吵過,關係鬨得很僵,每年去外祖家,也是為了他最在意的親人外祖父。
這兄弟倆其實並不像彼此表現得那麼絕情,但是偏偏彆扭性子一脈相承,書裡到最後都沒有和解。後來薛南途失蹤,薛南迪狠狠地找了一陣子,卻隻得到了弟弟的死訊,他懊悔不已……
安璃有些頭疼,她也不想小花瓶這輩子還是和親兄弟帶著隔閡,而且,薛南迪手握半個薛氏,這位大爺的態度是兩家合作的關鍵,不把這道鬱結疏通了,後麵等著他們的就是無數的不痛快。
她最近才得知,薛南迪似乎並不是薛氏裡支持安氏的那一派。上次婚禮上,薛南迪也匆匆露一麵就走了。
所以,她這個弟媳,是哪裡得罪了大伯而不自知?
首先,得搞清楚“大花瓶”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艾米,替我約一下薛副總,看看有什麼時間門,見個麵,聊一聊。”
艾米點頭,又問:“安總,是商談,還是家宴?隻有您二位嗎?二少出席是否會有幫助?”
“彆,可彆。”安璃嫌棄地揮手,安璃想起書裡那兄弟倆的針鋒相對就腦仁疼,“先彆讓他知道。”
就小花瓶那疑神疑鬼的個性,指不定又想出什麼“故事”來。說起來,最初安氏的聯姻對象還是薛南迪呢……嘖,更不能帶他了。
艾米出去了一會兒,回來道:“安總,薛副總回複了,約了今晚七點小巴黎,要……答應嗎?”
安璃一怔。
小巴黎?
“……應下吧。”安璃道,“先看看再說。”
艾米回到工位,心裡也困惑。
小巴黎這個地方,是鹿城一家會員製的娛樂場所,來得都是有背景的人,有錢有勢,聲色犬馬。
倒不是說薛南途居心不軌,相反——其實比起小巴黎的“陪酒”服務,這裡的“男公關”更加名聲在外。據說會所的男模那叫一個……會來事。
這事,千萬不能讓“駙馬”知道。
艾米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想叮囑內部人員嘴巴都嚴一點,打開群聊卻是臉一黑,消息999,有八百條都是那個“宋有錢”在叭叭。
宋有錢:“同誌們,據我所知,我們中出現了一個叛徒。”
艾米一怔,瞪大眼睛。
有人打趣:“宋尚書,知道月中你們財務閒,但我們助理部忙著呢,老梗就彆玩了。”
宋有錢:“聽我說,問題很嚴重,我發現群內消息被泄露了,並且有確切的證據。”
“誰?站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為什麼背叛猹話會的同誌。”
接下來就是長達九百多條的信息排查,眾人很快鎖定了一個目標。
“這個@我就看看不說話’是誰,怎麼進來的,之前從來沒說過話?助理部有這個人嗎?”
“@我就看看不說話 出來狡辯,十五分鐘不說話把你踢了。”
“這位家人,這是璃唯群,群裡全是毒唯,毒死人不償命的那種,你要是真做了告密的事,就自己退了,我們不會把二次元的事帶入三次元。”——說是這麼說的,回頭看怎麼查你。
十五分鐘後——
@我就看看不說話 已被移出群聊。
宋有錢:“同誌們,今天是一個意義非凡的日子,我們查處了一個奸細!為了慶祝勝利,讓我們再唱一次群歌——春天在哪裡,春天在哪裡?一二!”
“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裡!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
艾米:什麼時候連‘群歌’都有了?她怎麼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叛徒被“查處”了,群裡現在應該安全了吧?
艾小米:咳。
“哎,大家都靜一靜,艾書記要講話了。”
艾小米:“今天晚上安總要赴的宴是純工作性質的,但我還是要強調一句,情況特殊,嘴巴都嚴一點,明白吧?”
“哇哦?小巴黎。我笑笑,不說話。”
“臣遵旨!”
“嗻!”
……
晚上七點,安璃出現在燈火輝煌的小巴黎門口。
門童似乎早得知今天要來一位不得了的客戶,從安璃停車就提供了周到的服務,又有專人引領她進門,和周圍的散客待遇截然不同。
安璃今天穿了一件樣式稍顯休閒的豆沙色西裝,上衣下擺略長,走路的時候有一種風衣的瀟灑,又不失商務場合的端莊。
負責引路的是一位麵容清秀,氣質乾淨的年輕人,看著還不到二十歲。少年人態度得體,不過分熱情也不冷淡,叫人如沐春風:“安總,這邊請。薛總就在香榭廳等您。”
“薛總已經到了?”安璃問。
少年被她這樣一看,臉上微微發熱:“薛總十分鐘前到的。兩位老板都十分準時。”
他沒說的是,那位薛總看起來可比這位安總可怕多了,一米九幾的身高,站在那不怒自威。男人點自己的時候,他嚇得魂都要飛了,還以為這位老板有什麼特殊嗜好。後來才知道,薛大少是指名讓他去接待另一位“老板”——沒想到是這樣賞心悅目的一位“芳齡富婆”。
若是這樣的“服務對象”,有何不可呢?少年抿了抿唇,背脊都比平時挺得直了些。
“安總這邊請。”來到香榭廳門口,他態度恭謹地為安璃推開門,下一刻卻一怔。
就見總統套包的正中間門,並排站著七八個美少年,幾乎清一色都是他這種風格的:氣質乾淨,眉眼含笑,不諂媚,也沒有任何讓人不適的油膩或壓迫感,乖巧陽光,叫人一見生喜。
又或者其中是有一兩個不那麼一樣的,眉眼犀利了些,或者風塵了些,但這會兒也是和而不同的點綴。總之,這麼一大群大帥哥小帥哥站在一起,給人的視覺毫無疑問是巨大的。
更不要說所有人整齊劃一,目光灼灼地看著還愣在門口的安璃,服務態度絕佳——
“安總好,小巴黎傾情為您服務!”
安璃被這波青春風暴衝擊得有些暈眩,她頑強地穩住搖搖欲墜的理智,重新揣摩起大花瓶的動機。
——這薛大少,說不定,其實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