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Chapter 64 感受。(1 / 2)

酥酥 弱水千流 15658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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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疑舟的話令殷酥酥有一刹的發懵。

她怔怔望著他, 目之所及,他清凜的眉眼距她近咫尺,表情仍然是平靜的, 但他眼神卻幽沉而深邃,仿佛兩汪深不見底的古井,有種偏執又病態的寵溺。

但這種目光呈現的時間很短暫, 三秒,亦或隻是更加短暫的兩秒,很快,他眼底的湧動的暗潮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整個人又恢複成平日裡那副潔淨不染塵埃的紳士樣。

幾乎令殷酥酥產生一種懷疑,懷疑剛才傳入她耳中的那句話隻是她的幻聽。

“你說什麼?”她微蹙眉心,不太確定地輕問, “什麼叫做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我留後路?”

費疑舟低眸直勾勾地注視著她,須臾,勾起嘴角很隨意地笑了下,輕描淡寫道:“我隻是希望你明白,這世上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譬如佛羅倫薩你攔下我的車, 譬如今早你母親忽然登門,這些都是天意。是天意要將你和我綁在一起, 不可違背。”

他這番話淺顯易懂, 但又有種超乎唯物主義的玄奧,殷酥酥聽後, 像明白了又像沒明白, 隻能歎出一口氣來氣,妥協道:“好吧。事情到了這一步,除了按照你說的辦, 好像確實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費疑舟指掌摩挲著她柔滑的頰,端詳她半晌,又輕聲問:“你這麼不想我跟你一起回蘭夏,這麼不希望我去見你的家人親朋?”

看著那雙清冷深邃的眸,殷酥酥滯了兩秒,旋即抬手,輕柔覆上他的臉龐,溫聲說:“阿凝,你好像忘記我們當初的約定了。”

費疑舟深深注視著她,沒有出聲。

“我們的婚姻,始於一紙協議,隨時可以由你叫停。”她笑著提醒他,眼睛裡蓄滿由衷的柔色,真誠道,“既然早晚會有結束的那一天,那就請你稍微諒解一下我的‘自私’。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我想保護我的父母,你明白嗎?”

“蘭夏太小了,也太落後了,是個你永遠無法想象的世界。”她聲音越來越輕,不含任何妄自菲薄或自怨自艾,僅僅陳述事實,“那個地方是承受不起任何閒言碎語。”

費疑舟沉聲說:“我們不會離婚,也不會分開,你擔心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聞言,殷酥酥略微羞赧地莞爾,伸手攬住他頸項,將臉蛋貼近他散發著冷香與體溫的頸窩。靜默數秒,方道:“我其實感覺得到,你挺喜歡我的。對嗎?”

他雙臂將她有力地擁緊,說:“何止是喜歡。”

殷酥酥幸福地笑起來,沒有再說話,隻是閉上泛起濕意的雙眸,放任自己在這一刻,刨除理智,於他的愛意中放肆沉淪。

很多話沒有說出口,也不知道如何表述。

他們的出身懸殊太大,是雲泥與天壤。人心不可控,所以她在他密不透風的寵愛與嗬護中淪陷,可現實的差距擺在眼前,她內心深處的自卑與不安根深蒂固,無法相信自己和他有真正的未來。

確實,當下時刻,他是喜歡她的,甚至是迷戀她的,但情感這種東西著實虛無縹緲。這段關係,他們雙方的身份地位如此不對等,僅靠一個男人的寵愛,她能幸福多久?

殷酥酥在某一瞬忽然生出種感歎。

她想,如果自己也是一個名門閨秀就好了,如果自己也擁有能與他匹配的家世、學曆、背景就好了。

這樣的話,她就能更有底氣地站在他身旁,不會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恐懼人心的難測,美夢的易碎,恐懼有朝一日他新鮮感消逝,而她隻能黯然從他生命中退場的結局。

緊密相擁的幾分鐘,殷酥酥頭枕在費疑舟肩側,嗅著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體溫,竟開始祈禱時間門能就此停駐不前。

後來,感覺到他手掌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腦勺,她才如夢初醒地睜開眼,懵懵地看向他。

“嗯?”

“睡著了?”費疑舟懶漫地問。

“沒有啊。”殷酥酥臉微熱,乖巧地朝他彎唇,靦腆地笑道,“隻是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所以想多在你懷裡賴一會兒。”

“我還以為你困了。”費疑舟語氣鬆弛而隨意,低頭吻了吻她嘴角那抹淺笑,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揶揄,“還在愧疚是不是昨晚讓你太累,以至於你坐在料理台上都能睡著。”

聽見這番話,昨晚的各類畫麵瞬間門變成一幕幕小電影,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播放起來。

短短幾秒,殷酥酥白皙的頰紅了個底朝天,窘到想自掛東南枝。

不敢再過多回憶,她火速將腦海中放電影的小人給拍飛,瞪大眼睛壓低嗓子,羞斥:“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快點閉嘴。”

費疑舟注意到她羞紅的兩腮,眉峰輕輕一挑,饒有興味地緩慢道:“臉這麼紅,想起什麼了?”

殷酥酥被哽住,臉蛋滾燙,根本說不出話。

“哪個姿勢?”他語氣淡淡,潔淨修長的指尖卻靈活探下去,不輕不重地一挑。

“……”殷酥酥細哼了聲,麵紅耳赤地並攏雙腿,惱得拿腳丫子踹他,口不擇言地罵,“費疑舟,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騷!”

費疑舟:“……”

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字,石破天驚泣鬼神,成功令見慣了各種大風大浪、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費家大公子怔了下。

片刻,費疑舟盯著殷酥酥羞憤交織的眸,沒什麼語氣地問:“你說我什麼?”

殷酥酥暗呼一聲糟糕,自知失言,趕緊慌裡慌張地找補,“沒什麼,你聽錯了。”

費疑舟指腹摁住她的下唇瓣,沉聲:“再說一遍。”

“……都跟你說了是聽錯。”察覺到他的眸色變化,殷酥酥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眨眨眼,餘光一掃瞥見旁邊的雪平鍋,趕緊作勢驚呼,“快關火,鍋裡的水都要燒乾了。”

然而下一瞬,便感覺到下巴一緊,被男人裹住整副下頜骨,重新給掰回來,麵朝他。

“你罵我騷。”費疑舟啟唇,口吻格外的淡定自若,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殷酥酥:“……”

殷酥酥窘迫又尷尬地捂臉,下意識想跟他道歉,但認真一思索,又覺得自己昨晚被他那樣一通折騰,累得腰酸腿軟嗓子都啞了,他居然還能在這兒沒事人似的打趣兒她,不由感到憋屈。

火氣竄上腦有點壓不住,殷酥酥索性不忍了,放下雙手揚眸直視他,羞憤道:“我說錯了嗎。你表麵上太會演了,實際上就是個流氓色魔加騷男!”

不料,聽完這番靈魂怒斥,大公子既沒發火也沒動怒,隻是瞧著她很輕地笑出一聲。

殷酥酥被他笑呆了,用力皺眉,臉上慍色更濃:“你怎麼還好意思笑?”

“嗯,夫人說得對,我是色魔。”他吻了下她的臉蛋,嘴角掛著一絲心情愉悅又懶洋洋的笑弧,食指卷著她的發絲,低柔問她,“那你把床單被套全部打濕成那樣,你是什麼?”

殷酥酥:“…………”

要瘋要瘋,這些虎狼之詞她是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了!

啊!!!

殷酥酥徹底破防,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廢話,直接抄起手邊的麵條勺就往他腦袋懟。費疑舟眼底儘是寵溺笑意,抬手截住,奪過來扔邊上,順勢俯身,含住她準備聲討抗議的唇瓣。

唇舌纏綿好一會兒,直到殷酥酥眼眸暈開迷離的霧氣,他才意猶未儘地放開她,在她微腫的唇上淺啄輕舐。

費疑舟親她的時候很霸道,蠻橫奪去她所有氧氣,和他接吻,她大腦總是容易缺氧。

殷酥酥腦子有些暈乎,靠在他懷裡小口呼吸,好半天才緩過勁。纖細的指往上,不經意摸到他飽滿的耳垂,沒忍住,壞心眼地使勁一掐,悶悶道:“打不過就強吻,你這叫壓迫。”

“好心提醒你一下,彆在我身上東摸西摸。”費疑舟捉住她使壞的指尖,送到唇邊懲罰性地咬了口,散漫地輕嗤,“單身三十幾年的老男人火氣大得很,再撩,就讓你試試在廚房。”

殷酥酥服了這個厚顏無恥的大少爺,憤憤把手抽回來,不敢再造次。

費疑舟抱緊懷裡的姑娘,憐她身嬌,暗自深呼吸,平複好一會兒才把那股蠢蠢欲動的念頭給壓回去。雙臂用力將她重新抱起,離開廚房回到客廳,將人抱到沙發上坐好。

那雙光禿的腳丫瑩潤小巧,白皙得晃眼,他屈起一隻膝蓋半蹲在她身前,頭微低,眸微垂,順手拾起她踢在旁邊的家居鞋給她穿上。

做完這一切,費疑舟伸手將殷酥酥的腦袋攬過來,吻了吻她頭頂的發絲,輕聲說:“乖。你裡麵的裙子壞了,去臥室換一件衣服。我去給你盛烏冬麵。”

殷酥酥手捏著開衫前襟,嘟囔道:“我肚子好餓。吃了再去換衣服不行嗎。”

費疑舟回答:“你先去換衣服。”

殷酥酥狐疑:“為什麼?我把外套扣起來,裡麵又看不到。”

費疑舟冷靜而克製地說:“看不到,但是我會想象。”

“想想什麼?”殷酥酥不解極了。

費疑舟更加冷靜而克製地說:“隻要一腦補,你這件外套裡麵是什麼樣子,我就想睡你。”

殷酥酥:“……”

“為了我防止我控製不住‘獸性大發’,你先去換衣服。”他手指輕撫她眉梢,語氣低而柔,安撫哄慰,“這是為了你能好好吃完這頓飯,知道嗎。”

殷酥酥無語,頂著一頭黑線幽幽飄回了臥室,換了身毛茸茸的卡通家居服,然後又幽幽地飄回客廳。

一瞧,兩碗烏冬麵已經放在餐桌上,熱氣騰騰,聞著香噴噴的。

殷酥酥感到詫異,慢吞吞挪到餐桌旁坐下,聽見腳步聲從廚房方向傳出,下意識抬起頭。

大公子身上那件格格不入的圍裙已經脫去,白襯衣黑西褲,整個人顯得清矜似玉。他手上拿著兩雙筷子,緩步行至餐桌這頭,彎腰落座,將其中一雙筷子遞給她。

“謝謝。”即將吃到費家大少爺親手做的烏冬麵,殷酥酥還有點兒蒙,下意識呆呆地說了句。

“趁熱進食。”費疑舟低眸用餐,十分隨意地說,“我雖然學過一些基本的家務,但是從小到大,下廚的次數不超過三次,廚藝不佳,隻能委屈你湊合著填肚子。”

殷酥酥看著他,由衷道:“像你這種家庭養出來的孩子,大多都是五穀不分的。你能做出一碗烏冬麵,已經很好。”

費疑舟聞聲微滯,撩起眼皮子看她,好笑地說:“做一碗麵就算好,你對你丈夫的要求會不會低得過分了點?”

殷酥酥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低頭彎彎唇,邊翻攪麵條邊淡淡地說:“越稀缺的資源才越貴重,對你來說,金錢財富名利,都不是稀缺資源,你動一動手指就能做到。反而是這碗麵,比這些都來得珍貴。”

費疑舟淡淡地說:“那就希望這碗‘珍貴的麵條’,能博得美人的青睞。”

殷酥酥被他文縐縐的說法逗笑,噗嗤一聲,沒說話,挑起一筷子放進嘴裡。

隻一口,殷酥酥就明白大公子剛才所言是謙虛。

看來他確實很少下廚,對食物的火候掌握並不佳,麵條在鍋裡煮的時間門明顯過長,口感已經稀軟。好在他作料輔料放得適宜,鹹淡正合適,鮮味滿滿,雖然和外麵店裡賣的不能比,但在家常口味裡已經算是美食。

殷酥酥大眼一亮,腮幫鼓鼓地嚼完麵條,咽下:“好吃!”

“彆吹捧我。”費疑舟眼底漫開笑意,“隻要不是難以下咽就行。”

殷酥酥懇切地說:“真的挺好吃的,我說的是實話。你居然連做飯都很有天賦。”

費疑舟自顧自吃著麵,漫不經意地答她:“不是天賦。你送阿姨回酒店那會兒,我在網上查了很多教程,全是照搬。”

“……”殷酥酥聞言,被嘴裡的烏冬麵給嗆到了,乾咳兩聲才愕然道,“你還跑去網上看教程?”

“畢竟是第一次給你下廚。”費疑舟抬眸看她,瞳色清冷而安靜,“所有給你的‘第一次’,我都希望儘善儘美。”

殷酥酥心底湧現出一股輕而濃的甜蜜,謝過他的用心,繼續吃飯。

忽地,她想起什麼,試探著開口:“對了老公,你說中旬要回蘭夏,那我們是不是最近就得開始做準備?比如給我的大舅二舅大姨三姨他們購買見麵禮什麼的……”

費疑舟說:“所有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

殷酥酥一陣迷茫:“你什麼時候開始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