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回程(1 / 2)

六零年代二婚生活 鴆離 12548 字 6個月前

蘇曼第二天是頂著一雙熊貓眼, 眯著眼睛上得牛車。

牛車裝滿大包小包的行李吃食,蘇曼上車就靠在徐啟峰的懷裡昏昏沉沉的睡去, 牛車便由三隊隊長盧建軍來趕。

到縣裡的時候, 才下午六點左右,盧建軍幫著他們夫妻倆,把包裹扛放在岐水縣的火車站候車室裡, 跟他們道彆。

岐水縣前往磐市的火車要晚上八點左右才開,蘇曼昨晚被徐啟峰折騰的不輕, 一直犯困,窩在徐啟峰的懷裡不願意動彈。

他們所在的岐水縣火車站很小, 隻有一個候車室,不足一百個平方, 牆修的是紅磚牆,地麵糊一些不規整的水泥,頭頂亮著幾盞昏黃的梨形電燈泡, 整個候車室隻有十排長排的木製座椅, 每排座椅都坐滿拎著大包小包的旅客,椅子下和其他地方全是瓜子花生殼紙屑口痰之類的垃圾。

離火車檢票的時間還早, 徐啟峰本來想到外麵給蘇曼買些吃的東西回來, 蘇曼搖頭說不吃。

候車室滿地口痰垃圾, 還有一些老人抽旱煙、臟兮兮男人很多天不洗澡的臭味縈繞在鼻尖。

在這樣的環境下, 她壓根就吃不下。

徐啟峰隻能將她抱靠在自己的懷裡, 讓她靠著自己舒服些。

期間有不少人眼神怪異的看著他們,畢竟在這種嚴肅氛圍的年代裡,年輕男女當眾摟摟抱抱,多少有些不合適。

不過徐啟峰長得一臉正氣,懷中的漂亮女人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這倆人一看就是夫妻,倒沒有人跳出來說什麼。

七點半左右,外麵的天色暗了下來,候車室裡的旅客越來越多,都是背著大包裹,拎著大麻袋,要麼挑著籮筐,裝滿各種物品,三三兩兩的趕到候車室裡來坐火車。

有穿著白色製服,戴著帽子的火車站工作人員,手裡拿著一個大喇叭,穿梭在人群之中,提醒旅客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陸續到檢票口檢票,檢完票按照票據上的車廂座位號碼進行排隊,不允許插隊擠人。

在絕大多數人都還處於目不識丁的文盲年代,不少旅客不認識票據上的字,總要請工作人員幫忙查看車廂號碼,還得反複提醒,自己記住了才離開。

這就增加了工作人員的工作難度,三個檢票口擠滿一堆人。

徐啟峰背上肩上手裡都扛滿大包麻袋行李,卻還是騰出一隻手,將蘇曼緊緊拽著,拉到自己的懷裡護著,避免擁擠的人群擠到她。

等他們檢完票,進到站台,有幾個工作人員讓大家排成幾排隊伍,等候火車的到來。

岐水縣火車站不是主要停靠站台,途徑這裡的火車每次隻停三分鐘就要走,而從岐水縣前往省城專線火車的旅客,今天有大約兩三百號人。

八點左右,火車呼啦啦的進站停靠,本來排隊的人們想到火車短暫的停車時間,怕自己趕不上火車,壓根不聽工作人員的招呼,呼啦啦的一群人往車上擠。

蘇曼在這樣激動衝撞的人群中,跟徐啟峰撞散,被人群推搡著,離徐啟峰越來越遠。

徐啟峰身上掛滿各種各樣笨重的包裹,壓根沒辦法突破人、流抓住她。

眼看自己被推搡到不屬於自己的車廂位置,人群推搡著之中,還有幾隻手在她身上揩油。

氣得蘇曼抬手往圍著自己的幾個男人,每人臉上啪啪啪狠狠扇一巴掌,邊扇邊破口大罵:“我x你們這些傻X男人!都他娘的趕著去投胎啊!看老娘長得國色天香,故意推搡老娘,趁亂吃老娘豆腐,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

“誰摸你了,就你這副潑婦樣兒,有人摸你,那是看得起你。”一個看起來賊眉鼠眼,被蘇曼打了一巴掌的男人,流裡流氣道。

他說完這話,周圍傳來一陣哄笑聲,發出笑聲的幾個人,就是被蘇曼扇巴掌的那幾個人。

火車在鳴笛,開車在即。

“不承認也沒關係。”蘇曼嘴角噙著冷笑:“我是軍官家屬,你們敢碰軍人軍屬,等著吃官司吧!”

那幾個男人臉色一變,還想說什麼,就見那個女人抬起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們幾人的褲、襠,快準狠地每人踹一腳,然後順著漸漸鬆動的人群,跑去前麵的臥鋪車廂。

鼠目男跟他幾個同鄉一同捂住褲、襠,發出痛嚎,想追上那個娘們兒出口惡氣。

一旁終於擠過來維護持續的火車工作人員道:“我勸你們最好不要惹是生非,這年頭能買臥鋪票的,不是乾部就是軍官、特派員、調查員等,普通人隻能買普通的車票。你們剛才對人家軍官女眷耍流、氓,不想著道歉,還想搞事,你們就等著被收拾吧。”

鼠目男幾人臉色變幻莫測,沒敢再折騰,趕緊扛著各自的包裹上車。

蘇曼在火車快啟動的最後幾秒,跟徐啟峰順利會師,上了火車。

他們買了兩張臥鋪票,在一個單獨的四人上下床小隔間裡。

看到徐啟峰扛看那麼多的東西來臥鋪車廂,火車上的列車員無比驚訝,幫著他把行李包裹,放在他們所在隔間下鋪空位擱著。

徐啟峰買的是左側的上下鋪,另外一邊右側的兩個上下鋪,已經有人坐著。

右側下鋪是一個穿著灰白色列寧服,同色西褲,頭發花白,戴著一個圓框眼睛,長相氣質都特彆沉穩的六十來歲老乾部,正在看一份時興報紙。

上鋪則是一個長相清俊,眉心有顆小黑痣的年輕男人,留著寸頭。

而在小隔間的門口,還站著一個同樣板寸頭,皮膚頗黑,眼神敏銳的年輕男人。

隻一眼,徐啟峰就知道下鋪那個老乾部的身份不簡單,包房門口站得年輕人和上鋪那個男人,是跟他一路的。

他們兩人一看就是軍人,很有可能在護送那位老乾部。

徐啟峰不知對方是何來頭,不動聲色跟蘇曼走進包間裡,老乾部一行三人都在打量他們倆。

男人身形修長,肩寬腰窄,上身隻穿著一件白背心,下身著一條黑長褲,背心紮在褲子裡,看起來十分乾練。

他穿著背心露出來的雙臂,能清晰看見手臂上線條流暢的肌肉,一進來先看隔間環境,再看他們三人,看人的目光如鷹隼般精準銳利,氣勢如虹,一看就是長年在戰場磨礪才有的軍人特質。

而他身邊的女人,大約二十六七歲,穿著簡單樸素的斜襟藍色春罩裙,頭發高高束起,皮膚白淨,五官精致,是個不多得的美人兒。

兩人進來的時候是牽著手,他們不用想都知道這倆人不是對象就是結婚關係。

如那位火車工作人員所說,這年頭能坐臥鋪車廂的都是乾部、軍隊、特派員之類的國家特殊人員,普通人是買不到臥鋪票的。

老乾部三人猜測眼前的男人是個職位不低的軍官,對他們不會造成大的威脅,這才放下戒心,率先衝徐啟峰兩人友善地點點頭,算是跟他們打過招呼。

徐啟峰也向他們點點頭,蘇曼則對他們笑了笑,坐在屬於他們的下鋪床位上,把剛才火車站台發生的事情,小聲跟他說了一遍。

“你沒受傷就好。”徐啟峰的反應很平靜,似乎沒看見她撒潑的樣子,也不介意她在氣上頭罵那些臟話,不細究跟她這個乾部千金小姐的形象不符。

他幫她脫掉鞋子,讓她躺在狹窄的床上,給她蓋上每個臥鋪床位都配有的藍白條薄被子,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那些人我會收拾,你不用太生氣。你身子嬌氣,受不住這些顛簸的路程,先睡吧,睡醒一切事情都會解決。”

蘇曼有些擔憂地握著他的手:“你不要亂來,有事先找乘警。”

徐啟峰拍拍她的手:“我心裡有數。”

他給蘇曼拉上簾子,遮擋對麵三個男人探究的眼神,起身走到臥鋪隔間外麵的過道站了一會兒,等聽見蘇曼傳來平穩的呼吸聲,知道她睡著了,這才調頭往普通車間裡走。

徐啟峰很快在普通車廂裡找到那幾個對蘇曼動手的男人,他們沒有買到坐票,隻有站票,正窩靠在車廂連接處的位置抽煙。

看到徐啟峰,他們也沒在意,以為是過路要去上廁所的人,動都不願意動,就擋著道。

“四位同誌,借一步說話。”徐啟峰站在他們麵前,壓低聲音,先禮後兵:“我是你們上火車之前欺負那位女同誌的丈夫,我來是想問問你們,是選擇被我們夫妻以流氓罪告給乘警被抓,還是私底下解決。”

那幾個男人抽著最便宜的六分錢一盒的綠葉牌紙煙,身上都穿著藍滌布工人裝。

一聽這話,為首的獐頭鼠目男楞了一下,咬著嘴裡的煙,上下打量徐啟峰一眼。

他眼神幽暗,留著寸頭,渾身充滿一股武力值爆表的壓迫感,一看就是當兵的人。

鼠目男收起剛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叼著煙說:“解放軍同誌,我想我們剛才有些誤會,你聽我解釋......”

“被抓,還是私底下解決?”徐啟峰不耐煩打斷他。

“怎麼,解放軍同誌想對咱們哥們幾個動手啊?”一個體型魁梧的男人看出苗頭,很不服氣地從地上站起來,舉起雙臂,很囂張地湊在徐啟峰麵前,鼻子貼他鼻子展示自己的肌肉,“哥幾個是磐市煤場二礦的工人,平時什麼樣的狠人沒見過,咱們會怕你?”

話剛說完,鼠目男就聽見魁梧男身上傳來幾聲令人牙酸的哢哢骨頭碎裂聲,很快看見魁梧男捂著自己的雙臂,四肢無力地跪倒在那個解放軍的麵前痛嚎。

原來,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徐啟峰以極快的速度,將魁梧男的兩條手臂擰卸脫臼,又抬腿以刁鑽的角度,同樣把魁梧男的雙腿弄得骨裂脫臼,魁梧男連反應還手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麼倒在地上哀嚎。

“我草,解放軍打人了!”

鼠目男身邊的兩個男人見狀不對,張開嘴喊了一句,打人兩個字還沒喊完,被徐啟峰以同樣的速度方式,將那兩人放倒在地。

“解、解放軍同誌,彆衝動,咱們有話好好說!”鼠目知道他們這次遇上狠茬了,冷汗直流。

“機會已經給過你們,是你們自己不珍惜。”男人森冷的聲音響在耳邊,“下回想犯賤之時,先記住今天的教訓。”

“哢——”鼠目男聽見自己手臂傳來的骨裂聲音,嘴裡忍不住嚎叫,委頓在地。

“怎麼了這是?”聞聲姍姍來遲的兩個乘務員,跟一個乘警過來詢問。

徐啟峰還沒開口,旁邊一個一直看熱鬨的年輕女人搶著說話道:“乘警同誌,這四個無賴對這位解放軍同誌的家屬耍流、氓,先前在車站摸了人家那位漂亮媳婦的胸,我都看見了!解放軍同誌過來讓他們投案,他們不肯,還挑釁解放軍同誌,咱們人民子弟兵哪能被人這樣欺負!你們趕緊把人抓起來,送去下一站的派出所關起來,要給咱們解放軍同誌一個交代!”

徐啟峰繃著臉沒說話,神情已經說明一切。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則的乘務員跟乘警,在那位女乘客正義的目光,以及車廂裡陸陸續續發聲,替徐啟峰說話的乘客聲音中,沒敢怠慢,將地上痛嚎的四人拷起來,抓去前麵的車廂,等待下一站下車,交給地方派出所的同誌處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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