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州城, 文秀坊內,甜水巷第一座宅院在空置了七八年後,終於搬進了人家。
幾個閒著的婆子牽著小孫子, 好奇的站在路邊瞧看。
隻見馬車上下來一位年輕男子,身穿淡灰色棉綢長袍,身量高挑,模樣俊朗……
婆子們見了,便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這就是買房子的家主了,那日就是他來看的房。”
“聽說是從北邊鳳柳城遷過來的。”
“哎喲,北邊的風柳城,那離咱們酈州城可遠著呢!”
說話間車上又下來一位年輕女娘, 這年輕女娘二十來歲,倒也標致好看,穿的是藕荷色的小襖,淡綠色長裙, 婆子們還沒來得及議論,馬車裡又跳下來一個八九歲的女童,女童站在車門前,伸手攙著一個婆子下了車。
而先前站在院門口開門的幾個半大小子,已經將院門大開。
年輕男子大步走進院內,年輕女子也跟了進去。
半大小子們將馬車也牽進了院。
院外隻剩下扶著女童的婆子, 這婆子穿的體麵,但也能看得出來是家中得勢老仆。
她下馬車走了兩步,看到路邊的婆子們,眼睛就是一亮,滿臉帶笑的同婆子們打著招呼。
上了年紀的老婦人之間, 熟起來再容易不過。
一個笑臉,幾聲招呼,再說上幾段八卦,頓時就能稱姐道妹。
“陶姐姐,剛才進去的那兩位莫不是你主家和主家娘子?當真是郎才女貌啊?”
“怎麼沒見小郎君?”
老婦人麼,最關心的可不就是夫妻孩子這些家事兒?
陶婆子趕緊擺手。
“是我們家大爺和大爺的妹子。小郎君還沒有。”
在鳳柳城,街坊鄰居都認識大爺和於二娘,如今來了新的地方也沒人認識,大爺就特意吩咐,讓她對外稱二娘子是大爺的妹子。省得被人說閒話。。
這樣倒是好,不像在鳳柳城好好一個院子,還得分隔成前後院,來回都麻煩。
隻是這說法也擺明了大爺的意思。
她先頭想的大爺和二娘子過成一家算是沒戲了。
“咦,你家大爺難道還沒有成親?”
看這年紀也不像呀?
陶婆子歎了口氣。
“雖然已經成親,可惜娘子沒福氣,早早的就去了!”
婆子們都跟著歎了氣。
又熱心的提起建議,“既然來咱們這裡買房置業了,就在這兒說一房親事,可不是正好?”
保媒拉纖兒這種,可不正是她們的拿手本事?
陶婆子滿臉笑容,不住點頭。
“好說好說,待我家安頓下來的。”
告辭了這些街坊鄰居家的婆子們,陶婆子這才進了院子。
馬車停放在牆角,東西都已經卸下。
江家眾人已經開始各乾各的活。
隻有小黃狗,突然來到了陌生的地方,這地方又十分寬闊,興奮異常,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的撒歡兒。
江易走進正堂旁的臥房,這臥房大約二十來平,青磚鋪地,粉白刷牆,內裡空空蕩蕩,沒有什麼家具,倒是顯得十分清爽,他走到窗邊,發現窗下種著一株梅樹,枝葉婆娑,彆有一番景致。
他這間臥室朝南,采光很不錯,又有梅樹稍加遮擋,正是他喜歡的模樣。
江易走出臥室,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給男孩子們都分配了宿舍。前院除了正堂和廂房以外,還有一排倒座房。三個少年一人分了一間。
分好了前院的房子,又到了後院。
後院除了兩排房子之外,還自帶了一個大院子。
如今這院子裡頭就長滿了雜草灌木,無人打理,都有半人高了。
江易買房子的時候就在心裡打算好了,要把這院子裡種滿鮮花。
他要種鮮花可不是什麼搞田園風情和浪漫。
而是準備像模像樣的弄點兒事業了!
他的臨期庫裡各種化妝品,日化品,有臨期的,也有過期的,堆積如山,之前在鳳柳城,他總怕人設崩塌,讓人看出破綻來,隻敢小打小鬨,小富即安。
如今都來到了全新的地方,也有了六七個人手。
從鳳柳城到這裡,跋山涉水,上百裡的路,小團隊都走過來了。倒是沒發生過什麼妖蛾子。可見這次團建還是鍛煉了隊伍,成員們也都算靠譜。
那他再想做點什麼事情,就比單打獨鬥的時候強多了。
而且手裡也有錢了。
就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了這間在酈州城裡的院子。
這小院位於城北,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住的片區,都是日子還不差的小戶人家。
隻酈州城比鳳柳城富庶,這小戶人家的住房,也比鳳柳城的要強不少。
中人帶著江易來文秀坊看房子的時候,江易一眼就相中了這宅院的清幽安靜,還有那個可以種花的大院子。
算起來這好歹是個兩進院子,不會賣一百兩這個價的。
然而卻空了五六年都沒賣出去。
就是因為住在這裡的前任主家一家子都是壽數不長,前任主家就請了能人來看風水。
那風水師說,這個院子位於巷口第一家,同大門外的路就成了一箭穿心煞。
必須得改動大門的位置才行。
主家聽風水師的,改了大門,哪裡知道當年又死了口人。
再去尋風水師,風水師就裝模作樣看了一番,說是從前積累下的煞氣太多,一時半會的好不了,不如趁早搬去彆處住為好。
這家人半信半疑,真就搬了家。
哪裡知道沒過幾個月,這家人倒是沒出什麼事,他們留在院子裡看房子的老仆人得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