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初陽從天際緩緩升起, 給深林覆蓋上了一層淺色光暈。

流水潺潺, 鳥鳴啾啾,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然而, 一陣“撲簌簌”的聲音響起,一群白鳥被驚起,打著旋兒往天空中飛去, 一邊飛還一邊淒厲地鳴叫。

在鬱鬱蔥蔥的高木遮掩之下, 一場隱秘的刺殺正在進行。

數百黑衣人手持利刃,正前赴後繼地往中間那個血人的身上撲過去。

血人長劍飛舞, 一招一式看著古板笨拙, 卻總是巧而又巧地擋下敵人的攻勢。

他已經與對方鏖戰許久,然而不知為何,敵人卻仿佛是無窮無儘一般,殺了一批,還有一批。

利刃劃過黑衣人的咽喉,這一批殺手再次全滅。

然而,此時的血人卻也幾乎是強弩之末。

他反手一劍,將一直藏在暗處,此時準備摘桃子的黑衣人刺死,終於支撐不住, 單膝跪倒在地,長劍插′入厚厚的落葉中, 劍身上粘稠的血液緩緩滑落。

他一動不動, 看著像是睡著了, 然而——

“誰!”血人微微側頭,冷喝一聲。

出乎他意料的是,從樹後走出來的卻是一個少年。

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模樣,一身白色長衫,纖塵不染。

踩在落葉上的鞋子沾染了一抹血色,讓人看了隻覺得十分刺目。

在少年的身後,是一個比他幾乎高了半個頭的男人,一襲青--衫,懷中抱著一把鑲金嵌玉的琴。

謝千鈞實在是想不到,自己陪著阿壤出來尋找可以收作弟子的妖獸,居然還能遇上一場刺殺。

而被刺殺的人,謝千鈞也認識,正是於硯叢。

“許久不見。”謝千鈞微微頷首道。

那個血人強撐著站起身,挺直脊背,行禮道,“讓謝仙長見笑了。”

“不見笑,一點兒也不見笑。”謝千鈞側頭,似乎是在傾聽著什麼。

繼而他右手手指曲起,雙眸微闔。

素手摘星隕,雲畔雪生歌。

相知功法,徵。

一陣清雅的琴音響起,青色琴影閃爍,竹葉飛舞,緩緩地落到了於硯叢的身上。轉瞬間,之前奔逃過程中所受的傷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愈合。

接下來,琴音驟變。

頤氣動坤,驚霄回鸞。

一指回鸞。

這一個技能可有效解除友方身上的不利效果。

於硯叢此時的狀況,可不僅僅是受傷那麼簡單,他還中了毒,是一種慢性`毒′藥,正在緩慢地隨著血液循環至全身。

隻片刻的功夫,於硯叢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他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瞬間的震驚,但很快他就蹙起了眉,他能感覺到,那迅速逼近的危險。

“謝仙長。”於硯叢想自己將後麵的追兵引開,卻被謝千鈞截斷了話語。

“無妨。”謝千鈞將阿壤往自己的身後一塞,繼而對著於硯叢輕輕頷首,“看著。”

強行切換為莫問功法,謝千鈞嘴角勾起。

於硯叢本想上前幫忙,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若自己真的卷入了戰局,怕是隻有幫倒忙的本事。

青影生輝,謝千鈞在江月逐天的範圍內輾轉騰挪,時不時的還有被他操控的黑影發起攻擊。

雖然他現在的群攻技能仍舊有人數限製,但是架不住他的傷害高,用一槍一個小朋……黑衣人來形容也不為過。

等這一批黑衣人徹底清理乾淨後,謝千鈞打量了於硯叢一眼,突然伸手,虛虛一抓,繼而一隻近乎透明的蠱蟲被他抓了出來。

看著謝千鈞手心的蠱蟲,於硯叢臉色驟變,他曾經猜測過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吸引那一群黑衣人,但對方追得太緊,他也隻能是草草檢查一番,但卻沒有發現異常,此時看來,隻能說是他自己的功力不夠。

謝千鈞看著那透明蠱蟲,嗤笑一聲,順手就給碾死了。

“隨我來。”

於硯叢猶豫了一瞬,想到剛才的戰鬥,乖乖地跟了上去。

阿壤倒是乖覺,那蠱蟲一被碾死,他就撲了過去,開始往謝千鈞的嘴裡塞丹藥。

唔,雖然哥哥沒有受傷,但是靈力消耗的可不少。

於硯叢跟在謝千鈞的身後,看著對方帶著阿壤,仿佛閒庭信步一般在空中漫步,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再往前走了大約一刻鐘之後,幾人的麵前就出現了一道山門,而進入山門後,於硯叢看著那斷壁殘垣的模樣,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不用擔心,沒有敵襲。”謝千鈞也有些尷尬,他忘記這茬了,“隻不過是在重建罷了。”

重建?

於硯叢秉承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想法,默默地將自己心裡的那幾個問題全都咽了下去。

殊不知,此時的謝千鈞也是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如果於硯叢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他們玄蒼門的麵子大概要被他們給丟光了。

事實上,謝千鈞和阿壤此次出門也是有任務的,一一排查宗門附近的妖獸,不管是坑蒙拐騙還是對方自投羅網,硬性指標,七日必須帶回來一個。

而今天,正是第七天。

謝千鈞此時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的狀態,他真的帶回人來了,於硯叢這麼大的一個大活人可不能當做是看不見!

至於對方肯不肯入門,這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他們是文明人,絕對不強迫。

“謝長老。”阿蓼衝著他們微微點頭。

“辛苦阿蓼了。”謝千鈞看著無數蝴蝶蜂擁而至,將一塊巨石團團圍繞,下一瞬,巨石緩慢升空,穩穩地落在了指定的位置。

其餘幾處也是如此,寧尋乾脆召喚來一群狐狸,其他還有猴子,黃鼠狼等等。

各種各樣的靈獸都在玄蒼門內部乾的熱火朝天。

在原先的木質宮殿被陰雲腐蝕後,重建的時候,眾人選材的時候更加慎重,所用的木材全部都取自靈植。

阿壤直接將重建的木材給包圓了,拍著胸膛說要多少有多少。

至於石料,阿壤也是儘力給出了采石的地點。

而新的玄蒼門,整體呈八卦狀,最中心是一座大殿,而其餘八麵則便是掌門院、長老院、弟子院、刑堂、丹堂、藏書樓等。

日後若是玄蒼門需要擴建,那麼現在的範圍便可以劃分為內門,擴建的為外門。再擴建的話,那麼最中心的便是核心區域,中間為內門,最外是外門。

不過麼……現在想這些實在是有些早。

等宗門內的弟子超過十人之後再想這些。

謝千鈞帶著於硯叢進了最中間的大殿內,這大殿的名字雖然暫時還沒有定好,但這已經是整個玄蒼門內最完整的建築了。

實不相瞞。

重建完成之前,他們這些玄蒼門之人晚上是集體在這座大殿裡打坐代替睡覺的。

以為這樣就最慘了嗎?

不,遙想大殿還未建好的時候,他們雖然是在大殿內打坐,卻和以天為被地為席沒啥區彆,因為那時候的大殿沒有頂。

在於硯叢開口詢問之前,謝千鈞先發製人,直接問對方到底是招惹了何方人物,不給對方詢問現狀的機會。

於硯叢苦笑一聲,“隻不過是救了幾個妖修罷了。”

救了妖修?

謝千鈞和阿壤對視一眼,繼而阿壤開口道,“你居然會救妖修?”

“為何不能救?”於硯叢下意識地反問。

阿壤托著下巴,“因為很多人都覺得妖修包藏禍心呀!”

這還是那一株嗜血藤告訴他的,當初殷時遠和傅霄琛落到那種地步,除了實力不如彆人以外,這種人族修士隱約的排斥也起了極大的催化作用。

聽聞此言,於硯叢正色道,“人有善惡之分,妖修也是如此,除非對方曾經做過大惡之事,不然在於某的眼中,人修和妖修,都是一樣的。”

“你倒是看的清楚。”謝千鈞對此人的評價再度上升。

不過……

想起此人的背景,父親為太虛仙宗太上長老,母親是萬劍仙宗的慧劍仙子。

按理來說,這樣有大來曆的人,身上怎麼說都應該帶著一些保命的法寶才是。

可方才自己與阿壤撞見對方的時候,他分明已經是強弩之末。

不過,這個疑惑隻在謝千鈞的腦海裡轉了一圈兒就被他強行壓了下來。

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

倒是於硯叢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另外一個消息更加讓謝千鈞在意。

“你是在何處救出的那些妖修?”

謝千鈞不覺得他們玄蒼門能夠留下這個人,不過,那些還不曾被救出來的妖獸就不一樣了。

說不定可以收進宗門做弟子。

謝千鈞也不貪心,有那麼兩三個就足夠了。

畢竟他們玄蒼門也不是什麼人都收的,那種包藏禍心的人,收進來完全就是自找麻煩。

“隗友山,小祁門。”於硯叢道。

小祁門?

謝千鈞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哪裡聽見過這個名字,細細思索過後,他慢慢地道,“就是那個以禦獸為傲的宗門?”

在上一次宗門大比中,小祁門位列十一。

三宗十九門,隻有上三宗巋然不動,其後的十九門百年一次大比,根據比鬥的結果進行排位。

一般而言,前五門很少會發生變動,而從第六到第十,競爭十分激烈,鮮少會固定不動,往往是這個百年你壓我一頭,下個百年我壓你一頭。

而第十和第十一也是一個分水嶺。

小祁門已經連續幾百年的時間都是第十一了,而下一次百年,他們試圖掙到第十!

不過,距離下一次百年爭鋒還有近乎二十年的時間,說急也不急,說不急吧,對於修士而言,二十年,也不過是閉一個長關的時間。

“大概是為此,小祁門,似乎已經不滿足於禦獸了。”於硯叢語氣沉凝,其間隱隱有壓抑著的怒火。

“他們挑選有天賦的靈獸,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法子,居然給他們開啟了靈智,繼而驅使妖獸戰鬥。”於硯叢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和緩,“更有甚者,讓妖修化形,驅使妖修。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做的,那些妖修居然也對他們言聽計從,絲毫不懂得反抗。”

若說驅使妖獸戰鬥,於硯叢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那麼驅使妖修,他就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於他而言,既然修成了人身,那妖修與人修也並無不同,將來飛升成仙,難不成仙人也要分出來一個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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