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發現那小祁門弟子要對禦使的妖修行不軌之事的時候,於硯叢再也克製不住,出手將其劫下,卻不想,那人的身份似乎很高,於硯叢還不曾想好如何安置那一位妖修,就被尋上,繼而便是無休止的追殺。
幸而,他遇上了謝千鈞與阿壤。
隻不過……
“我遇見你時,你的身邊似乎並無他人。”謝千鈞肯定地道。
於硯叢點頭,“不錯,我將她安置在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身上的一些保命之物也留給了她。”
謝千鈞恍然,難怪於硯叢的身上不曾有什麼保命之物。
“你就不擔心他被小祁門的人發現?”謝千鈞蹙眉道。
於硯叢笑了笑,“那是父親留給我的隱匿符,除非實力高於他,不然絕對不會有人發現。”
謝千鈞在心裡豔羨了一下,太虛仙宗的太上長老,實力應當是大乘期或者是渡劫期,而區區一個被驅使的妖修,想來也驚動不了大乘期及其以上的修士。
而且,就一個小祁門,到底有沒有大乘期的修士還不一定呢!
然而,被問及為何不立刻去找那妖修的時候,於硯叢笑的有些尷尬,“我……我……找……”
“你方才說什麼?”謝千鈞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我,忘記了先前將人藏到哪裡了。”於硯叢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
這話翻譯一下。
於硯叢是個路癡。
謝千鈞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自己在那個小秘境撞見對方的真相。
於是,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下來。
謝千鈞隻覺得自己的心情經曆了極度的大起大落。
原本以為夢寐以求的小弟子很可能就要到手了,然而,於硯叢是路癡。
原本以為自己說不定還能享受一把挑選徒弟的癮頭,然而,於硯叢是路癡。
原本以為……然而,於硯叢是路癡。
路癡,路癡,路癡。
這倆字在謝千鈞的腦海裡徘徊。
“哥哥。”阿壤扯了扯謝千鈞的袖子,“如果距離不遠的話,我說不定可以幫忙。”
“怎麼幫?”謝千鈞突然間意識到,他家阿壤可是息壤啊,溝通土地、植物不在話下。
但是……
“會不會太累了?”謝千鈞擔心地道,說到底,在他的心裡,無人能夠比得上的阿壤。
若是阿壤會因此而受傷,那謝千鈞必定會毫不猶疑地放棄。
“沒關係,我知道分寸的~”阿壤舉起手,認真保證道。
見謝千鈞仍舊猶豫,阿壤眼睛轉了轉,乾脆撒起嬌來,“哥哥,你就讓我試一試嘛!”
一邊掐著嗓音說話,還一邊搖著謝千鈞的袖子。
謝千鈞無奈極了,點了點阿壤的鼻子,“和誰學的?”
他可不曾教過阿壤這些。
阿壤立刻想也不想地賣隊友,“跟著那一隻陣猴兒學的,他想逃避懲罰時候就這樣抱著南宿的胳膊晃,一邊晃還一邊吱吱叫。”
阿壤可會活學活用了,自動將那吱吱的叫聲轉化成了語言。
於是……
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纏著謝千鈞答應了之後,阿壤立刻盤膝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覆蓋在了地麵上,等了一會兒後,他突然間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謝千鈞立刻緊張地問道,“是哪裡不舒服嗎?”
於硯叢倒是想問結果,可是看著謝千鈞那緊張的模樣,最終將自己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
阿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那個,我忘記問那人長什麼樣子了……”
謝千鈞:……
於硯叢:……
於硯叢思索了一會兒後,“若隻是描述,太模糊了,不如,我畫一幅肖像如何?”
“那自然好!”阿壤立刻道。
謝千鈞卻抿了抿唇,實在是,他對這修仙界的人物畫不怎麼抱有期望。
想想前世古代的那些肖像畫吧,雖然分為寫意和寫實,但是在謝千鈞的眼裡,那寫實的畫法,其實也不怎麼寫實。
苦於此時沒有筆墨紙硯,謝千鈞就在自己的背包裡翻了翻,把做美人圖任務的畫紙和毛筆取了出來。
於硯叢也不講究,沒有桌椅,就乾脆將畫紙攤在了地上,飛速繪畫了起來。
隨著畫卷上人物的成型,謝千鈞麵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莫測。
他忽然間明白了之前於硯叢說,那小祁門弟子欲行不軌之事究竟是何意了。
不外乎是交′媾之事罷了。
因為畫麵上的那個女子很美。
豔若桃李,冷若冰霜。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居然能夠在同一個人身上體現。
繪完後,阿壤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開始溝通這附近的各種植物和靈植。
他雖然不是修行木屬性功法的修士,然而,作為息壤,他可以說是所有植物或者是靈植的大地母……父親。
和植物的溝通也就更加順暢。
在無人注意的時候,青草微微搖晃,花瓣細微地抖動,樹木上的綠葉也打著旋兒落了下來。
阿壤仿佛是擁有了無數的眼睛。
他看見了追著蝴蝶跑的小姑娘,看見了坐在樹墩上正在狼吞虎咽的壯漢,也看見了弓著身子駕車的仆從,還有一對對的青年男女掩映在了高草間——
而同樣的,他也看見了無數的罪惡。
正抱著嬰兒交給另一人的猥瑣男人,拿著鞭子不停鞭打仆從的陰鷙少年,正在大開殺戒的魁梧修士,還有正將一根根細針刺入人體的天真少女——
阿壤有些不太舒服。
他已經很久不曾直麵罪惡了。
離開了極意秘境之後,他一直被謝千鈞保護地很好。
那些倉換逃命,幾乎命懸一線的滋味,也早被阿壤壓在了心思深處。
他們好討厭啊。
阿壤想著。
好想把他們全都埋了。
可是……
如果真的這麼乾了,哥哥一定會很生氣的。
想到謝千鈞一生氣,說不定就會不理自己,阿壤就有些不開心了。
因為他轉念又想到,哥哥分明是自己的,那為什麼要因為他人而對自己生氣呢?
阿壤就從來都不會生哥哥的氣啊。
這樣一想,頓時就覺得好不公平。
有點點生氣呢。
不過生氣歸生氣,阿壤還是很聽話的接著找人。
借助花草樹木,阿壤飛快得辨認著自己所看到的人,然而直到他的極限,卻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怎麼辦?
阿壤想了想,突然間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原本是以自己為圓心,然後一圈圈兒地往外擴散,但卻很快到達了極限。
他於是將那個圓圈壓扁,壓成了一條直線,然後以自己為圓心,旋轉著那根直線再找了一遍。
如此,他能夠搜尋的範圍頓時就擴大了好幾倍!
我可真是太聰明了!阿壤在心裡美滋滋地想道,待會兒一定要告訴哥哥,說不定他還會再誇誇自己。
不過現在麼,阿壤有些遊移不定。
他有些不太確定自己看到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畫上的人。
雖然很像,但是,他記得畫像上的分明是一個女孩子啊。
而現在,這個和她長得很像的人……難道是她失散多年的兄長或者是弟弟?
確認再沒有其他相似的身影之後,阿壤將自己的思緒收了回來,將自己所看見的告知了謝千鈞和於硯叢。
包括那一句失散多年的兄妹。
謝千鈞:……
他都要唱起來了!
倒是於硯叢思索了一會兒後,又問道,“小謝公子,她的身上可有一件掛飾?那掛飾是硯台的模樣。”
阿壤想了想,肯定地點頭,“有!是黑黑的玉,對麼?”
於硯叢的麵上露出了一抹喜意,“沒錯,肯定是她!”
至於對方為何換上了男裝,於硯叢倒是也能理解。
以那個妖修的容貌,仍舊以女子的外貌外出行走,才是真的危險!
“不知她此時正在何處?”於硯叢的語氣頗有些著急。
阿壤指了指西南的方向,“就那裡,大概有幾百公裡呢!”
“她此時可否安全?”
“應該挺安全的。”
“那就好……那就好。”於硯叢喃喃,繼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小謝公子可否幫忙畫一張地圖?”
雖然就算有了地圖他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確的路,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沒有地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又會誤打誤撞地跑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