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送君千裡(2 / 2)

流放地 何樂迪 5559 字 5個月前

萬臻頹敗的靠床坐著,邊柏進來時護士剛好給萬臻輸液完推著車往外走,沈鶴去見醫生去了。萬臻看到邊柏啞著嗓子說,“滾。”邊柏站著不動看著萬臻,萬臻嘴唇發白眼眶泛著青黑。“萬臻…”邊柏覺得一口血堵在胸口,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叫你滾。”萬臻眼裡有著溢出來的恨意。

萬臻恨得不僅僅是邊柏,她還恨自己,恨自己的不忍心。恨夾雜著愛像一把刀一樣插在萬臻的胸口,多年都拔不出來,絞得她血肉模糊,在無數個長夜漫漫中這把刀鈍得生出綠色的鏽灌滿了胸口,疼得萬臻喊也喊不出來。

邊柏依舊站著,萬臻掙紮著起身胸口的繃帶沁出血來,邊柏看到著急的上前,”小心傷口!萬臻!“萬臻看到靠近的邊柏,更加想起身,她抓住輸液管一把扯出紮在手背上的針頭,激動的朝邊柏喊,”你不走我走!“沈鶴走到病房外就聽到萬臻的喊聲,跑進病房看到赤腳站在地上的萬臻,藥瓶摔到地上藥水流了一地,輸液針頭藥水夾雜著血滴著。沈鶴猛地推開邊柏跑到萬臻麵前,邊柏頹然的皺著眉看著萬臻,顫顫巍巍的離開了病房。

醫生和護士來到病房,萬臻的情緒已經被安撫好,左手背腫的厲害隻好把針紮進右手。萬臻的手背血管分明,煞白的接近透明,沈鶴彆過頭不忍心再看。

萬臻睡著後沈鶴小心翼翼的走到病床前,看著萬臻的睡顏,仿佛萬臻在夢中也是疼痛的。萬臻的呼吸很輕,就像黑暗中遊走的魚,就像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邊柏!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出現在萬臻麵前我就和你拚命!”沈鶴壓製著自己的怒火對邊柏低吼著。邊柏沒有說話,沈鶴把邊柏一把按在牆上,說道“你欠萬臻的,你這輩子也還不清!“邊柏猛地推開沈鶴,反問道,”你以為你的手是乾淨的嗎?你洗得清看得見的血,你洗得清看不見的嗎?!“沈鶴聽完這句話愣住了,邊柏又說道,“我告訴你,萬臻的傷,就算是我親手捅的,那也是你遞的刀子!”沈鶴聽完這句話低著頭沉默了很久,“放手吧,邊柏。”

沈鶴坐在床邊給萬臻削著一個蘋果,沈鶴的手指纖長,像玉石一樣的精致好看。萬臻望著窗外,泛白的唇動了動,“你叫邊柏放手,那你又為什麼不放手?”沈鶴聽完手中的動作停了停,然後抬頭看著萬臻笑著說,“我不是不放手,我是不放心。”

沈鶴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萬臻,萬臻沒有接住,看著沈鶴認真且平靜的說,“放我走吧,我已經消耗不起了。”轉而又望向了窗外,“我真的好累。”

萬臻的傷翻來覆去,怎麼也好不了,傷口化膿得厲害,沈鶴心疼的把一幫醫生罵得狗血淋頭。

不知不覺都快到了農曆新年了。

邊柏結婚的那天,北京城下了漫天大雪。萬臻坐在病房的窗戶前看雪,換藥的護士又來了。

護士長細心的給萬臻換著藥,護士長照顧萬臻快一個月了,統共就沒聽萬臻說過幾句話。這軍區總醫院的病人,每一個背景都不簡單每一個日子過的都不容易。護士長看著房裡覺得冷清,“萬小姐,看會兒電視吧,也熱鬨些。“萬臻知道護士長的好意點了點頭。

電視打開就是娛樂新聞,“國際知名華人女影星顧遲薇今日成婚,對方是著名的商業巨子邊柏…”護士長拿起遙控器準備調台,卻聽到萬臻說“彆換。”護士長微微震驚,轉而笑著說道,“沒想到你喜歡看這種八卦。”萬臻看著電視,抬手指向屏幕上的邊柏,“你知道他嗎?“護士長瞥了一眼電視,低頭一邊卸著萬臻傷口上的舊繃帶一邊說,“誰不知道他呀,早些年去世的邊將軍的大兒子嘛,現在華清集團規模多大啊,不過也難怪,政商他都占著了,能不…”護士長難得聽萬臻問自己,絮絮叨叨的說著,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呀,這傷口怎麼又化膿了…“

沈鶴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萬臻站在窗子前。“還沒睡啊?”沈鶴拿起一件毛衣外套,披在萬臻身上。萬臻的樣子出現在玻璃窗上,沈鶴看著窗子,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萬臻發自內心的笑過了。

“早點睡吧,臻臻,我怎麼聽醫生說傷口又化膿了?“萬臻眼睛不知失焦的望著何處,然後回到病床上躺好。沈鶴細心的把房間燈光調好,光芒微弱的台燈不會讓萬臻過於不安。沈鶴看著病床上的萬臻,輕輕掖了下被角後說,“等你傷養好了,我便放你離開。”萬臻閉上的雙眼動了動,在沈鶴關門離去後才緩緩睜開。

斷斷續續的已是來年開春,萬臻的傷總算好了,但不知怎麼竟落下了咳嗽的病根兒。沈鶴幫萬臻辦好了各種手續,新身份隻是個清清白白的應屆大學生。

送萬臻去機場的路上,萬臻看著街邊的樹想,白玉蘭又開花了。

到達機場的時候,萬臻接過行李,看了看沈鶴終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耳邊交雜著機場的廣播聲和飛機起飛的巨大轟鳴,沈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像萬臻最普通的朋友一樣說,“照顧好自己。”萬臻聽完看著沈鶴還是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進了機場。

沈鶴看著萬臻頭也不回的背影,笑容一下子崩塌,像被人抽走了靈魂,輕聲說,“轉告給過去的萬臻,對不起,我沒能好好照顧她。希望現在的萬臻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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