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麵具(1 / 2)

“……”

“所以你說先等兩天,就是為了大半夜刨彆人的墳?”

容瀟抬手化出一道水霧,將剛刨出來的棺材清理乾淨,淡然道:“對。”

因為有清河劍派的庇護,這附近聚集了不少村莊,有活人自然也有死人,此時容瀟就輕車熟路摸到了村民的墓地,二話不說開始刨彆人的墳。

月黑風高,大小姐著紅衣,鬢發散亂,麵無表情地站在陰森森的林子裡,那模樣像極了傳說裡的美豔女鬼。

寒風吹過,方言修肉眼可見地打了個哆嗦,顫巍巍地問:“為什麼啊?”

容瀟瞥了他一眼,奇怪道:“你害怕?”

“不可能!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會怕區區一具屍體……”

嘩的一聲容瀟一把掀開棺材,令人作嘔的惡臭撲麵而來,她卻像沒事人一樣,探頭查看裡麵的屍體。

老人皮膚乾癟,臉色黑青,一隻尚未腐爛的眼睛死不瞑目,恰好與方言修對上目光。

“啊啊啊啊——!”

容瀟若無其事地合上了棺材板:“這個不行。”

“當然不行啊這種藝術對於現代人來說還是太超前了……”方言修哪見過這種場麵,捂住嘴差點當場吐出來,“大小姐,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需要找一具與我身形相似的女屍放到清河劍派,這樣所有人都會以為,清河劍派大小姐容瀟也死在了滅門之中。”容瀟示意方言修把屍體埋回去,轉身尋找下一個目標,“四大宗之間每月十五日都互通有無,今天是十三,淩霄宗的來使想必已經到附近了。待清河劍派之事傳遍天下,其他三宗必定派人來查。”

方言修道:“你懷疑凶手是其他三宗的人?”

容瀟隨手將頭發攏到耳後:“除了四大宗,其他小門派都沒有元嬰期修士,不過……”

說到這裡,她動作一頓,忽然想起左子明的話。

那三人戴著兜帽,明顯是有備而來,先是威脅左子明關閉護宗大陣,而後與掌門也就是她爹爹說了什麼話……這麼看來,他們應當是想要爹爹交出那樣東西,被拒絕後才怒而屠了清河劍派滿門。

可容瀟不知道那樣東西是什麼——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兒,同時也是門派未來的繼承人,到底是什麼東西,爹爹連她也要瞞著?

“不過什麼?”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容瀟話音一轉,“世人皆知四大宗,可你聽說過四神器麼?”

方言修蹲在墓碑旁邊,一邊默念阿彌陀佛,一邊兢兢業業地給那具棺材填土:“知道啊,我看過……的話本裡提到過,艮山缽、流月琴、七星鼎、定微劍,前兩個在淩霄攬月二宗,七星鼎在搖光手上,至於定微劍……”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沒見過。”

劍廬的黑色衣袍過於張揚,總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在雲滄鎮時方言修就先後被四五個人套過近乎,這傻子還以為是自己魅力大,殊不知對方其實是看上了他身上劍廬的標記,想走關係討把好劍而已。

最終容瀟忍無可忍,去雲滄鎮最有名的鋪子定做了一套衣服,重金加急,次日交貨——當然大小姐完全沒把這點錢放在眼裡。

這會兒他倚著石碑,因他不會綁,及肩長發隨意披散著,白色衣擺上沾了不少泥土和不明物體,月色下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活脫脫像個剛從土裡爬出來的喪屍,手裡還拿著用來填土的小木牌……等等,那好像是某個不知名倒黴蛋的墓碑。

容瀟心想還是彆告訴他了,免得他又一驚一乍的。

“定微劍早就丟了,幾百年來都沒有下落,連負責保管的清河劍派都說不清它何時丟失的,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影子了。”容瀟施了個決,又掀出一口棺材,“這些年定微劍的傳聞不少,卻沒有一件是真,久而久之那些人就對它失去了興趣,現在它還沒有我腰間這把‘隕鐵’有名。”

方言修仰起頭看她:“所以他們不是為了神器。”

“現有信息太少,推不出。”容瀟把問題扔給他,“你既是七星殿弟子,能算算嗎?”

方言修:“……”

他不知道,係統沒說啊。

不過容瀟本就是隨口一問,如果算命真的這麼神奇,她為何不直接去算凶手的名字呢?

她不信什麼天道命運,這世上隻有自己才靠得住。

大小姐的手握慣了劍,挖起墳來也毫不遜色。很快這片墓地就被她翻了個遍,直到最後一處無名墳塚。

塵埃與細雪一同揚起。

這副棺材裡躺著的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少女,容貌姣好,身上沒有其他屍體那麼重的腐爛味道,想來是剛死不久。她大睜著眼,渙散的瞳孔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容瀟:“就她了。”

方言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大小姐,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

“那就不講。”

方言修本想吐槽大小姐行事作風一點也不像名門正派,隻好委委屈屈地閉上嘴。

“我需要和她互換裝束,她以容瀟的身份死於清河劍派滅門之時,我則頂替她想辦法混進去,圍觀其他三宗的調查過程。凶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調查過程不會太久,那之後我們再去攬月宗也不遲。”

她摘下代表身份的玉佩掛在女屍腰上,閉了閉眼。

對不住爹爹,對不住師弟師妹們,容瀟這次不能陪在你們身邊了。

片刻後她再度開口,目光沉沉,聲音放得非常輕柔:“清河劍派這般慘狀,所有人都會先入為主地認為一百三十八人包括我在內無一活口,隻有凶手知道我還活著,這裡的屍體其實多了一具。”

屆時如有人一口咬定容瀟沒死,便是凶手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