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1 / 2)

母女相認後,白家人熱情地將他們迎了進去。

“當初家裡窮得都揭不開鍋了,你弟弟馬上就要餓死了,娘也是迫不得已……”白母抹著淚,緊緊攥住白毓的手,“小玉兒,你可不要怨娘……”

白毓想抽回手,但白母用的力氣太大,她隻好禮貌地微笑。

白父在一旁配合地唉聲歎氣,追悔莫及。

容瀟抱著雙臂站在角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說得好聽,怎麼不賣白毓弟弟?

要是吃不上飯了必須賣掉一個,不應該賣飯量大的那個麼?

“還好攬月宗的仙師把你帶走了,要不然娘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我的小玉兒了……你這些年,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娘……”白母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白毓的笑容更尷尬了。

“宗門內部事務煩雜,白師妹身為宗主愛徒,要處理的事情太多,確實抽不出空來。”賀逸插話道,“大娘,我們此行也是有任務在身,白師妹更是重中之重,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你們一家人難得團聚,卻沒有留給你們敘舊的時間。”

他說話滴水不漏,既幫白毓緩解了尷尬,又斷絕了白母趁機攀關係的可能性。

白母悻悻地收回手:“也是,都怪我太激動了,一見小玉兒就控製不住……對了,仙師是……”

賀逸道:“不才,攬月宗大長老門下大弟子,論入門時間比白師妹早上幾年,算是她師兄。”

“這樣啊,”白母的目光在他與白毓之間轉來轉去,“那你和小玉兒……”

她看白毓的眼神完全不像母親在看失散已久的女兒,而是在看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這是看賀逸一表人才,又對白毓處處照顧,於是想利用被自己親手賣掉的女兒,來攀上賀逸這條高枝了。

容瀟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躲在門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以大小姐暴躁的性子,這時候早就手下見真章了,但故事的主角是白毓,白毓沒有開口,她也不好做什麼。

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鶴水村的情況十分複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作亂的邪修隻是表證,荒蕪的農田才是本質所在。

隻要解決了這個,村民有了賴以謀生的手段,一切困難自然迎刃而解。

思考間田埂上走來一男人,佝僂著腰,衣著邋遢,見到門口的容瀟先是仰天翻了個白眼,伸手就來推她:

“滾開,彆擋道!”

這人臉龐與白毓有幾分相似,眉宇之間卻滿是戾氣,想來就是白毓那個弟弟了。見容瀟沒動,他嘖了聲,不耐煩道:“我讓你滾開,聽不懂人話嗎?”

容瀟正心煩著,抱劍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瞥過去。

她道:“我隻聽見了狗在叫。”

“你!活膩了是不是!”

容瀟依然沒動,無名劍出鞘半寸,無形的劍氣擦過對方的臉頰,讓男人瞬間失了聲。

男人色厲內荏瞪了她一眼,到底不敢造次,灰溜溜進屋去了。

不久後,白毓也出來了。

她心情明顯也不大好,低頭絞著手指,許久不語。

容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們這般待你,沒想過報複嗎?”

“算了,”白毓苦笑,“處理完邪修的事以後,我和他們就再也沒什麼交集了。我們修仙者長壽,等幾十年以後他們不過是黃土一抔,誰也認不得誰……”

容瀟想了想:“可我聽段菱杉說,你修為已經停滯了許久……有心魔嗎?”

白毓咬緊了唇。

“待到此間事了,我會另找時機與他們說清楚,一刀兩斷。其實修仙也非我本意,我隻是……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

容瀟屈起手指,輕輕叩擊劍鞘:“那你喜歡賀逸麼?”

白毓飛快地抬起眼,緊接著又收回目光。

“我是醫修,沒有自保的手段……大師兄待我很好,門內弟子也很支持我們兩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我都……”

她說不下去了,生硬地轉移話題:“你見過我弟弟了嗎?”

“見過了,不成氣候。”

“他身上氣息不對,同我記憶裡的不一樣。”白毓正色道,“我問了爹娘,他們說我弟弟連著幾周都沒有回家,而且方才在屋裡見到我們,也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仿佛早就知道我們行蹤,特意為我們而來。”

“他晚上還會出去,屆時我施法追蹤,興許能查到邪修蹤跡——但更大的可能,這是邪修針對我們而布下的陷阱。我已用令牌告知了大師兄與向師弟,無名,你非我攬月宗之人,此行危險,去留由你。”

天色已近黃昏,村外林子裡漸漸起了霧氣,樹枝張牙舞爪,縱橫交錯,像是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畫。

大小姐倚著門,上半身筆直如鬆,瑩白如玉的手指虛虛握著劍鞘,平添幾分肅殺之氣。

怎能不去呢。

她和她的劍,都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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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果真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溜了出來,輕輕掩上門,做賊心虛地環視了一圈,這才走向村外。

賀逸打了個手勢,白毓會意,施展起追蹤術法,不多時空中便浮現出一條隱隱約約的白線,一直通往村外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