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君瞧見佘褚已提著槍在準備了,惜才心起,又與北囂說:“下一場,你若再留力,恐怕會輸。我建議你還是全力施為,有我在,不會讓你真傷到誰。”
北囂聞言一喜,剛想要再與蓮華君確認一下,蓮華君檢查了卷雲台的受損程度後,又問他:“立刻比下一場,你有問題嗎?”
北囂搖頭:“沒有。”
蓮華君即刻道:“占浮玉!”
她叫來了佘褚,指著原本京向遠站著的位置:“你來,你們比最後一場。”
佘褚與北囂的比試,應該是今日所有人最期待的一場比試了。
說來也是有趣,庚子學府的這場府生試,本最有可能奪魁的詹文瑾與戎溥都被排除在了前三之外,最後爭魁的兩人,一個聲名不顯,另一個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讓這場府生試充滿了變數,無數
學子聞風而來,都想看看擊敗了烏金槍和飄零故的是何等英才,又是誰更技高一籌。
實際上,蓮華君也很好奇,所以她才在京向遠下台後,直接指了兩人來。
不過,佘褚與北囂上台後,倒是沒她想的那樣劍拔弩張。
他們倆在看見彼此後,甚至還相互道了句好。
不僅如此,兩人之間似乎還有什麼共同經曆。北囂看起來很想追問佘褚昨日的一件事,而佘褚也很耐心,竟真有答複的意思——
蓮華君聽不下去了,她虎著臉:“卷雲台不是茶館,有事下去再說,先比!”
兩人被一訓,也乖了,各自走到一邊,等蓮華君說開始。
隨著蓮華君一聲令下,北囂一改之前作風。
他目光銳利,握緊拳頭,竟然主動向佘褚攻來!
好在佘褚早有準備,她橫槍於前胸,順強勢而下腰,自下方如一隻仙鶴般輕巧閃過他這一擊。
台下有人叫好:“躲得好,這小子空有蠻力,躲開總能耗空它!”
空有蠻力?
佘褚聽得想笑,與北囂一戰過的詹文瑾也覺得好笑。
果不其然,在佘褚閃過的刹那,一拳落空的北囂並未遲疑,他轉身閃步、如白猿般靈巧,自斜邊又是一抓襲來!
這次佘褚可沒那麼好躲。
她直接揮槍迎上,有人以認出這是黎白,大叫道:“傻子,快躲開,這是黎白——”
在佘褚的控製下,一張冰咒的符文在黎白槍尖遊動一刹,緊接著,絲絲寒氣冒出,任憑是誰瞧見這架勢,都該曉得躲避。可北囂偏偏不避。
他一抓握住黎白槍尖,悍然掐滅了槍尖所有寒氣!不僅如此,他甚至沒有被黎白槍尖割裂掌心,佘褚離的近,她甚至聽見了石頭與石頭碰撞摩擦發出的嘎吱聲。
可怎麼會是石頭的聲音呢?
她眸色微深,手中長槍翻轉,一個直刺攻了北囂一個措手不及,他對這種有章法的招式果不熟悉,下意識地鬆開了佘褚的槍尖,讓她奪回了黎白的控製權。
佘褚腳下連退三步,稍許拉開了與北囂的距離,心裡想,詹文瑾的判斷還挺準。
昨夜,詹文瑾仔細與她分析北囂招式套路:
“他看起來並沒有被名家教導過,一招一式全憑本能,毫無章法。但也正因為沒有章法,他的行為才極難捕捉。加上他反應極快,要是想用以快打快的辦法,怕是難以獲勝。”
正是如此。
京向遠就是這麼覺得的,所以才一招就被比他更快的北囂掐住了刀鋒,一拳捶倒。
論速度,佘褚是贏不了這個不過腦子,全憑直覺的“野獸”的。
“所以你若用武器,便要充分利用好章法。”詹文瑾問佘褚,“你用什麼武器?”
佘褚用槍。
槍最大的特點,便是為長兵。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長兵進可封勢,退可守態。對於動作迅猛的敵人,長度的優勢,可以幫佘褚最大限度
地封住對方的行動。
北囂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的進攻被阻了。
他打架全部依靠拳腳,佘褚的長槍舞如落花,前後左右都是白色槍尖的影子。他本能去抓,才發現這些都是槍技舞出的幻影,他隻要辨不出哪一刻哪一處是真的,便永遠抓不到槍尖。
他被困住了。
戎溥瞧見佘褚的動作,忍不住道:“這是我的招式,她什麼時候學會的?難不成就前天?”
王瓏看佘褚困封北囂看的正在興頭上,沒空打理戎溥。
他低聲道:“好,表妹困住他了,表妹要贏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戎溥見狀無奈,他說:“困住怎麼可能贏?你忘了這家夥力氣有多大了嗎?”
隨著戎溥話音剛落,北囂終於惱火。
他放棄去捕捉槍尖,直接衝著佘褚而去!佘褚□□回刺——明明是快到連肉眼都無法察覺的速度,明明佘褚感覺到自己的槍尖已經刺中了北囂的胸口,這少年竟也能在這千微之際,抓住了她的槍尖,而後直往卷雲台邊的長柱上砸去!
佘褚彆無他法,隻得鬆開黎白!
刹那之間,攻守逆轉。
佘褚手無寸鐵,而北囂得了黎白。
北囂顯然也被剛剛佘褚用槍逼怕了,他想要丟掉,又怕佘褚奪回去,乾脆一手抓住這柄槍,一手仍握拳,將這槍當做了棍子來用!
眾人噓然。
可稍許懂行的人,依然沒人敢小看他抓著的黎白槍。
如果這槍是棍子,那也是這世上頂厲害的棍子之一,被這棍子打中一下,隻怕不比剛剛的京向遠好上多少。
聶爾在台上看得忍不住向前一步,卻被晏清攔下了。
晏清示意他稍安:“你看她的槍身。”
聶爾隨著晏清的話,終於注意到一直流淌在黎白槍身上,不該屬於這把槍的那些咒文陣法。
一旦注意到這點,聶爾自然也能瞧見隨著北囂一次又一次揮舞著黎白,那些咒文陣法,正順著槍尖攀上他的衣服。
詹文瑾同樣注視著符咒的進度。
當她描繪了一夜的咒法悄無聲息地爬滿了北囂的衣袍,而佘褚也避無可避,即將被北囂逼至台邊時。佘褚雙腳抵在立柱之上,雙手覆在黎白槍柄之上,在北囂以為自己將勝的興奮中,低語道:
“六合之間、四海之內,日月之照、星辰之經,皆來助我。”
話音剛落,北囂的身上忽如承載了三千山川河海!
他起先還想抵抗,可偏抵抗不得,直覺衣服如千金重,生生壓得他單膝跪地!
跪地還不夠。
石板龜裂,他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竟如山崩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佘褚從空中跳了下來。
她看了眼整個人被壓得動彈不得的北囂,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綜五行之法,行天命之道。詹文瑾新想出的‘飄零故’,這次困住你了嗎?”
昨夜詹文瑾道:“既然無形之物困不住他,那便借勢來。借山川河海之勢,借星行命軌之勢。若他是山,自有六合四海來壓他。若他是道,也自有日月星辰來威。”
“論他是什麼,凡地之所載,理當儘困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