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發現了這一點,晏清凝視著佘褚,頓覺戎溥糾纏佘褚或許不僅隻是因為薄淺好色。
‘她確實很好看的獨一無二。’晏清想,‘戎溥還挺有眼光。’
佘褚不知道晏清此時的沉默是因為忽然間恢複了視力,她還問他:“你想先去哪兒L?”
“——東邊。”晏清極慢地收回了視線,他沒有抽回手,而是小小地、不著痕跡地反握住了佘褚,“就去你剛說的方向。”
東邊是琴樓歌坊。
雖說因為怪病影響,琴樓歌坊還未恢複到繁盛時期,然而向來奉行“享樂為上”的白銀城已經開了勾欄的門,接納起想要換出病中濁氣的客人。
走在街上,佘褚還瞧見了幾個熟人。
守門的藥商之子幸運地未被牽扯到事件裡,他終於擺脫了他不稱意的差事,正喜氣洋洋地招呼著“朋友們”一同進琴樓聽曲。
遠遠的,那藥商之子瞥見了佘褚和她身上的絳紫罩紗,先是瑟縮了一瞬,又想起此時此刻白銀城已經重新恢複了秩序,頓時抬頭挺胸,笑嗬嗬的招呼佘褚:“兩位仙長,可要一同聽曲?”
佘褚抬眼看了琴坊,正要拒絕,晏清卻走了進去。
佘褚愣了愣,倒也沒問什麼,跟著他一起。
他們倆入內,藥商之子自然認為都是自己的麵子。
他滿麵紅光與朋友介紹:“這二位都是從庚子學府來的仙長,是咱們城的救命恩人,我予他們引的路!”
他的朋友們聞言驚呼,掛上虛假的笑容圍上恭維。
佘褚看了一眼晏清,留他在樓下靜靜觀察這片軟語泣聲,自發往外一步,替他擋住了所有的往來攀談。
當佘褚快要將這群人的祖上三代都快問出來了,晏清終於看完了他想知道的。
他與佘褚說:“好了,下一處。”
佘褚了然,握住他的手,維持著淡淡的笑意,三言兩語便讓這群人讓開了通路,還與她稱兄道弟。
晏清不由感慨:“你的舌頭怕是比我的劍還厲害。”
“注意你的措辭,瑤君。”佘褚聞言,眉梢微挑,“你還要靠我
尋薪火呢,彆在這兒L惹我生氣。”
晏清立刻乖乖低頭,仿若自己剛剛什麼都沒說過。
之後佘褚又領著晏清看了昂貴的街市、破敗的小集。已經落寞的、雜草叢生的破舊書院,以及書舍不遠處,正在興建的華貴藏書樓。
佘褚又令晏清去見了景星。
景星沒有去上值,他在家中正整理行囊。
瞧見佘褚帶著個氣質出塵的神仙來了,他也沒多好的脾氣,抱怨道:“托你的福,把大家都治好了。現在管事的嫌棄府中人多了,我這種雇傭的、自然先就被辭退了。”
佘褚沒將他的抱怨當回事,她瞧見景星小小的包裹,說:“你打算離開白銀城?”
景星點頭,他說:“這地方活不下人。”
說完這句,他又道:“你不是說了嗎?你師弟都能從北山境一路步行至天帝山求學,我沒自信能走那麼遠,但離開這兒L,去交界地混份差事的能力還是有的。”
頓一瞬,景星說:“反正不會有比這兒L更糟的地方了。”
佘褚點點頭,她問:“什麼時候走?”
景星道:“現在。”
“也對。”佘褚說,“你沒什麼人要道彆的,走起來也輕鬆。”
景星:“……”他差點要罵罵咧咧。
“算了。”他最後道,“看在你師妹給了我盤纏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
“文瑾給了你盤纏?”佘褚詫異,“她來了這裡?”
提到詹文瑾,景星話可多了。
但他這一次的抱怨裡沒了譏誚,反添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感謝。
“也不知道你師妹怎麼想的,她急匆匆來,問我找皮——”那個詞作為讀書人,景星實在說不出口。他含糊道,“反正就是做那生意的家夥們,她一個仙女,好好的非得去那樣的地方,也不覺得難受。”
佘褚靜靜聽著,她問景星:“她去了,你高興嗎?”
景星沉默片刻,而後說:“高興。”
“她還記得有很多人睡著的人被賣給他們了,她救了那些人第二次。當然,如果她是直接讓你師弟把他們打到放人,而不是付錢買斷身契就好了,平白便宜了他們。”
佘褚說:“循禮而行,這才是詹文瑾。把人打到求饒是我的做法,不是她。”
景星嘀咕:“那你怎麼沒提前來。”
聊到這裡,話已經說得足夠多。景星看了看天色,不能再耽擱了。他與佘褚痛快再見,背著他輕薄的行囊,拋下故舊的小屋,奔向全新的世界去了。
待他走了,佘褚與晏清說:“我原本想介紹他給你,隻可惜他先決定好自己要走的路了。”
晏清說:“沒關係,等我處理好城中事,他還會回來的。”
他目光停在好好鎖起來的小門上:“他沒有帶走他的家。”
之後,佘褚和晏清兩人又慢慢將這城裡其他地方一一看了。
窮苦的、潦倒的,富麗的、輝煌的。
夜色漸濃,明月升起。
大把銀色月光灑在這座城乾涸冰冷的土地上,正似白銀滿城。銀月高懸,陡然間,衝天大火自西方起——那是白銀城主下令銷毀收集來的全城銅鏡與燈油,火光耀天而起,幾乎要將冰冷的涼夜都燃灼成與銅液一般滾燙!
“好像慶典啊。”佘褚看著那熊熊火光,似乎能感覺到空氣中傳遞而來的灼熱,她回頭對晏清說,“要是這會兒L還有人唱歌,就更像了。”
在濃烈滾熱的空氣中,晏清深望著佘褚。
他唱起了一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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