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赴宴(2 / 2)

經此一役,裴璟心狠悍厲,殺伐果決的印象深入人心,按時到的人心裡全是慶幸和後怕。

鄧意擰了擰眉,沒再說什麼。

傅歸荑看出他的擔憂,慢聲細語安撫他:“我已熟讀《南陵律》,明日通過太傅考核即可。還有八個月,學《南陵六記》綽綽有餘,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哥哥的線索,後天出宮問問忠叔他們打聽得如何?”

這次上京,兵分兩路找真正的傅歸宜。她自己在深宮中探尋,留在外麵的人則在京城打聽,唯恐落下什麼蛛絲馬跡。

鄧意一聽,果然放鬆下來。

傅歸荑凝視他半晌,緩緩道:“阿意,這次出宮,你彆再進來。”

鄧意愣了一下,旋即生氣地低嗬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傅歸荑眼眶微酸,“但是我怕……”

鄧意那麼溫和的一個人,急得眼睛都瞪圓了,聲音微微哽咽:“我更怕,你一個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眼裡的傷感與拒絕難以掩飾,傅歸荑心軟了,“對不起,你當我沒提過。”

鄧意這才露出一點笑意,佯做生氣道:“以後都不要在說這種話,你彆想再丟下我,聽見沒有。”

傅歸荑對他彎了彎眼睛,堅定地嗯了一聲。

鄧意得到她保證,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他想起臨走時王爺曾經把他叫到書房密談,告訴他如果這次還不能尋回真正的世子,便打算秘密招人入贅,等傅歸荑生下繼承人後便假死恢複女兒身。

王爺問他,願不願意。

鄧意餘光瞥了眼一無所知的傅歸荑,他好像從來沒見過她穿女裝的樣子。

翌日,傅歸荑順利通過太傅考校《南陵律》,心底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對明天出宮的事情也不免期待了起來。

結束一天課業回到屋裡,她就馬不停蹄換衣服準備赴宴。

砰。

傅歸荑剛要接過鄧意手中的茶盞時心莫名漏跳了一拍,茶盞摔碎在地,碎瓷飛濺四落。

“歲歲平安,”鄧意溫柔笑道:“彆想太多,早去早回,明天我們一早就出宮。”

傅歸荑也跟著淺笑:“嗯。”

去摘星樓的一路上,她總覺得背後有人盯著她,那道視線如附骨之疽般陰魂不散。

傅歸荑忽地停下腳步,猛然回頭一看,後麵隻有零星的幾株殘枝敗柳和她走過的腳印。

茫茫落雪,空無一人,死寂般的涼氣陡然化作一塊冰石壓在心頭,又沉又悶。

傅歸荑換了好幾條路依舊沒有擺脫這膽寒的窒息感,其間還差點踩到一隻凍死的鳥雀。

無聲無息躺在雪地裡,孤零零的。

傅歸荑看得眼皮一跳,眼底劃過一絲憐憫,緊接著熟悉的不詳預感縈繞在心頭。

她閉了閉眼,彎腰拾起一捧雪蓋在幼鳥的身上。

傅歸荑起身加快步伐往摘星樓走去。

摘星殿燈火通明,絲竹歌舞之聲不絕於耳,喧鬨的嘈雜聲驅散了些心中壓抑。

傅歸荑一進門就被接引的宮婢帶到位子上,旁邊的烏拉爾早就在大口喝酒,見到傅歸荑來了連忙招呼她。

“阿宜,你怎麼才來,我等你好久了。”

傅歸荑本想抓出那個跟著她的人,換了好幾條路,結果一無所獲,“走錯條岔道。”

烏拉爾不以為意,他主動湊到傅歸荑身邊給她滿倒酒:“早知道我先去找你了。今晚上我們先忍忍,等出宮後我去找你,咱們再喝個痛快。”

傅歸荑看著杯中快溢出的酒,欲言又止。

坐對麵的池秋鴻在傅歸荑進門的第一時間就看見她。

一襲白衣,清麗俊逸,長身玉立,像個冰雕玉琢的雪人似的。氣質沉穩冷淡,愣是壓製住一瞬間的喧鬨。

池秋鴻也想過來與傅歸荑搭個話,剛起身就聽見外麵的太監高聲唱喏。

“太子殿下到!”

殿內歌舞驟停,眾人聞言立即停下手中動作,齊齊起身行禮。

傅歸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抑製不住地攥緊雙手,若是有選擇她真不想出現在裴璟的麵前。

她的頭埋得很低,沉重的踩地聲極重,震得她的雙膝微微發麻。

越來越近,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

在看見明黃色衣角的瞬間,一道犀利如刀鋒的目光落在她的後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