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這稱呼讓孟弗淵立時手臂收攏。
陳清霧原想抱一下便走,沒想到被孟弗淵圈住,抵在門邊,他低下頭來,再去找她的唇。
一點即著,兩人克製不住,再次深吻。
這樣下去,今晚都彆想分開了,陳清霧喘著氣,伸掌輕推,“……都快要過去二十分鐘了。”
孟弗淵冷哼一聲,“就這麼著急見他?”
陳清霧笑得肩膀顫抖。
好不容易,終於離開了孟弗淵的房間。
踏進走廊的一刻,陳清霧隻覺今晚至此累積的害羞情緒一並反芻,她碰了碰自己的臉,仍舊燙得驚人。
平順呼吸,緩緩下樓,到了樓梯口,她輕拍了臉頰數次,又深深呼吸,方覺得激蕩的心情有所平複。
走往後院方向,推開門。
外頭風雪彌散,院子裡樹梢上已堆了薄薄的一層雪。
樹影底下的木桌上,燃著一杯一杯的白色玻璃蠟燭,夜色中燭光搖曳,映著雪色,那朦朧橘光看似非常溫暖。
蠟燭旁邊,放了一束玫瑰,黑色包裝紙,雪天裡,那紅色更顯幾分嬌豔。
而孟祁然正在院子裡,幾分焦慮地踱步。
他不知何時換了一身正裝,深灰色西裝外披了一件黑色大衣,身形高挑,極有一種芝蘭玉樹的清俊。
陳清霧愣了一下,這場景出乎意料,讓她一陣遲疑。
正在這時,孟祁然發現她了,“霧霧。”
他這時候才想起撥開大衣的袖口,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原來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可能等待的心情太焦灼,該說的話似乎怎麼也無法斟酌得周全,是以竟然渾然不覺。
陳清霧朝孟祁然走過去。
到了他跟前,她笑了笑,“……怎麼換正裝了?要出門嗎?”
孟祁然隻是看著她,“你先聽我說。”
“嗯……你說。”
孟祁然卻並未立即出聲,好似幾分緊張地捋了捋手腕。
陳清霧好少見他這樣,他分明是決賽上場前都還能談笑風生的那種人。
孟祁然垂著眼,深深呼吸,這般醞釀許久,終於抬起頭,直視著陳清霧,“……霧霧,有些事情我過去確實一直在逃避。你說得很對,我不願意擔責,不願意放棄自由。這半年來我一直想要彌補,但好像總是不得其法,反而將你推得越來越遠。或許是我成長得太慢了……對不起。”
“沒事,我本來也沒有怪過你……”
“你先聽我說完。”
陳清霧點了點頭。
“……我想得非常清楚,不是出於彌補,更不是失去後的不習慣。霧霧,我是真心的喜歡你……並且,想讓你看到我的決心。”
孟祁然話音一頓,手伸進外套口袋裡。
片刻,一隻方形的盒子出現在他手中。
陳清霧驚詫間恍然明白,這過分正式的陣仗是什
麼意思。
她忽覺一陣悵然,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祁然。
可能曾經為情所困的人,都見不得其他人也步入絕無可能的迷途。
分外不忍心,於是她立即出聲,趕在孟祁然即將揭曉之前,“祁然,我先告訴你一件事。”
孟祁然動作一頓。
陳清霧下意識地攥了攥手指,“……我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孟祁然愣住。
“我上次跟你說過,和他在一起之後,會告訴你是誰……”
她話音驟停,因為孟祁然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她的右手捉了起來。
陳清霧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無名指上的銀色素戒。
孟祁然一陣窒息。
她打斷他的話時,他已隱約似有所感。
真正應驗,仍是如遭雷殛。
好似一隻將腦袋埋在沙子裡的鴕鳥,被人粗-暴地一把拽了出來。
無法繼續裝作一無所覺。
吻痕、打火機,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似有變味的“淵哥哥”的稱呼……以及,去年端午,他連夜送她回東城,卻撒謊說是因為工作。
孟祁然心臟隻往下沉,“……是孟弗淵?”
“……嗯。”
“為什麼?”
陳清霧啞然。
紛亂複雜的情緒,一時將孟祁然胸口填得滿滿當當,如有實質一般,讓他呼吸都覺艱難。
走這一步並非一定要求一個結果,不過是為所說,想讓清霧看到他的決心——其餘都已不重要,為了她,他甘願俯首。
這半年來,他所有靠近的嘗試都似徒勞,他想進一步展現誠意都毫無機會。
好像她給他劃定了一條絕無可能逾越的界限,界限之內,他們可以繼續保持青梅竹馬的情誼,界限之外,一切免談。
那時她發燒時呢喃的名字,究竟是不是他,他無法肯定。
不過是在賭,或許她多少還對他殘存一絲依賴。
好像已然囊空如洗的賭徒,卻無意間發現了最後一枚籌碼。
無論如何,都想賭最後的一絲翻盤的可能性。
然而他騙不了自己。
清霧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地叫過他的名字,那“孟”字之後的,必然不是“祁然”二字。
他將手裡的方盒,猛地往陳清霧手中一塞,隨即繞過她快步往裡走去。
後院門被拉開,又被一陣風刮得“嗙”地一聲反彈回去。
陳清霧眼見孟祁然如此氣勢洶洶,頓時有些慌神,趕緊將手裡盒子往木桌上一放,追上前去。
走到客廳時,聽見二樓樓梯拐角處,傳來碰撞的聲響。
陳清霧飛快跑上樓梯,在二樓平台下方頓住腳步,抬頭看去。
孟弗淵應當是下樓時被孟祁然堵住。
他已換了一身衣服,黑色毛衣的領子,正被孟祁然一把揪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