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弗淵到底怕她感冒,轉身進屋,去衣櫃裡找了一件長款厚浴袍,將她整個裹進去。
“你看一會兒就進去,外麵風大,容易著涼。我先去洗澡。”
陳清霧點點頭。
孟弗淵洗過澡,換了件黑色綢製的睡衣,往陽台上看一眼,卻見陳清霧還趴在那兒。
他走到她身邊,伸手在她頭頂上按了一下,“怎麼不聽話。”
“沒事,我不冷的。”陳清霧笑說,“夜景好漂亮,有啤酒就好了。”
孟弗淵聞言便要往外走。
陳清霧趕緊將他手臂一抓,“我就隨口一說的。喝完了還要刷牙,好麻煩。”
她手確實是暖和的,孟弗淵稍稍放心,看她似乎一時半會不想進去,也就陪著她。
夜裡好安靜,隱約的一聲鳴笛,顯得空曠又茫遠,像遊子的一縷鄉愁。
節日總會賦
予人更多情緒。
安靜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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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弗淵。”陳清霧忽然出聲。
“嗯?”孟弗淵側低下頭。
“你記不記得,之前你問過我,是什麼促使我決定放棄祁然。那時候我說,我的喜歡是被浪費的水。那隻是根本的原因。最後一根稻草是……”
陳清霧倏忽抬頭,仰麵看向他,“……他不願意吻我。”
“是嗎。”孟弗淵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極了,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往自己懷裡一帶,“我無法理解。因為我每時每刻都想……”
等不及將話說完,他便抬手捧住她的側臉,低下頭去。舌尖直接侵入,纏吻,他們的一開始就似乎沒有習風和雨一說。
陳清霧吞咽了一下,踮腳,將自己貼向孟弗淵。
心臟猶如擂鼓,人有種將要跌落的錯覺,於是隻好伸臂,緊緊摟住他的後頸。
“清霧……”孟弗淵在換氣的間隙出聲,聲音低沉而短促,“……我怕你覺得太快。”
陳清霧搖頭。
下一瞬,孟弗淵便毫不猶豫地微微躬身,手臂繞過她的膝彎,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走進室內,闔上陽台門,又騰出一隻手,拉上了遮光簾。
陳清霧跌落於一片深灰,睜眼看見孟弗淵幽深的雙眼。
隻對視一瞬,他便低下頭來,再度吻住她。
溫熱呼吸從唇畔移至耳後,又沿著頸側皮膚逶迤而下,與此同時,他手指上薄霜的微涼觸感,卻深陷一種軟與熱。不知道是誰融化了誰。
陳清霧睜開幾分迷蒙的眼睛。
她喜歡臥室的台燈,是一種搗練過的淺黃,夢境中的月光,它照得孟弗淵有種叫人心悸的清雋,即便他眼裡早有暗寂的火隱隱燃燒,神情卻仍顯得冷峻極了,這種反差簡直令人著迷。
在深吻中,陳清霧抬手,手指勾住了那黑色睡袍的係帶,她直直地望住孟弗淵的眼睛,一扯,伸手拂落睡袍的同時,自己直起身來,緊緊地抱住他。
那種觸感毫無阻隔。
孟弗淵一陣顫栗。
陳清霧抬頭,去吻他的喉結,感受它在這一瞬間的上下滾動。
然而下一瞬,孟弗淵便按住她的肩膀,傾身一覆。他頭往下尋,棲息於她胸-前。
指尖遊移,仿佛風拂過靜止的湖麵,引起層層擴散的漣漪。
他複現了上午的行為,隻是更加緩慢,更加耐心。
小時候去山裡玩,沿著山道行走不遠,有一方石砌的方形水池,覆滿青苔,早已不見其本來麵目。
山裡下過雨,她蹲在那裡洗手,將滿的水池頓時漫溢,浸過青苔,風拂過樹林時,空氣裡一股蒼綠的濕意。
這種靜謐在醞釀更大的風暴之時,也一並消解掉了陳清霧的耐心。
她伸手抱著孟弗淵的腦袋,“孟弗淵……”
“嗯……?”
“可以了……
“確定嗎?”
孟弗淵聲音暗啞,似咽了一把粗糲的砂。
“嗯……”
孟弗淵再無猶豫。
陳清霧雙臂摟在他肩後,那瞬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掐住了他肩頸的皮膚。
孟弗淵立時一頓,低頭去吻她,前所未有的溫柔。
陳清霧淺淺吸了一口氣,即便做足了心理準備,適應起來還是遠比她以為得更要艱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讓他繼續。而孟弗淵一直低頭望著她的表情,額上浮起一層薄汗,但有任何時候她微微皺眉,他便會立即停止。
陳清霧卻有些難以忍受這漫長,於是將眼一閉,乾脆自己主動迎上前一納到底。
孟弗淵眉頭突跳,“清霧……”
陳清霧一言不發,下巴抵著他的肩頭,輕輕顫抖。
孟弗淵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第一反應是低頭去親吻她額角,又找到她的眼睛。
濕漉漉的,恍如起霧的清晨。
很長時間,他冷眼審視周遭,也一並審視自己。
他清楚自己並非有那麼高尚,不過是因為陳清霧的幸福,總在他考量的第一順位。如果能給她幸福的那個人是孟祁然,他就祝福她和孟祁然;是其他人,他也可祝福她與其他人。
這種心態之下,他甚至從未幻想過,那個人可以是自己。
而此時此刻,她確切無疑而毫無保留地接納了他,那意義不單單是所有的愛而不得都有了下落,還是她在這濁世紅塵,許了他一處容身之地。
“清霧……”
陳清霧隻覺得這一聲裡含了萬千的情緒,她將要轉頭時,他卻立即低下頭來,埋首於她的肩頸處,避開了她的注視,呼吸沉沉地說道,“……彆看我,清霧。”
陳清霧於是不再出聲。
這般過了好久,孟弗淵緩緩偏過頭來,吻落在她的嘴角,停頓一瞬,隨即重重地吻住她,那氣勢裡不免帶了幾分凶狠。
自此開始,便如疾風驟雨。
她好似在往深淵的最深處墜落,不斷失落的同時又不斷獲得。
“清霧……”
陳清霧睜開水霧蒙蒙的眼睛,看向孟弗淵。
他正認真地注視她,正如這麼多年,她每每與他對視時那樣。
他說:“……希望這時候說這句話,你不要誤解我隻是信口開河。”
“……什麼?”
“我愛你。”
激昂樂章節奏漸強,演奏至最後一行,休止符落下,空氣裡尤有微顫的音符。
陳清霧被孟弗淵緊緊抱入懷中。
她思緒空白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覺得意識、心跳與呼吸緩慢回籠。
像從湖底探出水麵,本能地大口呼吸氧氣。
“孟……”陳清霧開口卻覺聲音沙啞,差一點沒發出聲。
孟弗淵湊近,手掌拊過她的額頭,捋一捋被汗水浸濕的發絲,問她,“怎麼了?”
她搖搖頭。
孟弗淵明白她可能隻是單純地想喊一喊他。
他伸臂拿過一旁的薄毯,給她裹上,再將她摟住。
她睜開微微泛紅的眼睛,看他一眼,又彆過目光,“……高材生能不能不要什麼事情都這麼高水準發揮啊。”
孟弗淵笑出聲。
心跳漸漸平複,空氣裡卻仍有幾分渾濁的氣息。
陳清霧忽然開口:“還是想喝啤酒。”
孟弗淵立即撈睡衣穿上。
他走到門口時,陳清霧強調:“要冰的。”
沒一會兒,孟弗淵便拿了一聽冰鎮的啤酒過來,拉開之後遞到她手邊。
她擁著被子,喝了一口,忽低聲說:“剛剛漏回了你一句話。”
“嗯?”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