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低調過縣試 一定要選一個爹的話……(2 / 2)

童生試分為縣試和府試兩部分,縣試由本縣縣令主持,題目也是縣令親自出的,一口氣考五場,內容包括八股文、試貼詩、經論、律賦、策論。(1)

每場考一科,每一科時間為半天,共用時兩天半,期間不能出貢院,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麵。若是縣令對作弊抓的嚴,每場考後還得重新換號舍,防止考生收買衙役,利用職務之便幫忙作弊。

以及防止一些利用提前馴養好的鴿子,貓頭鷹,兔子之類的動物幫忙作弊。

若是縣令體恤學生,不想把人折騰的太過,就得在同一個考舍待滿兩天半,這對很多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的體力也是個大考驗。

期間每考完一場,中途都能休息一個時辰,用來吃飯休息順帶解決生理問題。

當然在考試途中也可以去解決生理問題,但是小解會被旬考官在卷麵上蓋藍戳,大解會被蓋紅戳兒,也就是俗稱的屎戳子。

這玩意兒大喇喇蓋在卷麵上,對卷麵分的整體影響可想而知,因此大家能忍就忍著。

況且這隻是科舉第一步,童生試裡的縣試而已,有些縣令為了政績好看,對這些問題抬抬手,並不會像鄉試會試那般嚴格。

秋東體力充沛,思維活躍,有原主的基礎打底,加上他這幾個月惡補的習題,答卷得心應手,不說文思泉湧,但確實沒遇著能難倒他的題目。

可他並沒有表現的非常出挑,從不去搶第一個交卷的殊榮。人雲亦雲,等大多數考生都開始交卷的時候混在其中,擠不出挑也不出錯。

休息時吃的也和大多數考生一樣,旁人怎樣他就怎樣。

除了夜間睡眠質量特彆好,白天精神比旁人都充沛外這些隻有他自己知道的事外,一切都很大眾化。

996總覺得宿主沒有發揮出他全部的實力,一人一統隨大溜走出貢院時,996捂住鼻子蔫噠噠躲進秋東袖口裡,甕聲甕氣問他:

“為什麼呀?”

秋東笑而不語,反問它:

“上回給你的書都看完了嗎?”

隨便一個普通人突然變化那麼大,要麼被人當天才,要麼被人當妖怪,天才會成為眾矢之的,妖怪得和全世界為敵,何苦來哉?

996覺得做人真煩,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留隔夜仇,快意人生,難道不好嗎?

“挺好”。

秋冬說:“除非我一次性把敵人祖宗八輩全部刨出來弄死,要不然人家遲早找上門報仇。或者我乾完這一票就離開這個世界,把爛攤子留給其他人去收拾。”

因此,秋東在客棧等成績的兩日,或去街上轉轉,或去附近賞景,日子過的很平順。

等到了時辰,也歡喜的湊熱鬨去榜下看成績。

他的名次很好找,穀秋東,各場考試綜合下來,縣試第二。

他覺得很滿意,既不是出頭的椽子被人爭相圍觀,也不是吊車尾無人問津,淡定的收拾行李,回府城準備兩月後的府試。

殊不知秋東覺得無人問津的吊車尾,在烏追身上已經是曆年來最好的一次成績,他終於可以走進府試大門!

烏家人都激動壞了,他們根本不關心第一第二是誰,隻知道他家大少爺終於能參加府試了,過了府試,那就是妥妥的童生老爺啊!

要知道烏追以往幾年的考試都止步於縣試,要麼是策論成績拉胯,要麼是律賦拖後腿,反正總有發揮不好,導致無法上榜的原因。

唯有這一回,烏追終於榜上有名!

烏植和封氏也不急著回府城了,乾脆去鄉下老家召集全家人一起擺幾桌,樂嗬樂嗬。

夜裡烏植還親自帶兒子去祠堂好好跟列祖列宗念叨了大半夜,總體就一個意思,請祖宗保佑烏追能文思泉湧,光耀門楣。

這一高興,封氏也就忘了在縣衙門口看榜的時候,猛然一瞥,瞥見那個極像秋東的身影。

等一家人歡歡喜喜回到奇州城,封氏再想起此事時仍覺得晦氣,忍不住跟大丫鬟綠柳嘀咕:

“那姓穀的莫不是妨我的追兒?你瞧他伺候了追兒十年,追兒年年科舉不第,剛把他趕出去,追兒立馬過了縣試!”

綠柳不明白奶奶對穀秋東這般大的惡意從哪裡來,但她向來會哄奶奶開心,給封氏簪了一朵嬌豔的牡丹,笑盈盈道:

“那就遠著些那邊,免得沾了晦氣。”

封氏猶覺不夠,讓人從莊子上喚來鄭氏,借著“今年送上來的果子都是酸的,定是你們私底下偷懶”的由頭,將人劈頭蓋臉一頓罵,見鄭氏一肚子委屈又無從解釋的樣子,才覺心氣兒順了許多。

鄭氏被奶奶訓的習以為常了,出了奶奶的院子,麵色瞬間恢複如常。

這幾年她算是慢慢琢磨過味兒來,奶奶肯定知道她和老爺之間那點事了,借著由頭朝她撒氣呢。

一開始她還覺得挺委屈,當年她都有相好的情郎,就等著新奶奶進門,好求了奶奶做主,讓她和情郎雙宿雙棲呢,結果老爺硬拉著她做了那種事,還不管不顧將她配給穀陶,她這一肚子苦水沒處倒呢!

後來被生活磋磨的,也不想那些有的沒的,怎麼能養活幾個孩子,讓自個兒過的更順心,才是她該考慮的問題,應付奶奶封氏時不時的刁難,就是她重點琢磨的一項課題,現在瞧著,效果顯著。

恰巧今兒好不容易從莊子上出來,趁著天色還早,鄭氏收拾了一碟羊肉包子,一罐兒她親手醃的鹹菜,外加兩個在當下時節非常少見的水蜜桃裝進籃子,花兩個銅板雇了牛車,一路晃悠悠就往西城去。

臨出門前,碰著下值的穀陶,對方見她這樣兒就陰陽怪氣道:

“又去貼補小少爺呢?才將將分家,我這當老子的還沒享受兒子一文錢孝敬,你都貼補進去多少了?真當老子家裡有金山銀山能叫少爺揮霍?”

鄭氏對這種話早學會了充耳不聞,隻淡淡撇下一句:

“花用的是我的工錢,你管不著!”

穀陶在後麵氣急敗壞,嘟嘟囔囔:

“甚麼你的錢?進了我穀家大門,那都是我穀陶的錢,我是當家人,錢怎麼用我說了算!”

鄭氏懶得搭理穀陶的叫囂,這人也就窩裡橫,在家嘴皮子利落,去外麵還不是一個屁都不敢放,有本事倒是休了她呀!

她還心裡暢快了呢!

一路上鄭氏都憂心忡忡,上次用一壇十八年的竹葉青從大管家處給小東求來一個去鋪子裡做賬房學徒的機會,說的好好的,就差叫小東去鋪子裡當差了。臨了那邊又變了卦,連個緣由都沒有,她這心裡不安穩的很。

可遠遠瞧見在大樹底下給人寫信的兒子,鄭氏又換上歡喜的笑臉,不想叫孩子跟著憂心。

有時候鄭氏瞧著她這大兒子都恍惚,要不是知道這孩子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她都覺得納悶兒,孩子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兒長得像她的地方,也沒有丁點兒長得像老爺的地方。

這也是為何十五年過去,小東整日在烏家宅子裡走動,卻沒人把他和老爺聯係起來的關鍵。

以前跟在大少爺身邊,小東那一身畏畏縮縮,油滑,狐假虎威的做派,像極了穀陶,或許是像極了每一個在烏家當差的奴才。

現在呢?這孩子才出來短短幾月時間,跟人說話有理有據,儀態大方得體,對視時眼神溫和,穿上一身長袍,跟換了個人似的。

收起這點恍惚,鄭氏快走幾步到了秋東攤子跟前,就聽秋東正拿著一封信細細跟人解釋:

“大娘,您閨女信上說,她去歲臘月生了個女兒,月子裡婆家每日一個雞子,休養了整整四十日才準下地,她好著呢,再等兩年,待您那外孫女能撒開手的時候,她便帶著女婿一道兒回來瞧您。

另外,隨信托人送了五百個大錢,十斤臘肉,叫您也跟著補補身子,彆牽心她。”

那大娘一邊忍不住抹淚,一邊跟著點頭:

“如此我就放心了,這個孽障真是要把我當娘的心都給帶走了呀!你說當初嫁那麼遠圖個啥喲!”

說著掏出兩個銅板遞給秋東。

秋東推辭不要:

“舉手之勞而已,您何必如此見外?”

大娘見秋東說的真誠,從圍裙兜裡摸出一個煮熟準備給小孫女吃的雞子塞進秋東手裡,不給秋東推拒的機會,胖乎乎的身體小跑著離開。

怪可愛的。

鄭氏心下歎氣,覺得大兒抹不開臉,誰來都饒兩個銅板,這生意還怎麼做的下去?

麵上不漏出分毫,拉著秋東坐了,從籃子裡拿出半路買的,炸的金黃酥脆的饅頭片,讓他就著鹹菜吃。

她在邊兒上細細跟他說接下來的打算:

“娘聽大管家的意思,若此次大少爺府試得過,得了童生名頭,老爺便要為他在鄉下置幾百畝田地,到時候那邊缺個管事,我兒能寫會算,娘想辦法去求一求大管事,應該不難。”

秋東擱下手裡的饅頭片,輕輕拍了鄭氏手臂以作安撫,見鄭氏看過來,小聲道:

“娘,您彆為我的事操心,最多兩月,我這邊的差事便穩了,往後您再也不用為我的生計憂心了。”

鄭氏不解:“是尋了哪裡的差事?”

秋東搖頭,暫時還不可說,若讓鄭氏知道他也過了縣試,還是以第二名的成績過了縣試,說不定會動了讓烏植把他認回去,好好培養的心思。

在鄭氏看來,這就是她能給他的最好選擇。

但對秋東而言簡直是災難,如果非要選一個人做爹的話,秋東寧可要麻煩更少的穀陶。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