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二合一(1 / 2)

“最新任務。”

暗室的最中間,擺著一個方寸大小的電子屏幕。屏幕上是一個漆黑的烏鴉圖像,暗紅色仿佛要滴下鮮血的眼睛,透過屏幕,幽幽地望向來人。

整個設備似乎還連接著一個機械音響,刺耳的機器音正是從這裡麵發出來的。

“去東大,調查一個名叫‘酒廠’的組織。看看到底是誰打著組織的旗號,在外麵招搖撞騙。”

“……”

電子屏幕正前方,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男人低垂著頭。他的一頭銀發在電子屏暗淡光線的映照下,隱隱有些發藍。

這正是摸魚摸到一半,突然被叫回安全屋開會的紅方琴酒。

一切打斷他摸魚生涯的事情,都是糟糕的事情。

這個“酒廠”一聽就是很麻煩的事情,光是想想就知道,調查這種一擊脫離的組織有多麼大的難度。

不過……原來發生在東大的爆炸案,和組織根本就沒有關係嗎?虧他當時還揣測了半天,組織到底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挖出來一個高智商人才,搞了這麼一出大戲。

又是假意安裝炸彈,當著所有人的麵挑釁警視廳,再大搖大擺地留下“酒廠”的名號……硬生生讓全日本人民記住了“酒廠”的大名。

現在仔細想想,按照組織這種千瘡百孔的狀態,肯定是找不出什麼能乾的人才。就連調查“酒廠”這種任務,都得交到他這個臥底手上:)

所以躲在幕後策劃這一切的人,究竟是這個組織的對手,還是某個自詡正義的新組織?

對方把地點選在東大,是單純看中了東大新生及其家長的社會影響力,還是,東大隱藏著什麼他們還未曾查明的秘密?

無論是什麼,新的工作又要來了。

這一次還是隨機抓一個壯丁來幫忙吧。

“……我知道了。”

琴酒低下頭,忍住想要歎氣的衝動,艱難扯了扯嘴角回複道。

·

從諸伏景光出現開始,樓道裡的黑暗再也沒有停留多長時間。

每一次光線暗掉,清脆的腳步聲都會隨之響起,聲控燈很快就會被再一次點亮。

安室透站在樓道最高處,居高臨下俯視著下麵的兩個人。

其實,諸伏景光剛剛從黑暗當中走出來的時候,他在很短暫的時間裡,懷疑過對方的身份。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景光從組織當中假死離開,除了那最後一通電話外,再也沒有和他聯絡過。

他不了解景光的去向,也不敢去了解。

在組織中的“蘇格蘭”已死,安室透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對還活著的諸伏景光造成威脅。

所以隻能什麼都不做,不去聽、不去看、不去了解、不去追尋。維持著這種彼此互不相識、從未聯絡的狀態,才是對他們最好、也是最安全的辦法。

當諸伏景光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安室透的第一反應是——這是不是又是組織布下的陷阱?

但組織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外貌,卻無法掩蓋他的眼神、舉止、神態、動作、語氣以及給人的感覺。站在他麵前的人就是諸伏景光,是他相處數十年的舊友。

然而他最熟悉的、失聯許久、未曾見過的舊友,非但沒有朝著他的方向走來,反而站到了他即將要抓捕的目標身邊,冷著臉望向自己。

安室透站在高處,看得很分明。

黑發青年側著身子,斜對著久川悠,下意識用身體擋住對方,徹底斷絕了對方往下掉的可能性。這是極具保護性的姿勢,也是對方下意識的選擇。

而久川悠,在聽覺被剝奪,室內陷入一片黑暗的狀況下,非但沒有對諸伏景光的靠近展現出任何排斥,反而下意識向諸伏景光的方向靠了一點。這同樣是對方下意識的選擇。

換言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景光和久川互相認識,並且互相信任。

這種信任程度甚至達到了,足以讓景光用一種不讚同的目光審視他的程度。

還有那句話……他聽不見,是什麼意思?

久川悠的背影,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

但仔細想想,其實他和久川的所有正常對話,都建立在對方可以看到自己的前提下。隻要久川悠背過身,或是光線出現問題,導致對方看不清他的嘴型,所有對話都會終止。

原來久川悠不是回避了他所有的問題,而是根本聽不見……他一直靠著辨認嘴型裝作安然無恙嗎?對方所說的耳疾,不是什麼借口,是真的要來醫院複查。

一個耳朵出現問題、年紀很小還在讀書的組織成員,為什麼會了解組織大部分成員的情報,又為什麼會認識景光和鬆田?

難道久川悠真的是和他一樣的臥底,隻是更加接近組織的高層?

安室透忍不住向下邁了一步,出聲詢問道:

“這到底是——”

“彆問。”

諸伏景光抬起頭,神色冷凝,天藍色的眼睛裡蔓延出一股涼意。

他伸手扶住久川悠的肩膀,往上邁了一級台階,注視著這個看上去格外稚嫩的金毛舊友。

明明年紀都差不多,但是這邊的零和另一個世界的,看上去完全不一樣。

一頭金毛因為匆忙地跑上跑下,變得亂糟糟的,一股腦堆在頭頂。淡紫色的眼睛裡少了很多凝滯的情緒,空出來很多空間,足夠裝下麵前人的倒影。

這是……這麼多個世界裡,最接近原初的降穀零。

喉頭被奇怪的情緒糊住,眼眶裡也不知道為什麼泛起隱約的濕意。他靜靜望著傻呆呆站在樓梯上方的那隻金毛敗犬,一時間竟然忘記自己原本要說什麼。

直到——

一片寂靜的樓道裡,聲控燈再一次暗下,黑暗如同巨幅幕布般猛地降下。

視覺被剝奪之後,觸覺和聽覺都被放大無數倍。

他能感受到手掌下方的肩膀,熱量源源不斷傳過來,溫熱到燙手的程度。他甚至能夠聽到身側人輕微而有規律的呼吸聲。

諸伏景光的意識迅速清醒過來,他搭在久川悠肩膀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在黑暗的環境當中,他的內心忽然湧出一股想要逗弄稚嫩版降穀零的強烈衝動。

但他還是刻意壓低嘴角,順帶著消化了這股衝動,畢竟是Boss的任務,還是先好好完成比較好。

他深吸一口氣,出聲刺破黑暗。

“什麼都彆問。”

·

許久未見的幼馴染,靜靜地注視著自己,天藍色的眼睛壓抑著一片濕意。

他壓低嗓音,極其認真的說道:

“你隻需要信任他,像信任我一樣信任他,就可以了。”

……信任他?

信任久川悠?

安室透愣在原地,淡紫色的眼睛因為過度迷茫,微微睜大。

他已經完全跟不上那兩個人的節奏。

景光為什麼會如此信任久川悠,又為什麼讓他也跟著信任久川悠?

這種不辨來由的信任,既讓他疑惑,又讓他擔憂。疑惑這種信任的由來,擔憂景光是不是遭受到欺騙。

就像那個傻到把久川悠當成朋友,和琴酒同桌而坐還誤以為對方是外國友人的鬆田一樣。

但以景光的認真程度,這種信任並不是簡單的、屬於朋友之間的信任。這更像是一種甘心交托生死的信任。

難道當時那件事發生之後,景光能夠順利地從琴酒手下逃走,就是受到了久川悠的幫助嗎?在最危機的時刻、在他來不及趕回去的時候,是久川悠出手幫忙,景光才得以假死逃走?

但久川悠如果真的是好人,為什麼以那種姿態麵對琴酒,又為什麼要刻意報一遍酒名……

等等,這該不會也是久川悠的演技和人設吧?!

就像他必須假裝出一副混邪樂子人的模樣,才能在組織裡繼續混下去,久川悠可能也需要一副惡人臉的偽裝?

原來如此,所以久川悠才會主動提醒他注意偽裝,避免被琴酒識破臥底身份。景光應該很清楚久川悠掩藏的身份,才會讓他不要再問,不要再刺探更多的情報,以免對久川悠造成威脅……

安室透忍不住往下走了幾步,但又止步在距離諸伏景光隻有幾節台階的地方。

即便和對方麵對著麵,他依舊不敢詢問對方的近況。

組織內部的手段千奇百怪、層出不窮,如果他獲知了諸伏景光的近況,反而有可能在麵對琴酒的時候露出破綻。

在確認組織、公安廳和警視廳內部沒有組織臥底之前,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狀態。

隻有這種狀態,不會暴露出任何信息。

那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吧。

雖然搞不明白景光為什麼會這麼信任久川悠,但這種情況下,久川是友方的概率要遠大於敵方。

安室透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

他掃了一眼久川悠的背影,仿佛望著陌生人一般衝著諸伏景光點頭致意。

“那就拜托你送久川先生回去了,我還有點彆的事情。”

·

“砰!”

伴隨著安全門再一次合上,金發青年的背影徹底消失。

樓梯間裡剩下的兩人沉默片刻,相視一笑。

“演得挺好的啊?”

久川悠扶著樓梯往下走,一邊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黑色盒子。

“現場發揮的不錯,你是怎麼想到這套劇本的?我記得,我好像沒和你聊過這些吧?”

係統卡牌的備注功能,有非常嚴格的字數限製。

當時情況緊急,加之久川悠的耳朵又確實出現了一點短暫的小問題,他隻來得及在備注頁麵上簡短留言、讓對方來這個安全樓梯接他,完全沒有提及任何現場的情況。

結果沒想到,景光不僅如此妥帖地安排好一切,還在久川悠原本的劇本之上,又衍生出了一個更好的新劇本。

這種昔日同期站在死敵身側的劇本,真的相當出其不意啊……

“我大概猜到了你的情況……琴酒才剛剛回來,你又要召喚我,估計是碰到了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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