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個家夥更加傾向於自己擺平麻煩,而不是尋求場外援助。
“下一次再……”
諸伏景光頓了一下,自己也覺得他未說出口的要求,有些不符合久川悠的性格。他抬手抵住嘴,自覺無用地輕聲笑了一下,揭過這一茬。
“算了,估計說了你也不會聽。”
“所以你是怎麼完美接上我的劇本的?”
久川悠側頭望向身側的黑發青年,琥珀色的眼睛裡泛著微光。
他之前為了大幅度提高[琴酒]卡牌和其他卡牌的反轉指數,進行了一係列極其黑方的操作,包括但不限於組織黑方團建、當著紅透的麵報酒名……
這些操作雖然成功解鎖了一大堆卡牌,但也導致他本人的角色卡黑到發紫。
他當時偏向於黑方的程度,甚至引得紅透不惜冒著巨大風險,也要抓捕他。
真的是險些翻車,喜提看守所一日遊。
為了安然無恙地從紅方安室透的監管下出來,他糾結再三,選擇召喚黑方諸伏景光。沒想到效果竟然這麼好……這個家夥竟然直接幫他換了一個新劇本。
“其實不難猜。”
諸伏景光下意識放輕聲音,低著頭注意著他們腳下的台階,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悶笑出聲。
“你都已經混到要被抓走的程度了,我隻能努力往反方向挽救。”
從他看見這個世界降穀零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從對方的眼神當中、讀到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熟悉又陌生,想靠近卻必須遠離,明明彼此認識卻又要裝作從未見過。
這種畸形又離奇的關係,隻有可能是和組織博弈過程中的產物。
紅方諸伏景光,應該是在臥底組織的過程中,遭遇了什麼必須假死、脫離組織的事情,也因此和安室透斷了聯係。
隻需要拿捏好這種尺度,就可以成功偽裝成這個世界的自己。而紅透甚至沒辦法親自找紅景求證,因為他們必須裝作不認識。
這可是最好的信息差,放著不用多浪費?不如拿來給久川悠當護身符。
“這樣一來,這個世界的安室透對你的敵意會小一點。你行動起來,應該也會更方便吧?”
諸伏景光低下頭看了一眼腕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最多隻夠他把對方送上計程車。
這一次的事情畢竟是突發狀況,他身上的時間估計是拿不回來了。下一次再到這個世界,不知道還要過多久。
“可是那個家夥好像誤會了什麼……”
久川悠回憶起安室透滿含深意的話。
“他好像誤以為,是我救了這個世界的諸伏景光。”
但事實是,真正幫助諸伏景光假死脫離組織的,很有可能就是安室透最忌憚的琴酒。
對方放了一整個太平洋,一邊強裝惡人臉擺爛摸魚,一邊勤勤懇懇救死扶傷……
“但這樣不是很好嗎?”
青年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帶著稍顯遲疑的笑容,仿佛那個給出暗示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那雙天藍色的眼睛仿佛澄澈的湖麵,一望到底,沒有任何雜質。
“這樣一來,你的身份就更安全了啊。”
·
深夜。
安室透結束了一天的打工生活,站在門口最後檢查了一遍波洛咖啡廳的狀況。
除了那個被強行移走的卡座之外,其他一切都整整齊齊。
他緩緩鎖上門,正準備拔出鑰匙,眼角餘光瞥見了咖啡廳玻璃上的倒影——
一輛純黑保時捷,靜靜地停在他身後的路邊,那個銀色長發的男子靠在保時捷上,正側目注視著他。
怎麼又來了啊?!
一天經曆三次心跳起伏,日常零零七工作製的安室透,差點沒有猝死在他的新打工點門口。
如果真的就此離世,第二天早上的新聞題目估計會變成——
#受到詛咒的波洛,一天之內連死兩人#
安室透握著鑰匙的手,不可避免地輕微抖動了一下。
但他又很快回過神來,裝作什麼都沒發現一般,強行拔走了鑰匙。
趁著拔鑰匙的間隙,安室透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理清對方再一次出現的理由。
今天上午的時候,琴酒和他已經在波洛見過一麵,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完全可以在當時告訴他,而不是等到深更半夜費勁再跑來一次。
對方特地再來一趟,一定是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是久川悠和他說的話,還是……和景光再次見麵的事情,被組織的人發現了?
因為心裡有鬼,安室透這一次稍顯緊張,心臟劇烈跳動著,麵上卻若無其事。
他借著把鑰匙放回兜裡的動作,將手伸進口袋裡。摸到了那把槍後,他心中稍定,緩緩轉過身,故作驚訝地望向靠在保時捷上的琴酒。
“有事嗎?”
“……”
琴酒一言不發,墨綠色的眸子上下打量著安室透,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暗黃色的路燈將他整個人罩住,純黑色的大衣在暗光下,平添幾分陰暗的氣息。
頂著對方熱烈的視線,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自在。
但波本的人設哪能是正常人啊,必須要裝得越瘋越好。
金發青年扯著一抹熱烈的笑容,衝著琴酒的方向大步走去。
“到底有什麼事要找我?難道是要提拔我了?”
“差不多吧。”
銀發青年認真地點了點頭,語氣間透著一絲篤定。
“哈?”
安室透差點沒維持著臉上的表情。
“波本。”
琴酒張開口,目光冷峻,表情嚴肅,語氣深沉,仿佛在交代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
“組織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如果你能夠完成這個任務……”
他的眼神飄忽了一下,語調拖長,沒說完的話刻意留白,給人留下無儘的遐想空間。
如果能夠完成這個任務,會怎樣?
會在組織裡更近一步?
會見到那個藏頭露尾的BOSS?
會認識更多的高層?
還是有機會接觸到組織最核心的計劃?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是他不願意錯過的。
安室透的興趣完全被激了出來,他不自覺往前湊了一點,舔了舔下唇,直白發問:“什麼任務?”
“……你聽說過酒廠嗎?”
·
出租房。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個青年。
正中間的茶幾上擺著一部手機。
“確定由你來打嗎?”
鬆田陣平遲疑地瞥了久川悠一眼,有些擔心。
“警視廳那邊,可以從運營商手裡調到用戶的個人資料以及IP地址。如果最後那群媒體把你賣了,他們查到你頭上怎麼辦?”
“你不是說,這個手機有反偵察裝置嗎?”
久川悠窩在沙發上,麵露迷茫。
這個手機就是鬆田陣平本人,從警視廳警備部的材料室裡偷渡出來的。
是剛剛淘汰的警用手機,反偵察效果出類拔萃。
鬆田陣平自上午從咖啡廳離開之後,一邊繼續跟進那起殺人案的調查進程,一邊從材料室裡順來了這個淘汰的舊手機。
他準備把警視廳內部發生的事情向媒體曝光,但這種事情畢竟不那麼光明正大,多少還是要做點偽裝比較好。
鬆田看了一眼茶幾正中間的黒殼手機,提醒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所有裝置都有失效的可能性,而且這個設備已經淘汰了,我也不確定警視廳會不會使用更加先進的反、反偵察裝置。所以風險是存在的,要不還是讓我來打,免得把你拖下水。”
幫助早川星野,是他自己的想法,原本就和久川悠沒什麼關係。他之所以會帶著手機到久川悠的家裡,隻是想要和他再仔細商討清楚應對媒體時的措辭。
剛剛他們已經草擬出一整套說辭,在這種時候,也沒必要拉著對方一起下水。
鬆田伸手拿起手機,正想要起身離開,久川悠忽地劈手奪下那個移動電話。
鬆田怔愣了片刻,下意識低頭望去——
仍舊斜靠在沙發上的青年,麵上是一副全然無所謂的神情,琥珀色的眼睛卻純澈地驚人。
“還是我來打吧。就算最後查到我頭上,也不過是熱心市民見義勇為。”
久川悠掃了鬆田一眼,意味不明地補了一句。
“萬一查到你身上,那就是監守自盜外加抹黑警視廳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