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去見一次降穀零。】
動漫上,在一片黑色背景映襯下、諸伏景光緩緩低下頭,留下了這麼一小條簡短的心理獨白。
片刻之後,整個界麵暗了下去,新的一集再次播完了。
[好家夥,謎語人啊啊啊啊!]
[啊!所以為什麼要突然停播一周啊!還要再等一周才有更新嗎……痛苦]
[本來還想說,新動漫的更新速度超級快,現在也開始請假了嗎?那就先養一陣子吧!大家再見!]
[溜了溜了,每次都被卡不上不下,也不舒服。]
[好亂啊,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景光要去見降穀零?]
[簡單來說,現在總共有三起案子——
居酒屋殺人案、對狙案和跳樓案。
居酒屋案件中的凶手(老板)逃離現場、並成為跳樓案當中的死者。而跳樓案的案發現場,又有對狙案留下來的痕跡。所以這就是同一起案件,三個案子可以合並解決。]
[已知最後的跳樓案,伏特加出現在現場詢問情況……這個案件是由組織策劃的?]
[有道理,之前不是有交代過、赤井秀一會出現在居酒屋,就是為了蹲組織的犯罪證據嗎?下午的對狙應該就是組織在殺人滅口。居酒屋的老板就是組織成員,現在被伏特加搶先殺掉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等一下!伏特加的陣營有人討論過嗎?大家不要下意識把他當成黑方了啊!]
[對啊!總感覺原著琴無論到哪裡都會帶著伏特加,但這裡伏特加出場這麼遲,果然是有問題吧!比如琴酒有一些信息,不方便明確告知伏特加那種……]
[最起碼、伏特加和景光肯定不是一起的。當時景光看到照片時,最先表露出的是驚訝,這說明他並不知道伏特加的舉措有什麼目的。換言之,雖然連琴酒老大哥都是酒廠的人,但小弟伏特加好像意外的不是呢……]
[一眾叛徒中、唯一一個忠於組織的人?救命,這個世界的組織除了紅黑互換老家之後,竟然還是不改水廠本色啊!]
[其實按照組織全都是從紅方挑選人才的標準,伏特加可能也是某個國家的警察之類的。]
[如果伏特加是臥底,他會是哪裡的臥底?(首先排除FBI)。]
[隻有我一個人很在意,鬆田和研二的對手戲嗎?這也太奇怪了,什麼當不當警察之類的……]
[不是,不要忘記了啊!你們不能因為鬆甜甜看上去真的很傻白甜,就忘記他已經加入黑方陣營了吧?]
[確實。之前的早川帶人事件,鬆田已經徹底和久川悠搭上線了,這家夥甚至都已經和琴酒一起喝過咖啡了。這不比臥底多年的波本進度條快嗎?快說鬆甜超厲害!(bushi)]
[好家夥,所以現在是——已經加入黑方陣營的鬆田,反問幼馴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放棄警察身份?]
[是啊!我都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好懂的。簡單帶入一下,不就是自己轉學之後、詢問好朋友要怎麼樣才肯轉學嘛?這不就是想帶著好朋友一起轉學嗎?]
[!所以鬆田終於想通了,想要帶著研二一起叛逃警視廳、加入酒廠嗎!(興奮搓手,這種戲碼我最愛看了。)]
[好耶!叛逃賽高!幼馴染之間,就應該像是葫蘆娃救爺爺一樣,手拉著手一起加入黑方。]
[快進到叛逃成功!景光都已經去了,波本早就在裡麵,鬆田之前也進去了,現在就隻剩下班長和萩原了吧?班長還有女朋友,就不牽扯他了比較好。那就快點動手吧鬆田!準備好一個麻袋,就可以把人綁架到酒廠了。]
[研二的回答模棱兩可,看上去並不是很排斥。但研二身上也有秘密,從獄警的反饋來看,研二之前應該以什麼把柄威脅了獄警,還強迫對方刪除監控。]
[好家夥,那就買定離手吧!我大膽猜測萩原研二其實早就已經加入了黑方,他隻不過在旁觀這一切的發生,看著自己的幼馴染,逐漸放棄爛到根裡、讓人喘不過氣、無法動彈的所謂“光明”,轉而奔向黑暗。]
[這樣更加帶感一點啊!]
·
【恭喜宿主,角色[鬆田陣平]反轉指數達到99%,即將解鎖該卡牌。角色[萩原研二]反轉指數達到60%。另外——】
係統疑惑地望著界麵上、主係統給他發來的信息。
在日常的提示信息最下方,還有一條大紅色的、畫著下劃線還在不停抖動著的信息。
那上麵第一行寫著——
[!!!不要把這條信息你的告知宿主!看過之後立刻清除數據!]
為什麼不能告訴宿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係統還是及時止住話匣、望向那行字的下方。
那裡放著主係統真正的信息——
[口口!你綁錯人了!!!]
罵人的那部分,甚至被自動屏蔽了。
係統無比迷惑。
它明明是嚴格按照出場手冊上的要求,在一眾喜愛玩酒廠模擬經營遊戲的玩家當中,隨機挑選了一位普通男大學生。
有哪裡不對嗎?
它傻愣愣地、把自己的問題打成郵件送了回去。
片刻之後,主係統傳來回應——
[你管你綁定的人,叫普通男大學生???你是智障吧!]
?
怎麼不是呢?
還有,怎麼還罵統呢?
雖然怒氣滿滿,但係統還是很負責任地重新掃描了一遍、宿主的身體數據和大腦活躍度——
男性、二十歲、身體健康,四肢健全,明顯接受過高等教育。
它又翻出宿主原本的經曆——
從小被人拋棄、在孤兒院長大,自費讀大學。
這裡有哪一點不對嗎?
智商超絕、父母雙亡、生活貧困、精通遊戲,哪一點不合適了?
它甚至覺得,這絕對是它所能綁定到的、最棒的宿主了。
不僅智商夠高,最重要的是,宿主他的運氣夠好啊!輕輕鬆鬆就抽出一大堆卡牌。
彆以為它不知道,除了它的宿主之外,其他遊戲玩家都在遊戲剛開始的時候,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這個世界的紅方給殺掉了。
其他玩家,自己陣營反轉之後得到的馬甲,要麼是平平無奇的路人,要麼是馬上就要被抓到的□□成員,對主線基本沒有幫助,要不了多久就自己領便當了。
隻有它的宿主,久川悠,在反轉自己的環節,一舉抽出警視總監的卡牌。它可真的沒見過比這更厲害、更安全的馬甲了。
【另外什麼?】
宿主的聲音忽然響起,裡頭帶著一絲疑惑。
瞧!
就連它回消息的時候慢了一點,宿主都會在意。
宿主明明就超級好,不僅會在意它的感受,還會帶它一起贏得遊戲勝利。
這個主係統,該不會是中了什麼病毒吧?
係統猶豫了一下,主係統就陸陸續續發來一大串消息,最上方一條就是咒罵它腦子笨、建議回爐重造。
原本就已經有些怒火的係統,眼疾手快地叉掉郵件,直接把主係統拉黑。
【另外……製作組說您做得很棒!】
【……很棒?】
久川悠震驚地挑了挑眉,臉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我很棒?】
【對啊!您超級棒的!一定要好好加油,取得遊戲的勝利!】
【……那還挺好的。】
·
“你笑什麼啊?”
坐在他對麵的青年,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防水服。
“我在笑……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不同的細節呈現,會給觀眾帶來完全不一樣的信息量。
明明是同一件事,但隻是修改了一下信息呈現的順序,網友就會被導向完全不一樣的方向。
紅黑琴酒之間一時衝動的對狙,反而變成組織殺人的證據。
趕到現場調查真相的伏特加,反而被認成幕後凶手。
完全沒有關聯的劇本,反而巧合地重疊在一起。
真是天大的誤會。
還有係統,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所謂的製作組應該已經發現了他正在進行的事情——畢竟他的動作越來越張揚,對方很難發現不了。
這一次突然停止更新,八成就是製作組做的手腳。
為什麼偏偏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停止更新?
因為這個時間點、紅景光已經意識到了紅方陣營內部存在的問題,想要聯絡到紅透。
如果讓這兩個人到一起、串聯好消息,而他又失去動漫這個提前獲知情報的渠道——
情況將會驟然逆轉。他很有可能會喪失主動權。
但這也沒什麼,就算沒有動漫,他還是能夠猜到這些紅方角色下一步的行動軌跡。
這個“製作組”的貿然行動,反而暴露了一個致命的弱點——
“製作組”根本沒辦法直接插手他的行為,隻能用這種動漫停更的方法卡住他。
“製作組”現在甚至想要通過係統,旁敲側擊地想辦法。
偏偏這個係統依舊選擇相信他。
如此純粹的信任,如此毫無保留的赤誠。
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把信任交托給一個完全不是同一維度的人,實在是……
傻的可愛。
久川悠笑著關閉動漫,抬眼打量著坐在他對麵的諸伏景光。
他語氣輕鬆地感慨道:“你準備得好快啊!”
為了防止到時候、意外落下的碎發留在現場,這家夥還特地帶上一頂黑色鴨舌帽。
狹長的帽簷遮住額頭和上半邊眼睛,隻留下彎刀似的下眼瞼。
諸伏景光剛剛才簡單收拾了一下廚房的生活垃圾,艱難地完成了垃圾分類。
現在又要出發,去給真正的“垃圾”分類。
這個過程一般來說,都會顯得很枯燥。畢竟他們並不隻是、把“垃圾”扔到垃圾桶裡那麼簡單。而且,既然是給垃圾分類,就必須要帶好手套和口罩等一係列裝備。
這樣不留下任何痕跡,也不給警方任何追查下去的機會。
要是換做往日,這種清掃工作多半輪不到他來。
但現在情況特殊,原本專門負責這個工作的琴酒,遲遲解不了鎖。
特殊時期、特殊處理。
“不快點準備好,難道還要等到天亮嗎?”
黑發青年垂著頭,自顧自、慢條斯理地給右手套上一隻黑色的橡膠手套。
鴨舌帽投下一片驚心動魄的陰影,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樣。
“那倒也是。”
“既然你要出發了,那我也出去轉轉好了。安全起見,我安排人接送你好了,隨便找個人來接應……”
久川悠低下頭打開卡牌界麵,手指挑挑揀揀,幾次想要點到某張卡牌上——
“不要鬆田。”
“……”
“好了,這個人你絕對滿意。”
久川悠側頭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現在是九點鐘,算上來回路上一小時,十一點前,能回來嗎?”
“……”
一個小時的行動時間。
景光仰起頭,微微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