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儘量。”
·
東京警視廳門口。
“你把證物交給我,那你去做什麼!?”
鬆田陣平茫然地捧著手上的證物袋,和其他警員麵麵相覷。
“總之,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需要去確認,拜托你帶著他們去技術部門看一眼。”
諸伏景光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匆忙地揮了揮手,朝著反方向跑去。
“欸?!”
對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鬆田茫然地回過頭、望著手裡的證物袋。
居酒屋殺人案的凶手已經被殺,雖然很多線索就此斬斷,但也並非一件壞事。
畢竟,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謊。
接下來,這個案子隻要順著死者的方向繼續往下查,應該不難查到新線索。
可惜他作為涉案人員之一,按照正規程序,是不能摻合這個案子的。
“走吧?”
他拿著證物袋,朝後掃了一眼,示意那些警員跟上。
雖然不能參與這個案件,但他想要找到的監控錄像,大概就在技術部門。
借著送證物袋的理由混進去,倒是一個不錯的注意。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確認,在今天白天,進出過看守所的人裡,到底有幾個萩原研二。
那個完全不一樣的萩原研二、究竟是他的幻想,還是,比幻想更加天馬行空、沒有邏輯的——
現實。
·
空氣無比燥熱。
諸伏景光的大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沉浸在沒辦法思考的氛圍當中。
他一個人在街道上奔跑了許久,終於漸漸冷靜下來。
居酒屋的殺人案,和組織有關,明明是FBI的萊伊,反被當成凶手抓了起來。
真正的凶手是店主,店主卻死在荒郊的爛尾樓下,現場還有狙擊槍的痕跡,還有伏特加在四處打探情報。
爛尾樓下出現的可疑車輛,偏偏是隻有公安廳才知道的特殊拍照……
公安廳,長穀部將一?
提到這個名字,諸伏景光原本漫無目的的眼神,忽然凝聚在一處。
他遲疑地回過頭,才發現自己剛剛路過了一棟外飾極其豪華的彆墅,彆墅外門上掛著的牌子正是——
長穀部。
太巧了,這戶人家也姓長穀部。
該不會是警視廳的那個長穀部吧?
諸伏景光自覺荒唐地笑了一下,緩緩移開視線。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巧合,那對方的家未免也太豪華了一點。一個警部,工資水平怎麼可能到達這種程度?彆開玩笑了。
諸伏景光收回視線,低著頭繼續往前走。
他現在,一直在朝著波洛咖啡廳的方向走。
深夜的出租車並不好打、也不太方便用警車,路邊又一直沒能見到共享單車,陰差陽錯之下,隻能走著去。
事實上,諸伏景光並不知道對方現在具體的居所。
他唯一能夠把握住的線索,大概就是那個波洛咖啡廳了。
如果今天晚上過去的時候,那家店已經歇業,那他就一直在那個地方等到天明。
遲早能等到的。
他有預感,隻要能夠見到降穀零,他一定可以查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紅方和黑方,組織和警視廳,臥底和叛徒,殺人犯和死者……
一切混亂的東西,都可以重新歸於整齊。
他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忽然注意到街道旁邊的那輛車。
那輛從剛剛開始、就用一種宛若烏龜爬行的速度,在這條街道上行駛的黃色出租車。
他抬眼望了望街道儘頭的紅燈,了然地點了點頭。
坐車去找,肯定比徒步要快。
這樣的念頭僅僅在腦海裡打了個轉,諸伏景光就迅速走上前去、攔下那一輛的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非常上道的停了下來。
諸伏景光急匆匆坐上出租車的後座,座椅上還隱隱發燙,像是上一個客人才下車不久。
他抬起頭、望向司機的方向,正準備開口報目的地,卻剛好撞見對方瞪得老大的眼睛。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
“……怎麼了?”
“啊!啊、”
司機長舒一口氣,耷拉著眉眼、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不曉得為什麼,我看您實在是眼熟。”
“眼、熟?”
後視鏡上,黑發青年皺著眉,眼裡滿是疑惑。
司機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側著頭望向窗外。
他的視線在那棟彆墅上停了一會,笑著解釋道:
“啊,是的。我剛剛才把上一個客人送到,他帶著口罩和帽子,看上去和您挺像的。”
“像我?”
諸伏景光疑惑地朝著窗外瞥了一眼,沒有看見什麼帶著帽子的男人。
“我是說剛剛,他就在後頭那條街下車了。”
“按照你說的,那個人帶著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清麵容——”
諸伏景光微微凝目,眼神銳利地掃向對方。
“那你是怎麼看出我們兩個人長得很像的?”
“啊!”
司機愣了一下,人畜無害地笑了起來,帶著許多胡渣的下巴笑到都收了起來。
“隻是整體像。整體的狀態啊、身材啊、都看上去挺像的。”
司機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話。
“不過,這個應該是巧合,您也是標準身材吧?標準身材的人,長相相似也挺正常的。”
“嗯……”
諸伏景光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他畢竟沒有見到司機口中的上一個客人,也不確定這種“像”、到底像到什麼樣的程度。
或許隻是如這個司機所說,是整體氣質上一些相似而已。
這也不是什麼罕見的、值得在意的事情,諸伏景光很快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他伸手搭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語氣急切地說道:
“先不提那件事了。麻煩您帶我去米花町、第三街區,那裡的路邊開著一家咖啡廳叫——”
“波洛、對不對?”
這位三十來歲的司機歪著頭,眨了眨那雙淡紫色的眼睛。
“我常去那家咖啡廳。味道一級棒!”
眼睛……
好像。
諸伏景光有些恍惚。
剛剛才說對方的眼熟不靠譜,現在他也莫名覺得對方眼熟了。
真的好像。
但也隻有眼睛這一處地方,其他地方都完全不一樣。
現在真正重要的,是找到降穀零他人在哪。
這些情報、這些線索必須和對方交換。
“對。”
諸伏景光移開視線,用力地點了點頭。
“就是波洛咖啡廳。”
·
室內一片黑暗。
——當然了,現在是晚上九點半,警視廳大部分部門都已經下班,室內不可能不黑暗。
再者說,鬆田陣平是偷偷過來查看監控的,總不可能把大燈打開、讓所有都看到他就在裡麵吧?
鬆田·悄悄溜進來·陣平,貓著腰坐在轉椅上。
眼前的電腦閃著刺眼的藍光,他眯著眼睛,忍著視線的模糊,按照道路編號一個個排查數據庫裡的監控視頻。
不對。
有點像了。
這太像了,馬上就接近了!
終於——
他找到了視角完全符合,能夠拍下大半個看守所的監控視頻。
鬆田陣平屏住呼吸、聚精會神湊近屏幕,死死盯著看守所正門的位置。
這個地方日常人流量比較少,除了警車還是警車,很長時間都看不見一個普通人。
直到進度條緩緩靠近中間的時候,忽然有一輛車靠邊停了下來,隻有車頭側麵出鏡,甚至連車牌號碼都看不見。
進度條緩緩挪動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隻見那輛車的駕駛座車門忽然打開,一個身材高挑、穿著黑色大衣、帶著白色圍巾的男青年下了車。
鬆田陣平慌忙地按下暫停鍵,整個人徹底僵住。
他甚至忘記該如何呼吸,視線裡隻剩下那個身影。
一模一樣的五官,一模一樣的舉止。
但這個時間、這個時間點上,研二他明明還在警視廳。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步?
符合邏輯的猜測是,對方易容成萩原研二。
但為什麼?有什麼必要?
模仿到了連他都沒辦法辨認的程度,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嗎?
他甚至不止一次懷疑過,這其實是另一個萩原研二。
也許是平行時空的萩原研二,也許是未來的萩原研二,總之一定是萩原研二。
鬆田的大腦一片混亂,手指長久停留在鼠標右鍵上沒有挪動,直到——
熟悉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後響起。
“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