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湯祭典還沒開始, 風頭就被謝靈這樁誣陷案件吸引了一大半,後又被鬼彩蛙魔一族的惡劣壓榨案件完全蓋了過去,緊接著,兩大窟王身上的疑點重重又引起了魔族們的興致, 為此多番八卦, 而到最後, 眾魔對沸湯祭典便意興闌珊, 懶得再投注過多的關注。
兩大窟王改了今年的規則,但位巫藥師無論如何自選,都選不出個花來, 所以整個祭典草草了結, 最終還是紫蛛窟王略勝一籌,獲得了兩位巫藥師。
兩位巫藥師隨後與謝靈一道,跟著魔衛們直接飛到了窟王宮殿。
魔衛照樣不露臉, 兜帽下黑漆漆的,臨啟程時,也發給了謝靈與另外兩位巫藥師一模一樣的鬥篷,還命令它們道:
“待會上窟王宮殿,不要四下張望, 也不要交頭接耳, 都老老實實跟著我。”
上層魔窟的兩位巫藥師很熟悉這套規矩,便忙不迭應道:
“您放心吧。”
謝靈也跟著應了一聲, 一路上舉止本分,悶頭飛行了許久, 直到降落在一側的窟崖上,她渾身的緊繃之意才陡然鬆弛了一些。
進入窟王宮殿,魔衛首先收走了鬥篷, 然後領著謝靈魔,彎腰踏進了窟崖洞。
窟崖洞隻有大半個魔高,謝靈這樣的身高一走進去,就差點被壓得跪下,前麵的兩位巫藥師也一樣,它們屈腿彎腰走了一大段路,洞內天地才豁然開朗,但洞頂也隻堪堪達到一條甬道的高度,四周依然很逼仄。
連通這條甬道與其他的甬道的,是鐘乳遍地的溶洞。
每一個溶洞都相對寬闊,可以至少容納個魔族並排行走,豎排也一樣。
謝靈一行穿梭過好幾個溶洞,路上碰見了一連數十隻蝶魔,它們的蝶翅色澤就像糜爛的黴物,閉合狀態下,如同兩疊皺巴巴的傘褶被收攏在了背脊上。
魔衛瞥見,道:
“這是腐蝶魔,是窟王宮殿裡的一部分侍奴。”
“另外還有詭蛛魔、跳蛛魔,你們以後會見到它們的。”
謝靈魔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後又跟著魔衛往窟王宮殿的深處走。
最終,魔衛停在了一處稍大的溶洞口,止步道:
“這裡是熬藥房,巫藥師們平時都待在這裡,你們進去之後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它們,它們也會給新來的指派活計,你們老老實實乾就行了。”
說罷,它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謝靈魔依次進入熬藥房,一進去,它們就被內裡忙的熱火朝天,又擁擠雜亂到連隻腳都岔不開的環境給嚇到了。
熬藥房也是一個溶洞,但更寬闊一些,岩壁大體弧度呈蛋形,色澤與外側一樣漆鴉沉沉,表麵都不光滑,每一塊岩壁就像是被小勺子生挖出來的,每塊的凸沿與兩側的凹底又連綴在一起,顯得岩壁坑坑窪窪的。
溶洞裡到處都是藥爐,謝靈粗略掃了一眼,估摸著就有十幾個,而這些藥爐都是特大號尺寸,熬在上頭的藥罐就更勝一籌,就像一台台貯酒的大缸。
這些藥缸又至少被二十幾個巫藥師圍著,還有十幾個巫藥師在過道上忙忙碌碌地穿梭,此時每個藥缸都咕嘟咕嘟熬著色澤不一的藥湯,其上霧氣滾騰不儘,茫茫籠罩住了溶洞大半。
“哎,那邊的個,你們是新來的吧?還愣著作什麼,趕緊過來啊。”
站在謝靈前頭的兩位巫藥師,恍然夢醒,急忙循聲走了進去:
“來、來了。”
謝靈也緊隨其後,走到了靠著溶洞口的一位巫藥師麵前。
這位巫藥師是暗蛛魔,謝靈因為熟悉墨息的樣子,所以一眼就瞧出了它的所屬族群。
暗蛛魔已是一位熟歲魔族,它生有六根黑漆手臂,小臂十分修長,俱沉屈在胸前,六隻手掌使用起來一點也不打架,此時正靈活地攥著四根藥杵、一把銀剪刀、一捧乾草藥,其中四根藥杵被她的四隻手掌控製著,在藥缸裡分彆往不同的方向攪拌,一把銀剪刀同時喀嚓、喀嚓,將乾草藥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撒進藥缸:
“瞧清楚我剛才做的了嗎?這是燃骨草,每隔半個時辰就給我剪一次,丟進藥缸裡,然後用藥杵充分攪拌,直到藥湯從粘稠的轉不開,變得像稀粥質地才能停下。”
胖憨憨的熊魔巫藥師拍著胸脯,一口答應:
“看清楚了,您就放心交給我吧。”
旁邊的狐魔巫藥師也很識時務,搓搓小黑爪,諂笑道:
“對對,您先休息去吧,我們仨肯定幫您顧好這鍋藥湯。”
暗蛛魔巫藥師見她們啥也不懂,就開始奉承自己了,不禁皺眉,提醒她們道:
“你們還想個顧一個藥缸,想得太美了吧?我們這彆的沒有,就是活計多,這藥缸攪杵要費些力氣,就你這個熊魔留下,另外兩個跟我走,你們一起曬草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