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年(童年時期結束)(1 / 2)

招惹春光 彆漾 9938 字 6個月前

第十一章

這個點,教室已經空無一人。

江渙蹙起眉頭,視線落在那隻孤零零的書包上。

書包蓋還有一邊沒扣,他打開包,發現作業和書本都在裡麵,像是收拾好準備走時,被人臨時叫去了彆處。

既然沒帶包,那她要去的地方,一定是在學校範圍內。

江渙腦子飛速轉動,凝眸沉思的空檔,一道帶著本地口音的中年女聲打斷他的思緒:“呀,不早嘞,小同學還不走啊?”

江渙轉過身,看到是負責清潔的校工阿姨,大概是看到教室還亮著燈,想進來幫忙關掉。

他禮貌卻疏淡地搖了搖頭,不欲多言,卻在瞥見校工手裡的清潔工具時,倏地想到了什麼。

“阿姨,”他拽住清潔服一角,請求,“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誰能拒絕這麼漂亮精致的小男孩的求助呢?校工阿姨當即應下:“小同學,你說,阿姨能幫啥?”

五分鐘後。

校工阿姨從一樓爬到五樓,終於消停下來,氣喘籲籲地問:“小同學,這上上下下的都找遍了,她真跟你說過是去廁所了?”

江渙抿了抿唇。

在校工阿姨把女廁所翻個底朝天的同時,他也去了男廁找人。

如果真是花斑鼠他們乾的,也不排除會把人鎖這裡。

結果都無功而返。

他坦誠地搖了搖頭,校工阿姨歎口氣,這不沒事逗她玩兒嗎?

但看他乖巧沉靜的模樣,又不忍心責備,隻好道:“要真是著急找人呢,可以先去問問你老師,保不準在辦公室呢?”

江渙沒有回應,而是認真地說了句“謝謝阿姨”,轉身往回走。

因為早在上二樓的第一時間,他就去辦公室看過了。

辦公室的門從外麵上了鎖,敲門也無人應答,她不會在那裡。

緊接著,器材室,儲藏室,圖書教室……江渙一一找過去,依然一無所獲。

不知不覺間,天色暗下來,隻剩最後一抹春日餘暉透過雲層,不甚明亮地罩著空蕩蕩的校園。

恰逢此時,一串淩亂的腳步聲響起。

江渙回過頭,突如其來的手電光晃得他本能地抬手擋在眼前。

“江渙?”是小餘老師的聲音,聽著明顯鬆了口氣的感覺,他打頭上前幾步,問:“怎麼放學不回家呢,可把你爺爺擔心壞了!”

江渙嘴巴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跟在小餘老師身後的身影疾步上前,正是江老爺子,再後麵是祝安康和值班的保安。

“小江,你……”他上上下下把人檢查一番,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走,跟爺爺回家。”

他說著就去牽江渙的手,不料後者卻往後躲閃了下。

江老爺子愣了愣:“怎麼了?”

江渙抿了抿唇,看了眼滿臉著急的祝安康,說:“還沒找到她。”

祝安康一怔,回過神連連點頭:“是啊餘老師,咱家小初呢,這,這天都黑了!”

祝驚初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可卻唯獨怕兩樣東西,一是蛇,二是晚上獨處。

她想象力豐富,總會腦補些有的沒的,自己嚇自己。

祝安康越想越不安,三十幾歲的大男人,都快急哭了:“老師,想想辦法啊你,我們幾個分頭去找也行。”

小餘老師點點頭:“目前也隻能這樣了,再不行就報警。”

雖說沒到立案時間,但多調動些人手,希望總是更大些。

“爺爺,”江渙主動開口,“我也去找。”

沒想到這孩子看著冷冰冰,誰都不關心,骨子裡卻是這樣的熱心腸。

江老爺子隻稍一怔,便點頭應下:“好,好,爺爺也一塊兒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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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江渙已經將下午搜索過的地方列了出來,小餘老師等人不太放心,還是拿了鑰匙,打算挨個再進房間找一遍。

在眾人分散開前,江渙兀地記起什麼,叫住了小餘老師,將上午花斑鼠等人說過的話如實相告。

憑借三言兩語貿然懷疑學生不太應該,但考慮到當下情況緊急,小餘老師去辦公室翻出聯係表,好在花斑鼠家裝了座機,他直接拿起聽筒撥了過去。

自家孩子遭受這樣的質疑,起初花斑鼠家長還有些生氣,直到小餘老師讓花斑鼠接過電話,循循善誘和適當威壓下,花斑鼠才鬆了口。

他被這架勢嚇到,說話帶了哭腔:“是王宇他們說要嚇嚇祝驚初,說她、她怕黑,到底弄去哪兒了也沒說,就說第二天我、我就知道了……”

小餘老師前所未有的嚴厲:“你們讀的書讀哪兒去了,學校平時就教你們這麼整人了嗎?!”

花斑鼠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開始嚎啕大哭。

掛了電話,小餘老師犯了愁——王宇爸媽都是下崗職工,家裡沒有安電話,隻能派個人上他家問情況。

祝安康當機立斷:“我去!”

小餘老師搖了搖頭,他情緒激動,搞不好和對方打一架也說不定,隻好道:“我上他家做過家訪,我去吧,應該就在學校裡,辛苦大家在我回來前接著找找。”

幾個大人商量妥當,都沒太把年紀尚小的江渙當回事。

因此,誰都沒注意到,在小餘老師掛斷電話後,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飛快奔向操場邊廢棄的鐵皮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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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操場背靠著一片山,原本是屬於周邊居民的耕地,建校之後,校方就用鐵絲網沿著山坡圍了一圈,將通往校外的道路徹底封閉了起來。

但山腳下靠近操場的位置,還留著一座鐵皮屋,估計是農戶之前用以休憩或放置農具的場所。

自從這匹山荒廢之後,鐵皮屋也一道荒置起來,經年的風吹雨打,屋子早已鏽跡斑斑,卻還□□地立在原地。

操場路燈昏暗,隔數十米才得一盞,江渙急匆匆趕過去,初見鐵皮屋露出個模糊的輪廓,便心頭一跳。

他聲音有些啞,音量卻不小,帶著幾分希冀,喊了祝驚初的名字。

有片刻的安靜。

幾乎讓他懷疑,自己又一次找錯了地方。

但緊接著,就是熟悉的,混著恐懼、驚惶與絕望的哭聲:“嗚嗚嗚,江、江渙,我在這兒。”

像是已經哭了很久了,嗓音比他的還要啞。

小姑娘不敢哭得太大聲,怕哭聲蓋過她的說話聲,更怕這如果隻是一場錯覺,會被哭聲驚擾,破碎。

任誰聽了,都忍不住心疼。

江渙一顆心緊了又緊,在一刹的頓足後,拔腿狂奔起來。

與此同時,他不忘揚聲安撫:“是我,彆怕。”

仍有幾分童稚的聲音回蕩在操場上空,看似沒有太大的波動,但仔細聽,就能捕捉到其中的顫音。

他對她的處境感同身受。

曾經父母吵架的時候,他被父親推進屋子一角的帳篷,那是他的“安全屋”,也是他的夢魘與深淵。

可她從沒經曆過那些,也不該經曆這些,卻陰差陽錯被關在這間冷冰冰、暗不透光的屋子裡,該有多害怕。

江渙一口氣停在鐵皮屋前,走近才發現,那扇門被雨水腐蝕得厲害,門鎖是老式搭扣那種鐵片,也上了很重的鐵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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