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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韶洗完澡,全身熱乎乎的,黑發濕漉漉地搭在肩膀上,抱著自己的浴巾,有些警覺地看著葉韶,“你乾嘛。”
“我要乾嘛你攔得住我?”葉韶嗤笑一聲,把小葉韶拉到自己身前,動作熟練地拿吹風機用手掌試了試溫度,給小葉韶吹頭發。
小葉韶從鏡子裡警覺地看著她。
“不吹乾次數多了,你以後容易頭疼。”葉韶說。
小葉韶“切”了一聲,“這個看體質的吧?”
“你猜我怎麼知道的?”葉韶皮笑肉不笑。
小葉韶咬著唇不說話了。
突然,她的小手被放入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她低頭去看,發現是半隻連橘絡都被剝得乾乾淨淨的橘子。
曲泠去洗手了。
小葉韶慢慢地吃了一瓣,清甜微酸的果肉汁液在嘴裡彌散開來。
她沒忍住又吃了一瓣,從鏡子裡抬眸看見葉韶盯著她笑。
“就吃這一套。”葉韶調侃她。
小葉韶頂嘴,“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韶意味深長地笑,“你長大就知道了。”
小葉韶瞪圓了眼睛。
幼年版葉韶果然還是麵皮薄,說出來的話沒有噎住長大的自己,反而把自己鬨了個大紅臉。
眼看著頭發已經吹乾了,葉韶把吹風機關掉,拿起梳子。
小葉韶視線投向桌上放著的廉價發飾們,伸手想去夠,又被葉韶無情拍掉小手。
葉韶給小姑娘編了兩根麻花辮。
小葉韶沉默片刻,晃了晃頭,“怎麼一正一反啊。”
葉韶尷尬了一秒,然後又理直氣壯起來,“你不也不會嘛。”
“你多大我多大?”小葉韶被長大自己的臉皮厚度給震驚了。
“歲看小七歲看老。”葉韶厚顏無恥,“你基礎沒給我打好。”
兩個人差點打起來。
“我來吧。”曲泠洗完手回來了,非常順手地接過葉韶的梳子,乾脆利落把她發辮給拆了。
小葉韶剛想鬨,葉韶眼疾手快從她手裡搶了一片橘子放進自己嘴裡,很誇張地嚼。
小葉韶連忙像小倉鼠一樣吃起自己的橘子,一邊吃一邊護食地瞪著葉韶。
曲泠動作嫻熟地幫小葉韶編了兩根勻稱的麻花辮,見小葉韶一直在看桌上的發飾,於是溫和一笑,“你要哪兩個?”
小孩往往會被提問者的框架給限製住,小葉韶也不例外。她一下子忘記了自己要戴一頭蝴蝶結的打算,而是認認真真地選了一對嫩綠的蝴蝶結。
曲泠把兩隻蝴蝶結給她係在辮梢,又輕輕撥弄了一下她的劉海,“好看嗎?”
仔細一看,曲泠編發還頗有巧思,從發頂麥穗狀一路編下來,彙在耳後挑出幾縷鬢發,看起來又靈動又可愛。
小葉韶捏著自己兩根麻花辮,一時挑不出錯來,隻能勉勉強強嗯了一聲。
葉韶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你快換衣服。”她催促道。
說完,葉韶拉著曲泠掩上門離開,一出去,就拿胳膊肘輕輕撞了曲泠一下。
曲泠非常無辜地看著葉韶。
葉韶深呼吸了一下,橫眉立目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熟練?”
你是不是背著我給彆人當爹?
“青丘這麼多小狐狸。”曲泠聳肩,提到小狐狸的時候,眉宇間神色有些沉下來。
葉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捏捏曲泠的尾巴尖,把它繞在自己手腕上,“你要不要也換衣服?”
曲泠有些詫異,但還是跟著葉韶走進了另一間臥房。
進去的瞬間,曲泠就意識到這才是房子主人的房間。與它的明亮溫馨相比,小葉韶的房間實在是又狹小又淩亂。
“你介不介意穿彆人穿過的衣服?”葉韶問。
曲泠搖頭。
葉韶熟門熟路從櫃子最低層翻出一間白襯衫和休閒西褲,拋給曲泠,“這是我爹年輕時候的衣服,他吃穿上舍得花錢,衣服質量和版型都不錯。”
她扭頭,望向雙人床上放著的,笑容誇張的男性人偶,“他出軌了。然後為了聽上去好聽,硬是把我從家裡帶走。後麵我好不容易撕破了臉,走了十幾公裡路走回家,我媽已經瘋了。”
葉韶語氣輕描淡寫,以至於曲泠一下子沒有理解她的意思,“瘋了?”
“這是她老公。”葉韶指指床上的人偶,“然後她抱著的那個東西,是她的女兒。”
曲泠呆住。
葉韶又翻出一套自己母親的連衣裙,“我要穿衣服了,你把身子背過去。”
曲泠還沉浸在衝擊裡,訥訥地應了轉身。等聽見身後傳來衣料脫下的摩挲聲,才驟然耳熱。
她居然毫不介意!
雖然能夠理解說她心情不好,沒有任何旖旎心思,但是這也太...
是不是根本沒把他當作男性來看?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曲泠飛快甩掉自己腦內的旖念,換上這套怪裡怪氣的衣服。
曲泠老早就知道葉韶不是修仙界之人,但沒想到葉韶的家鄉是如此古怪,還有各式各樣他沒見過的法器和家具。
大概是某個秘境?曲泠一邊扣扣子一邊思忖,看起來不太好找的樣子。
葉韶先一步穿好衣服,轉頭見曲泠已經老老實實收好狐耳尾巴,正在和領口的扣子鬥爭。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輕輕拍了拍曲泠的肩,“我來吧。”
曲泠一回身,看見葉韶的樣子,不由怔住。
葉韶在修仙界,也不是沒有穿過漂亮裙子——他連她穿嫁衣的樣子都看過了,但是沒看見她穿這麼...清涼的衣服。
其實這條裙子在現代完全算不得暴露,甚至可以稱得上保守得體,走進家長會也毫無違和感。
但是及膝的裙擺,露出纖細小腿和腳踝。腰又被腰帶掐得極細,領口鬆開一粒扣子,露出兩彎細細的鎖骨,隻要再往下一撥弄,就能看見他留下的咬痕。
老實孩子沒見過這個陣仗,曲泠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你餓了?”葉韶幫曲泠扣好了領帶,正拿著一根領帶在他脖子處比劃,看見他滾動的喉結,困惑抬頭。
曲泠搖頭,趕快默念清心咒,把眼睛閉得緊緊的。
看不得,看不得。
葉韶若有所思地看了曲泠一眼,把領帶繞在他脖子上。
曲泠閉著眼,少女的香氣又變得格外明顯,一陣陣往他鼻尖上撲。脖頸又是所有練武者下意識會保護的弱點,卻被葉韶大咧咧地觸碰,變得格外敏感又無法忽視。
曲泠繃直了身體,垂在邊上的手緊握成拳。
“哎,老婆啊。”葉韶慢悠悠地開口了。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散漫,“在我們的影視作品裡,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妻子給丈夫做的。”
曲泠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壓抑著眸色緊緊盯著葉韶。
“丈夫和妻子懂嗎?就是有名分的情哥哥和情妹妹。”葉韶還慢條斯理地說著。
“我知道。”曲泠開口,連聲音都有些發緊。
“一般做這種事情的末尾呢,”葉韶將領結推上去。不知為何她做這個動作,相比情意綿綿的新婚夫妻,更像是給野獸拴上鎖鏈,“都是會用一個吻來結束的。”
葉韶把曲泠的領口撫弄平整,抬眸微笑道,“老婆,要試試看嗎?”
曲泠無可避免地將視線落在葉韶的唇上。
她剛剛說了很多話,唇瓣有些發乾,於是下意識舔了一下,此刻唇瓣濕潤柔軟,看上去就讓人很想一親芳澤。
“嗯?”葉韶含笑,湊得離他近了些。
曲泠眼神一黯。
隨後,他用力歎息一聲,抓住葉韶的肩膀把她扣進自己懷裡。
“阿音。”曲泠聲音很啞,“難過的時候就和我直說。”
不要再用荒唐的舉動來證明自己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