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我們一起的。”(2 / 2)

被葉韶用揶揄的眼神注視著,曲泠如何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自在地抿唇。

“好看嗎?”葉韶舉著手裡的糖畫給他看。

曲泠看看她澆畫出來的,比例極度吊詭的尖耳朵短腿小狗陷入了沉默,隨後真誠開口,“好看。”

葉韶歪頭,她有些熱,於是碎發貼在額上,被她像小狗一樣搖頭甩開,“你猜這是什麼?”

曲泠肩上的小女孩搶先回答,“是小狗!”

然而曲泠卻斬釘截鐵道,“是狐狸。”

誰家狐狸腿這麼短!貝貝和母親都忍不出撲哧一聲,覺得曲泠在逗小孩刻意放水。

沒想到葉韶滿意點頭道,“答對了,這個賞你了。”

說著,就把糖畫的簽子往肉丸袋子裡一插,曲泠牌流動餐車再添新品。

她指尖還殘餘著甜蜜的香氣,微微踮腳起來把曲泠的額發往邊上撥,“都被汗弄濕了。”

隨後她抬眸,看向有些局促的貝貝母親,安撫一笑,“沒事,他有的是力氣。”

幾人走到路邊人流比較稀少的地方。

貝貝難得能夠被背著有這麼好的視野,一直伸著脖子去看路邊各式店鋪,有時還伸出小手去摸懸掛著的花燈流蘇。

曲泠乾脆把手裡的吃食交還給葉韶,讓貝貝騎到他脖子上,換得小女孩驚喜的一串笑聲。

葉韶不太講究地找了個石墩子坐下來,一邊消滅著買回來的食物,時不時伸長手喂曲泠一口。

女人坐在她對麵,看著自家女兒被妥帖地照料,眼圈漸漸紅了。

“貝貝以前也有個兄長...”她喃喃道,“隻是和他爹一起,為了保護我和貝貝在魔禍裡走失了...”

葉韶默了片刻,在凡人毫無還手之力的魔禍中,走失幾乎就等於死亡的委婉說法。

“我的手也是那時候沒的。”女人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袖管。

“娘!”貝貝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玩累了,被曲泠放下來,牽著他的手小跑到自己母親身前。

四五歲的小女孩還不明白悲傷的具體意義,小臉紅撲撲的,“您說爹和哥哥?”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呀?”她期待地張大眼睛。

女人一哽,隨後微笑道,“等貝貝長成大姑娘就回來啦。”

“那還要好久...”貝貝抱怨,隨後又指著曲泠笑起來,“哥哥剛剛一直在打噴嚏!好像是感冒了!”

葉韶瞥曲泠一眼,曲泠小聲解釋,“人味太重。”

他坐在葉韶邊上,張嘴吃掉了葉韶喂給他的最後一個肉丸子,把葉韶的手抓到自己手心裡,細細捏著她的指節玩。

女人識趣,帶著貝貝和他們再三道謝後,牽著她離開了。

等母女二人消失在人群裡後,曲泠才開口,“都是魔害的。”

他身子繃得很緊,像一張被拉滿的弓,“青丘也是...”

察覺到曲泠不佳的情緒,葉韶往他身上靠了靠,“嗯。”

“我要斬儘天下的魔。”曲泠聲音有些啞,像是從牙關裡咬出來的字句,“為青丘報仇。”

為了綿延的深林,為了滿地亂跑的紅團子,為了隻期望他能開心活著的父母。

他垂下眸,莫名想到了小女孩清澈又純真的眼睛。

“也為了死者。”他說。

緊繃的肩背傳來溫熱的觸感,少女半倚在他身上,杏眸安靜地看著他,“為了生者。”

隨後她展顏一笑,“是我們。”

“我們一起的。”

他們靠在一起。

身後的河流水聲陣陣,眼前的人間煙火璨璨。

少女的溫度隔著薄衫透過來,一點點與他的相融。她似乎被河風吹得有些涼了,一個勁往他懷裡鑽,被他垂眸看了一眼後就像是被抓包又理直氣壯的慣犯,朝他不客氣地呲牙一笑。

人間從來不是無意義為了襯托某人的背景板,但葉韶確實是他眼中最獨特也最不可缺的那一抹鮮活。

曲泠側身過去想吻她,被葉韶靈活一擰身給躲開。

曲泠微微眯起眼睛。

“乾什麼!”可惜他對葉韶毫無威懾力,葉韶先凶了回去,隨後四處張望眨眨眼睛,“街上都是小孩呢。”

臉皮再厚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曲泠眨眨眼睛,勉強地接受了這個解釋,“好吧。”

葉韶晃晃和他交握的手,畫大餅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沒關係!回去給你親個夠!”

“真的嗎?”曲泠眼睛亮起來。

葉韶:。

“假的。”葉韶說,“最終解釋權在我手裡...其他的嘛,”她看著曲泠失落的眼神,忍不住笑起來,指尖撓撓他的掌心,“看你表現。”

具體是什麼表現呢?

葉韶在曲泠拉住她詢問之前,站起身跑開幾步,衝著他笑著眨眼,“差點忘記了,謝師兄還在追老婆呢。”

-

找到謝映並不難。

葉韶稍微放了點神識出去,很快就鎖定了葉向川和崔之風的位置。

兩人狗狗祟祟地躲在一間吃食鋪子裡,一人捧著一個大碗,借著大碗的掩飾去偷看老父親追妻。

葉韶牽著曲泠走過去,正要在他們對麵坐下,曲泠拉了她一把,往邊上讓了一個身位。

“荒川。”曲泠朝葉韶做口型。

葉韶忍不住笑,尤其是聽見葉向川抱怨,“老板的雲吞怎麼給這麼少,吃了兩口就沒了...”的時候。

都進荒川肚子裡了。

“你們來啦。”幸好葉向川也不是什麼計較的人,抱怨完就招呼坐下的二人,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居然真來了。”

葉韶:?

葉向川笑,“我和小崔打賭,說你們就壓根不會來,自己過節去了。”

曲泠:。

他倒也想,可他不敢。

“害。”葉韶揮手,“以後有很多七夕可以過,但是看老...謝師兄追老婆可是隻有這一次。”

話音剛落,葉韶就感覺腳踝有絨毛的觸感拂過,她低頭,發覺曲泠借著兩人垂落的衣角,膽大包天把自己尾巴放出來一根,歡歡喜喜地纏上她的腳腕。

...他又在開心什麼?葉韶有些茫然。

“噢噢他動了!”葉向川很激動地一拍桌子,隨後又嘖了一聲,“沒,打蚊子呢這是?”

葉韶抬眸望去,隻見不遠的樹上張燈結彩,綢帶繞著燈垂落下來,美得輝煌夢幻。

然而讓人更加無法挪開眼睛的是樹下的宿棠月。

她也沒做什麼特彆打扮,似乎隻是點了眉間朱砂,畫了胭脂,就美得動人,如畫中仙子落入人間。

她娉婷站在那裡,像一朵亭亭盛開的花。

走過的許多年輕人都忍不住上前搭話,被她以扇子半遮住臉,隻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眸,不用言語,就讓人知難而退。

“宿姑娘好像在等人。”葉向川小聲和葉韶通氣,“她站在這裡都快一個時辰了。”

葉韶默了默,看向背對著他們,躲在另一棵樹後,渾身冒著寒氣的白衣青年,“那他呢?”

葉向川也沉默了。

“謝道友也...站了一個多時辰。”

活該他沒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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