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吐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吐的嘴裡發苦,膽汁都吐出來了,才勉強止住。
但也不敢看吳安的臉,這張臉是和饕餮啃食肉的樣子綁定了,成了他最明顯的特點。
在金燦這裡再也回不到那個柳樹上睡覺,懵懂睜開眼的時候,那一片乾淨純淨的模樣。
所有的謎團全都有答案了。
但金燦還是要聽吳安親自回答。
“為什麼村裡沒有小孩?”
吳安見金燦死活都不肯看自己的麵孔,眼睛裡的光芒一點點消失,他遞給金燦的帕子她沒接。
他伸手來給她拍背,被金燦一把推開。
金燦仿佛對他有了應激反應。
連看他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他能理解,吃人肉,還是吃自己村裡孩童的肉。這種事,在人類眼裡,是魔鬼才會做的事吧。
是啊,脫離人類時間太久了,以至於他都忘了自己剛成惚的時候,是怎麼咆哮怒吼,抗拒“吃飯”這件事。
到最後又是如何受不住那種身體裡靈魂的煎熬,從隻吃一點的心理鬆動,到最後坦然吃喝。
徹底放棄了良知和人性。
他怎麼就敢,怎麼會那麼有勇氣,那麼自信的說出來這些事。
他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覺得麵前的女孩聽到這樣的事實會理解他,不會介意這些的呢?
算了,反正從決定幫她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滅村的結局了。
他們這些人惚們為禍這麼久,早就該死了。
他歎口氣,離金燦又遠了幾步坐下,然後開始回答金燦的問題。
沒有逃避,言辭也不再閃爍顧左右而言他,他像接受審問的犯人,態度端正的接受麵前女孩的審問。
他回答;“村裡有小孩,而且是真正的人類,都鎖在家家戶戶地下室裡。”
金燦怔住,片刻後,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越來越白,“所以,那晚我聽到的孩童大哭的聲音……”
“嗯,是劉叔的孩子,劉叔來這裡祭祀,獻身後,他的孩子就可以拿來享用了,隻是那個孩子太聰明,差點被他逃脫,他在大街上大哭大叫,以為會有人來救他……”
是啊,救他。
若是正常的村子,自然會有人來救他,可這裡,已經沒有人了。
吳安咬了咬唇,不等金燦問,索性想到什麼開始說什麼。
“祭祀的時候,王小虎會吃了來這裡的人惚供品的腸胃,這代表他同意了這個人家中孩子作為食物養活一村的人惚。”
“祭祀的時候,王小虎會吃了來這裡的人惚供品的腸胃,這代表他同意了這個人家中孩子作為食物養活一村的人惚。”
“當年的成嘉樹……他就是從這裡逃出去的,本來他被選中成了貢品祭祀王小虎,可是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沒有五臟,而王小虎隻吃人的腸胃。”
成嘉樹,成嘉樹,金燦眼裡大顆眼淚掉落。
原來你真的也不是活人。
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點都不和我說?
是我不配嗎?
是我會錯了意,你對我根本毫無感覺嗎?
那你又和我玩什麼曖昧?
還是說,你……在利用我,利用我達成你不可告人的秘密。
嗬嗬,什麼喜歡,什麼曖昧,到頭來不過是你一場美男計,我還傻乎乎的樂在其中。
何必呢?我是畫棺師,錢給到了,我自然就會做這些,又多餘用什麼美男計呢?
真叫人惡心。
她深呼吸幾下,明顯狀態穩定了許多。
隻是還不敢抬眼看吳安。
“吳安,我吃的東西,你每天給我的水果,是搶的那些孩子的口糧嗎?”
“是。你沒發現我們村裡的梯田裡種的都是糧食嗎?還有果樹,那些都是種給他們吃的。”
嗬嗬,種糧食給人吃,你們吃人。
“還有呢?一村犯惚的人已經沒有了生育後人的能力,這村子又和外界隔絕,那這些孩子從哪來?”
儘管吳安已經做好了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準備,也早就拋棄人性和良知無數年。
也知道這個問題,憑著她的聰明遲早會問。
可此時真的要回答,他還是怯懦了,說話都有些磕巴。
他沒有正麵回答,反倒說起金燦進村那天。
“你知道那天,為什麼去接人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