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忘的。”
司清低聲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不會忘記你的好。
十分鐘後,司清風一樣衝回了宿舍,趁著宿舍中空無一人,把自己一下子丟在床鋪上,拆開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蒙在頭上。
他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臉上是燙的,心裡是燙的,就連手指尖都是燙的。
他手裡握著那把鑰匙,整個人蜷縮起來,窩成一小團。
羞澀又灼熱的感情一點點侵蝕了他跳動的心。
他從未這麼歡喜過。
……
一連數日,司清的生活尤其順暢。
時常對他進行霸淩的金歲言請了假,一直沒來學校,據說是因為家裡有生意,叫他去觀摩學習,可學生們都覺得他是氣不過時淺渡又無可奈何,一氣之下才逃學了,紛紛在私底下對於學校裡的這兩位風雲人物津津樂道。
金歲言不在學校,司清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不再需要有其他擔憂,每天隻要記得學習和備課就足夠——每次給時淺渡講英語之前,他總會提前認認真真地準備需要講解的內容。
而且他很謙虛,覺得自己的講解並不專業,遠遠配不上一次課一千塊的高價,在兩人你來我往的商量之下,價格砍半,他才勉強心安地接受。
午休時間,尖子班裡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刻苦學習,其中也包括司清。
他正在抓緊時間完善和梳理今晚要給時淺渡講解的內容。
身為一個學霸,他對於時間的管理和學習進度的掌控是非常出色的,自從接下指導時淺渡英語的任務後,他就製作了很周密的學習計劃,按照他的規劃去學習,既不會覺得很累,又不會拖慢學習進度。
想到今晚又要和時淺渡獨處,他的唇角就抑製不住地往上翹。
一周兩次的獨處,是他最期待的事情,簡直要超越賺錢,成為他學習的動力。
圖書館三層的那個小房間,好像成為了隻屬於他和時淺渡兩個人的秘密基地,好像他們兩個有了共同的秘密,讓他心中十分歡喜。
當然,也偶爾的,有點不應該存在的小酸澀。
他知道不該這樣,可還是偶爾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們在教室裡學習,其他人就能看到他和時淺渡在一起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總是在下課後分彆從國際班和尖子班出發,按照自己的習慣吃過晚飯後,再去圖書館的房間裡碰麵。其餘時間,他們幾乎沒有在外麵相處的機會,除了時淺渡和他自己,恐怕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兩人之間已經如此相熟。
他有時會因為這個而心裡發酸。
控製不住地想,時淺渡是不是嫌棄他,所以不怎麼在外麵和他打招呼呢?
是不是覺得他是個奇怪的人,所以不想讓其他同學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是熟識的呢?
是不是會覺得,他的存在給她丟人了呢?
他休息的時候,總是這樣胡思亂想。
儘管他不喜歡胡思亂想的自己。
司清坐在座位上,陷入了一種有點擰巴的思緒中,又歡喜又失落的,絲毫沒有意識到,班裡的其他幾個同學結伴離開了。
他不合群,和同班同學的交流也不多,所以到了時間也沒人叫他一聲。
直到教室中響起一陣預備鈴聲,他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出來,猛地抬起了頭。
預備鈴之後五分鐘就要正式上課了,可空蕩蕩的教室中,隻有他一個人。
他眨眨眼,思緒飛轉。
今天有科學院的教授到階梯教室中做統一授課,不在教室裡上課的!
反應過來後,他連忙找出筆記本和簽字筆,飛奔向階級教室。
他這腦袋,每天都在想著些什麼啊!
科學院教授的課都能忘記。
今天雖然不會遲到,可也隻能坐在邊邊角角的位置聽課了。
蘭林每個學期都會請來一些校外的大咖來校授課,隻有尖子班和國際班的學生能參與。
至於為什麼會有國際班——學校裡最優質的資源,怎麼能不分配給學費最貴的學生?就算他們不會認真學習,樣子也是需要做足了的,總不能讓家長一看,自己每年交著最貴的學費,連教授的課都不給安排吧。
幾個班的學生擠在一起上課,偌大的階梯教室裡幾乎沒有多餘的位置。
這樣的大咖專業課,尖子班的學生都是擠破了腦袋想往階梯教室的前排和中間坐,國際班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學習,不少感興趣的學生也會早點過去占座位。
司清已經能想象到教室裡找不到空位的狀況了。
他跑到階梯教室的門口時,還沒有打上課鈴。
授課的教授正坐在講台前喝茶,教室裡亂哄哄的,一眼往過去,果然看到一排排烏央烏央的人,滿滿當當地坐在座位上。
跟他想的一樣,果然隻剩下邊邊角角的位置。
他在心中歎了一聲,快速教室裡走去,期待著能找個稍微靠前一點點的位置。
一抬眼,便看到時淺渡坐在第三排正中間的位置上,在喧鬨的空間裡,衝他懶洋洋地笑。
她身邊的座位上隻放了一個書包,沒有人坐,或者說沒有人敢坐。
心跳忽然加速。
不會……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吧?
他抿抿唇,站在第三排旁邊,指了指空座位,問道:“我可以坐那個位置嗎?”
司清在學校裡不受歡迎,這種大課時,通常也沒什麼人願意坐在他旁邊。
一聽他這話,坐在附近看不慣他的學生忍不住低聲輕嗤,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人家是給趙令曦留的座位。”
全校都知道時淺渡跟趙令曦是好姐妹,現在時淺渡自己坐在中間,卻沒見到趙令曦的身影,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位置是給誰留的啊。
所以其他學生,根本就沒有人敢問一句“能不能坐”。
見司清在時淺渡麵前這麼不識趣,很多人都等著看司清的笑話。
被這麼一提醒,司清這才猛地反應過來。
他太自作多情了。
那個座位根本就不是留給他的。
他窘迫得臉上有些發燙,剛要說一句“抱歉”,卻見時淺渡把座位上的包拿了起來,塞到抽屜裡。
“趙令曦剛才說今天請病假,你坐吧。”
眾人:???
就這麼撿了個漏???
司清一喜,穿過第三排坐到了時淺渡身邊。
唇角忍不住地想要往上翹。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個位置真的是給他留的,時淺渡剛才的話隻是個說辭。
今天,在上百人的大課中,在提前沒有過交流的情況下,時淺渡為他占了個座位,允許他坐在身邊。
她不介意與他並排坐在大庭廣眾之下。
好像身處幕後的人終於有了到台前的資格,他心中抑製不住地泛起歡喜,咕嘟咕嘟地冒著興奮的泡泡。
“謝謝。”他輕聲說道。
“沒事,好好聽課吧。”時淺渡很自然地拍拍他的胳膊。
時淺渡和司清坐在整個階梯教室中聽課視野最好的位置,可兩人的聽課狀態卻完全不一樣——
司清認認真真地聽講,時而記下筆記,時而在草稿本上快速演算,跟上教授的速度;而時淺渡,則占著第三排中間這個最好的位置,趴在桌子上睡覺。
好在她睡覺很老實,不打呼嚕,不然怕是吵地環繞四周的好學生們都無心學習。
坐在這個位置睡覺,實在是太明顯了。
更何況她連一點掩飾都沒有——彆的學生坐在後排睡覺,還知道用作收托著下巴,右手拿著筆放在本上,裝個學習的樣子。
她呢,就那麼直接倆胳膊一並,枕著胳膊睡。
教授是個慈祥的老人,一開始以為她實在是困了想要眯一會兒,就沒有立刻點她起來。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這個學生睡覺換了幾個姿勢,可就是不醒、不聽講,給老教授氣得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手指翹了翹黑板,直接點道:“坐在第三排最中間睡覺的那個學生,說說這道題應該怎麼解。”
教室中頓時傳來一陣低低的哄笑聲。
不算是惡意的嘲笑,但多多少少是帶著看好戲的態度,想要看看時淺渡會怎麼解決這種局麵。
司清心裡一緊,連忙在桌子下麵拍拍時淺渡的腿,低聲道:“老師叫你回答問題。”
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草稿本往時淺渡眼前推過去。
他雖然還沒有演算完,但大概的解題思路已經寫在紙上了,隻要稍微說一點,教授應該就不會太過為難吧。
時淺渡被拍醒,揉揉眼睛坐直了腰板,靠在椅背上。惺忪的睡眼掃過黑板上的數學題目,無數公式就已經自動地在腦海裡滾動起來。
她的手指在桌麵上寫字似的輕輕動了動,隨即道:“答案是三又……”
說到一半,聲音猛地掐滅在嗓子裡。
睡糊塗了,她差點忘了自己是個學渣身份了。
“編不下去了。”
四周又響起一陣輕笑,讓整個課堂的氣氛都活躍了不少。
不了解時淺渡的人都覺得她這樣的身份肯定不太好接近,見她這麼皮,不由得想,沒想到時淺渡竟然這麼接地氣。
不知道教授會怎麼說她。
教授和學生們不一樣,聽到時淺渡明顯帶著倦意的聲音,微微一怔。
這道題的答案是三又七分之二。
看這個學生接下來的口型,應該是想說“三又七”來著,幾乎就是正確答案。
可她並沒有看身旁男孩遞給她的作業本,隻看了黑板上的題目。
在剛睡醒的情況下,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不用太多思考,也不用筆計算,如果真的能得到正確答案……這也太令人驚訝了。
若是說她這純粹是蒙的……誰能把非整數蒙得這麼準?
教授沉默片刻,目光在她臉上定定地望了幾秒,說道:“下麵認真聽課,彆再睡覺了,可惜了這麼好的位置。”
“Okok,我好好聽課。”時淺渡痛快地點點頭。
她也差不多睡飽了。
司清在草稿本上迅速地演算了一頁多,終於得出了黑板上那題的答案:三又七分之二。
看到答案的那一刻忍不住懷疑,剛才那真的是蒙的嗎?
他側頭偷瞥了時淺渡幾眼,卻被逮了個正著。
“好好聽課。”時淺渡用胳膊肘懟了懟他,“彆浪費我給你占的位置。”
……她到底是有什麼資格說他浪費好位置啊。
司清在心中吐槽,繼而忍不住翹起唇角,桃花眼笑成了一輪彎月。
整個人像是泡在了蜜罐裡,甜絲絲的。
她剛剛說的是“給你占的位置”。
真的不是他自作多情。
這個位置就是特意為他留的。
一下午的課程,對於求知若渴的人來說,一眨眼就過去了。
下課之後,學生們收拾好書本,漸漸散去。
司清坐在原地沒有動,有點不舍得離開。
不僅是想多學習,更是想……多和時淺渡做一會兒“同桌”。
他想,真希望課程能再久一點。
“彆發呆了,吃飯去吧。”時淺渡見他不動,拍拍他的肩膀,垂頭道,“吃完飯乖乖去那邊等我。”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司清心裡重重一跳。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卻像戳中了某些隱秘點,讓他的臉一下子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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