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小啞巴庶子11(1 / 2)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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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淺渡心軟了兩分, 低笑一聲。

才剛爬上床,小啞巴就一股腦地往她懷裡擠。

身子輕輕嘚縮著,紅唇緊抿。

每響起一聲雷,小啞巴就往她懷裡多鑽一份。

這可比平時主動不知道多少倍。

她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越發覺得懷裡的小家夥, 就像隻溫溫軟軟的小動物。

“彆害怕, 有我在呢,你睡吧。”

“嗯。”

小啞巴輕應一聲, 手指緊緊抓著時淺渡的衣裳。

身子被人溫和地攬著, 溫度透過衣服,滲透到皮膚之中,一片暖意。那種暖意好像把他整個人與外界隔絕開,將他納入羽翼之下, 為他遮風擋雨。

他忍不住想, 如果能在兒時……

就碰到將軍就好了。

【真希望能在小時候就遇到將軍。】

【好在現在遇見也不晚。】

【希望以後的每個雷雨天……不,每一天都能和將軍在一起。】

這回的心聲多了一絲濕漉漉的水汽,還有小心翼翼的期待。

時淺渡輕撫著小啞巴的腦袋,喉嚨裡輕輕地哼了幾句不知名的調子, 漸漸地感覺到,小啞巴身上的抖動一點一點兒地歸於平靜。

他睡著了。

呼吸平穩,隨著一呼一吸, 唇瓣微張著。

隻要一低頭,就能看到池慕白纖長的睫毛, 精致的鼻子和張張合合的唇,毫無瑕疵的皮膚白淨軟嫩到能掐出水來,恬靜安然,乾淨清白, 像是不諳世事的嬰孩。

她張口,牙齒用很輕的力道咬住他柔軟豐潤的唇,緩緩地摩擦。

小啞巴似是有所察覺,嘴唇蠕動兩下,倒像是在回應她。

她彎彎唇角,故意欺負人似的,又咬了兩下。

他睡得倒是挺快,十分鐘前還嘚縮成那樣呢,現在一閉眼就睡著了。

真想故意把人給親醒了,好好欺負欺負他。

窗外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池慕白的臉。

閃電突襲,他在睡夢中也不太習慣,長睫顫了顫。

“嗯……”

似是感到不安,他輕哼一聲,又往時淺渡懷裡鑽了一點兒。

時淺渡盯著他微腫的唇,半晌,垂眸收回了視線。

一抬手,拽開了束在床邊的繩子,床帳便散落下來,遮住了外麵的光亮。

小啞巴這麼害怕雷雨閃電,就饒過他吧。

又沒有深仇大恨,在他最恐懼的地方故意欺負人,這就有點兒過了。

深秋中,一場秋雨一場寒。

暴雨之下,寒意從外麵逐漸滲透到房間裡,微涼。

懷裡的人像是個軟乎乎的小暖爐,掐腰抱著,舒服極了。

她換了個更舒坦的姿勢,這才漸漸睡去。

……

庭院中的樹葉黃了,隨著涼風,被卷落在地。

偌大的將軍府中,奴仆不多,隻零星幾個,還沒有來得及掃灑。

池慕白一身月白的錦衣,手持木刀,動作輕盈靈動。

腳下一掃,落葉隨之在空中飛舞,洋洋灑灑。

他日日勤學苦練,自身又極有天分,不出月餘就已經把時淺渡交給他的招式與一些古籍中的刀法熟記於心,並且融會貫通。

持著木刀的手腕翻轉,動作如行雲流水,無一絲沉重之感,好似渾然天成。

“我說三弟……”

“將軍就連刀法武功都交給你了,對你這麼好,想來是非常看重你的。”

“吏部的官員任免情況,今天上午已經出來了,我看了好幾遍都沒看見我的名字……”

“中午等將軍回來了,你務必幫我問問,官位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會是吏部那幫人沒把話帶到吧?”

“……”

“池慕白……!”

“長兄如父,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你彆以為自己現在受寵,就能一直受寵!”

“你讀書也不少,應該知道,池家強大才能為你以後鞏固地位。”

“不為你哥哥我做打算沒關係,你總得為自己以後做打算吧?”

“你知不知道,今天袁家老爺子又去找是將軍了……?”

池興然的話音還未落下,池慕白握刀的手驀的一緊,木刀“噌”地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度,刀尖直指池興然——

池興然腦子沒能反應過來,身體卻先行感覺到威脅,僵硬在了原地。

冷汗在那一瞬間從額頭上滾滾而落,滑進鬢角。

下一秒,身後的幾片樹葉被劍氣平齊斬斷,無聲地飄散落地。

池慕白將木刀收到身後,衝自家大哥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他神色自然,目光如鏡,像從前一樣乾淨透徹,不卑不亢,跟池興然臉上氣急敗壞又不敢大吼大叫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收起刀走到庭院中供他讀書的書桌前,他執起筆,寫了字條,遞給池興然。

上書:我如今即便不在將軍府上,自己也有能力在世間求生,大哥若沒了父親呢?

這不就是在罵他,沒了父親和家族庇護,就是個沒用的酒囊飯袋麼!

“你……!”

池興然想發火,但終是沒敢罵出聲。

混蛋!狐假虎威倒是有一套!

等他混出點名堂來,絕對要這小子好看!

他在心中暗罵,恨得牙癢癢。

想到自己在家中受寵,可卻是沒有太多真才實學,要不也不至於需要求時淺渡……

要不是還得求人,他才不會在這裡受氣!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大哥這不是也想謀求個一官半職的,給父親少點負擔麼!剛才是大哥說得著急了點,三弟你彆在意。”

池興然在這邊說好話,池慕白卻有些走神。

他站在樹下,看著秋黃的樹葉從枝頭落下,在空中打轉翻圈,最終沒入滿地秋色之中。

心裡想的是那句“今天袁家老爺子又去找是將軍了”。

紙上寫“我若沒了將軍寵愛,自己有能力在世間求生”,倒是他說了大話。

如果有那麼一天,將軍真的對他倦了厭了,瞧上了彆人……

他恐怕會苦澀到鬱結於心。

“池……三弟,你在想什麼?”池興然不耐煩地蹙蹙眉頭。

曾經可以毫無忌憚地對池慕白拳打腳踢、克扣夥食衣裳,如今卻還要看人臉色,被一個處處不如他的啞巴低了一等,心裡受不了這個氣。

他忍了又忍,才沒有把怒意衝衝的話說出口。

“咱們兄弟可要一條心,才能求得未來的榮華富貴啊!”

池慕白回過神,原本舒展著的眉毛微微斂起。

可是,他不想要榮華富貴。

隻要一直能跟將軍在一起,他就滿足了。

池興然瞧見他蹙眉,猜想著自己是戳中了點,心道有戲。

他便又繼續開口:“不然等時將軍厭倦了你,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嗤,我看看是誰在這兒胡言亂語。”

清亮的女聲傳來,時淺渡順著小路一路走來,經過池興然時,放慢了些腳步,睨他一眼。

池興然下意識地一抖,臉上再也笑不出來,臉色越發難看。

他的官職,不管現在是求池慕白還是求誰,最終還是要求到時將軍身上,可他在背後說時將軍的不是,竟然還被聽個正著!

“時將軍……我剛才是嚇唬三弟玩呢……”

池慕白見到時淺渡,平靜的眼裡多了兩分光亮。

他小跑兩步來到時淺渡身邊,牽住了她的手。

【現在越來越冷了,將軍的手好涼。】

【幫將軍捂一捂。】

他這麼想著,用雙手捧上了時淺渡的,幫她暖手,還不忘衝手心吹吹熱氣。

“不是說了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外人隨意進府麼?”時淺渡側頭瞥向旁邊杵著的張總管。

“這……”小廝快速看了看池慕白,得到正向的回應後,小聲解釋道,“將軍恕罪,是池公子說,可以把人請進來的。”

池慕白點頭,在時淺渡手心寫:是我這麼說的,將軍不要為難他們。

【自己家裡的破事,總是麻煩將軍不太好。】

【要是能自己解決掉,省的打擾將軍。】

【將軍不會生氣吧?】

“既然是這樣……那算了。”時淺渡衝張總管擺擺手,“送客吧。”

池興然還以為,時淺渡說完了就會跟自己說話了,沒想到隻等到一句“送客”。

他一下子就急了:“將軍!將軍!您之前說,我官職的事已經跟吏部說過了,可他們那幫人沒有按照將軍的吩咐辦啊!今天吏部公示官員任免情況,我不在上麵,他們對將軍陰奉陽違的,將軍就這麼算了麼!”

他這是用激將法,想讓時淺渡對吏部的官員生氣,好能為自己去謀個職位。

時淺渡轉身看向他,輕笑道:“他們沒有陰奉陽違啊,是我跟他們說,官員任免,要各憑本事,我不想在選舉名單上看到有名無實的人。”

“什麼?!”

池興然的火氣一股腦躥了上來。

當時在皇家獵場,時淺渡的話竟然是這個意思?!

時淺渡地位這麼高,整個朝野所有官員在做事之前,都會看她的臉色行事,這種話一旦從她嘴裡說出去,那以後豈不是無論如何,吏部都不敢任用他了?

可惡,這個女人是故意的!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女人!

他差點就把真心話罵了出來,想著離開家之前,父親的千叮嚀萬囑咐,他咬咬牙,強迫自己再忍受這一次。

他壓著氣說話,從語氣裡能聽出強壓著的不忿和惱怒:“時將軍,三弟好歹也在你府上伺候了這麼長時間,對我們池家這樣,恐怕不太厚道吧?”

“伺候我的是池慕白,又不是你,我對他好就行了。”時淺渡彎彎唇角,“還是說,你也想來將軍府上伺候我?我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得上的。”

“時淺渡,你!伺候女人那都是下三濫的賤骨頭才會去做的事,誰願意伺候你,你彆太自以為是了!”池興然頓時感覺被人侮辱,氣得臉都綠了,“故意為難我,對你有什麼好?!”

他被兩個小廝死死地扒住雙臂,往門口拉扯,還在繼續大吼:“是不是池慕白讓你故意報複我們池家的?池慕白,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肯定是池慕白,勾引了時淺渡之後,又說他們池家的種種不好!

吃著他們池家的米麵長大,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感恩!

“池慕白,你也不想想,是誰把你送到將軍府上給你錦衣玉食的!”

時淺渡一抬手,兩個小廝立刻停住腳步,把池興然一把按倒在地上。

她前行幾步,蹲在地上,垂眸看著池興然。

“首先,給池慕白錦衣玉食的是我不是你們,你們隻是想把他賣了換自己平安富貴,彆偷換概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是多大的恩德呢。”

“其次,還報複你們……嗬,不把官職送給一個飯桶,就是報複你對你不好了麼?”

“你要是這麼想知道被我報複是什麼滋味……”

她嘴角上揚,笑得很是好看,眼神卻是涼的。

“我也不介意讓你體會一下。”

“……!!”

池興然被撲麵而來的殺氣嚇得臉色蒼白,費力地咽了咽口水。

這個殺神煞星,三兩刀就能殺光他們全家……

回想起那些血腥衝天的場景,他忍不住發抖,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時淺渡眼珠一轉,看向小廝。

小廝立刻意會,提起人就給拉出了庭院,丟到外麵去。

眼底變得清淨,時淺渡舒坦了。

她轉身垂眸,剛好瞥見了桌上那張寫著字跡的黃麻紙。

“我如今即便不在將軍府上,自己也有能力在世間求生……”

剛把那行字念出來,池慕白便過來搶。

她快速收手,眉頭揚了揚:“怎麼著,還想以後偷摸摸地逃跑不成?”

當然不是!

池慕白立刻在心裡反駁,搶不到紙條,著急得很。

他忙不迭地在時淺渡手心寫:這麼寫隻是想氣氣我大哥,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離開將軍府的想法!

【怎麼總是不小心叫將軍誤會。】

【將軍應該會聽我解釋的吧?】

【可惡,以後再也不寫這種話出來了……】

小啞巴的臉急的皺巴起來,憂心忡忡。

時淺渡摟著他的腰,把人拉近懷裡:“早知道這樣,我是不是應該少教你一點兒?讓你呆呆笨笨的隻能依附於我……就省的你想逃跑了。”

“……!”

池慕白怔怔地眨了眨眼,心花怒放,唇角忍不住往上翹。

將軍這話的意思,是不想讓他離開將軍府嗎?

【將軍這麼喜歡我的啊。】

【怎麼辦,好想笑……】

【不能讓將軍知道我很開心,不然將軍會不珍惜的。】

小啞巴的小心思是真的不少,羞赧又歡喜地念叨著。

時淺渡伸手戳在他的唇角,往上扯了扯嘴唇:“看出來你想笑了,想笑就笑嘛,你笑起來特彆好看。”

【真的嗎?】

池慕白這回是徹底繃不住了,少有強烈情緒展露的麵容上,揚起了一個明媚的笑容,笑得露出了一小排白白的牙齒。

在時淺渡的注視下,撲進了她的懷裡。

幾個月過去,他在將軍府上好吃好喝的,不僅漲了肉,還漲了個子。

原來跟時淺渡差不多高的小啞巴,現在已經比她高出好幾厘米了。

他自己也伸手比劃了比劃,手掌從時淺渡的頭頂比劃到自己的腦袋旁邊,發現剛好到眉骨的位置上。

【咦,我好像比將軍高了一些。】

【最近漲了不少個子。】

【以後是不是能借助身高優勢,在將軍欺負我的時候,欺負回去一點呢?】

“你這是比劃什麼呢?”時淺渡挑挑眉,感覺到權威被挑釁,輕拍下小啞巴的手,“不會是漲高了一點兒,以後就不聽我的話了吧?”

【哪有,我才不會這樣。】

【將軍怎麼跟知道我想什麼似的。】

【我最多隻是想一想嘛。】

池慕白立刻在心裡反駁,抓著她的手,認認真真寫道:我永遠都聽將軍的話。

“哼,這還差不多。”時淺渡牽住他的手,把他往房間裡拉,“有身新衣服,你過來試穿一下,看看有沒有哪裡需要調整,過幾天入宮就穿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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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是當朝皇上的壽辰。

南下之後的第一個壽辰,自然要好好地慶祝,宮中各部從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籌備,光是擬定菜單,就花了好大的功夫。

同時,皇上便早早地就吩咐,凡是五品以上官員,皆可以入宮赴宴,還讓禮部擬出了官員家屬的隨行名單,一早就傳達下去了。

將軍,我有點緊張。

池慕白穿著新衣,在時淺渡手上寫字時,手指緊緊地攥著。

他沒見過什麼大場麵,心頭惴惴不安,生怕惹出禍事。

“有什麼可緊張的。”時淺渡好笑地撫撫他的頭,扯扯嘴角,說得無比輕巧,“反正你無論犯了什麼事情,有我在,就不會有人不長眼地挑你的錯。就算是你把筷子摔在皇上麵前,滿朝官員也都會給你跪下求情的。”

“……”

這屬實是囂張了些。

池慕白有點想笑,腦海裡竟是浮現出了眾多官員紛紛為他跪下求情的模樣。

他“刷刷”地搖搖頭,又寫:我不會做這種出格的事的,將軍以後也不要這樣說了,免得被有心人聽到,對將軍不利。

【將軍太張揚了。】

【雖然是很感動,但這樣對將軍真的不太好。】

【不過……確實一下子就不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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