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小啞巴庶子11(2 / 2)

【這就是所謂的“有恃無恐”嗎?】

時淺渡渾不在意:“聽到就聽到嘛,我會怕誰不成。”

而且,她也沒想一直當什麼將軍,就算所有人都捧著她,也不夠自在爽快。

此時宴會還未正式開始,皇上也還沒到,不少官員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小聲攀談。

遠遠地,就見到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向他們這邊走來。

“時將軍。”

池昌德向時淺渡行了個禮,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尷尬,開口時也不那麼利索。

“池某今天……是想就上次小兒池興然的事,向將軍道歉。”

自己最寵愛的大兒子在將軍府受到折辱,他也氣得夠嗆。

可生氣能有什麼用?

他是前朝官員,能生存就已經不容易了,對於時淺渡,他更是招惹不起。

所以,就算再覺得欺人太甚,也隻能舔著臉、忍著氣過來賠罪。

今天他是帶著池興然一塊兒來的宮宴,可池興然說什麼都死活不肯過來給時淺渡賠罪,他也是氣得半死又無可奈何。

隻能怪自己,從前把兒子給慣壞了。

時淺渡擺擺手:“道歉就免了,不過池興然的職位,你也不必再跟我多說些什麼。”

她心情正好著呢,可不想有人壞了她的心情。

以前她問過池慕白的意見。

池慕白不太喜歡池家,尤其不喜歡總對他嚴厲懲罰的父親和處處刁難的大哥,跟他們沒有太多情分可言;可是他也感謝池家對他的生養之恩,不想刻意地報複。

如果對方不主動招惹,他就不想做什麼太過分的事。

總而言之,他們相互當做對方不存在,視同陌路就好了。

時淺渡願意尊重他自己的意見。

“將軍,小兒不懂事,您寬宏大量、氣度斐然,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啊。”

池昌德仍然不甘心,站在原地不肯走。

他比時淺渡大了不少歲數,現在肯站在這裡,確實是做了不少心裡鬥爭,很難跟一個小輩這麼開口。他年歲不小了,最擔心的事情就是他的大兒子,要是等以後,他年邁辭官,想要再運作就難了,所以現在,就算是把一張老臉都豁出去了,他也得為自己兒子謀求一下將來。

“慕白,你也表示一下,是個什麼看法?”

他就不信,這個兒子會在這麼多人的熱鬨場合,表示自己不願意幫家裡——一旦做出半點這樣的表示,池慕白的名聲甚至是時淺渡的名聲,都會受到不少輿論的影響。

就是為了時淺渡,他也覺得池慕白一定會說點好話。

然而,池慕白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擺了擺手,接著便垂頭下去,沒有動作了。

“說不了話所以不說了”這樣的意思都快寫在腦門上。

池昌德頭疼地要命,還要繼續說些什麼。

這時,袁時旺雙手揣在袖子裡,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不鹹不淡地說道:“池大人,池大公子不懂事,可您應該是懂事的啊,難道還看不出時將軍此時不太願意提起此事嗎?你至少讓時將軍緩緩嘛,思考思考消消氣,不然……”

他湊近池昌德一點兒,壓低聲音:“逼得太緊了,將軍更不會幫你們了。”

這話說的還算是中肯,但池昌德知道,袁時旺這是在故意奚落他。

袁迪被送上將軍府反被退回的時候,他還得意過、笑話過袁時旺,沒想到還沒高興幾天,真就是風水輪流轉,現在他反倒成了被笑話的人了。

他不甘心地咬咬牙,又無可奈何地鬆懈了力道。

“袁大人說的是,那池某就先不叨擾時將軍了。”

他說完,多看了袁時旺好幾眼,甩袖離開。

“你又是什麼事?”時淺渡挑眉看向袁時旺。

這還沒送走一個,就又來了一個。

袁時旺“嗐”了一聲,好聲說著:“我能有什麼事,還不是看到將軍被人纏著,看不下去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掃了兩眼池慕白。

心裡納悶地“嘶”了一聲,心說自家二兒子怎麼看都比池家這個小啞巴漂亮好看,將軍怎麼就沒瞧上呢?

就算池昌德跟池興然沒從將軍這撈到明顯的好處,可他知道,隻要池慕白這一層關係還在,就不會有什麼人主動對池家不利,這是給他門池家擋了多少事多少災啊,這家人竟然還不滿足。

要是他有這一層關係在,他怕是都要笑醒了。

“對了,時將軍,小兒袁迪……”

他四周一看,發現袁迪竟然沒跟著自己過來,心裡暗罵一聲,陪著笑把不遠處的袁迪給硬生生地扯到時淺渡麵前。

“小兒袁迪從小就不學無術的,長這麼大沒乾過多少正經事,可前幾天竟然突然說,想要經商試試,還求著我在京城盤下一家鋪子……”

袁迪心裡一驚,耳根頓時紅成一片,拽著自家老爹就想走。

袁時旺用力打在他手上,壓低聲音:“你這孩子,拽你爹乾什麼?”說完又笑著看向時淺渡,“這都多虧了將軍的提點啊,說起來,小兒確實是把將軍說的話都放在心上了。”

他是讀書人,自然不想讓兒子經商。

不過這二兒子從來不乾正事,就知道在家坐吃空山,能讓他找點正事做,就算是經商也不錯了,又能借此事跟時淺渡拉拉關係,何樂而不為?

袁迪此時此刻,臉上已經漲紅到沒法看了。

他爹說這些乾什麼!

讓時淺渡知道,他的臉往哪放?!

他矢口否認,咋咋呼呼的:“我才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呢!爹,你彆亂說!”

說完,還偷偷瞥了時淺渡一樣。

一方麵不想讓時淺渡知道,可另一方麵,又想讓這個女人鼓勵他兩句,跟他說點好話。

他一定是腦子生病了才會這樣,可惡!

池慕白的視線在時淺渡、袁迪和袁時旺三人身上轉了兩圈,心裡警鐘敲響。

他牽住時淺渡的衣袖,不輕不重地扯了扯。

【他肯定是喜歡將軍,不過是口是心非,欲擒故縱的把戲。】

【不過也沒準……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得把他們的想法掐滅在搖籃裡,讓將軍少跟他們接觸一點。】

他防賊般盯著袁迪,又緩緩晃了晃時淺渡的胳膊,似是撒嬌。

“他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那就好好乾。”時淺渡笑看了池慕白一眼,“我家小啞巴吃醋了,不想我繼續跟你們說話,失陪了。”

說著,轉身領著小啞巴入座自己的席位。

池慕白頓時感覺好幾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害臊地不敢回望彆人。

他偷偷地在時淺渡腰間戳了好幾,以表示不滿。

什、什麼嘛……

就算真是他吃醋,將軍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直白地說出來!

好像他是個妒夫一般。

【……好吧,我就是妒夫,看不得彆人在乎將軍。】

他扁扁唇,端坐下來,雙手搭在膝蓋上,擰巴在一起。

在心裡細數自己的不足。

又善妒,又不夠好看,而且還……是個啞巴。

不過,將軍以“小啞巴”稱呼他的時候,他完全沒覺得有任何鄙夷的情緒,反而……很親切很親切,好像他被捧在手心似的。

真奇怪,他從前最不喜歡有人叫他啞巴了,可換成將軍,他竟是有些喜歡。

而且,隻是被他拽拽袖子,將軍就二話沒說,不再跟袁大人攀談了。

那時候,袁迪的臉色難看的很呢。

將軍對他可真好啊。

思來想去,所有的思緒都圍繞著時淺渡。

最後,他把自己哄得倍兒開心。

沒過多久,皇上駕到,宮宴正式開始。

隨著一聲吩咐,精致的菜肴被宮女太監們一一奉到桌上,色香味俱全。

在散發著濃鬱香氣的甜燒白被輕放到桌上時,時淺渡的眼神就粘在上麵不離開了。

數道正常鹹口的菜品中,有一道甜口的食物,足以讓她犯饞。

她立刻夾了一筷子,果然入口鮮香甜糯,味道極佳。

池慕白見了,不禁抿唇淺笑,心說將軍還是這麼喜歡吃甜食啊。

看將軍吃得開心,他都饞了呢。

於是抬手,想去夾一筷子,卻被按住了手腕。

他有些疑惑,望了時淺渡好幾眼。

【有那麼好吃麼。】

【好吃到將軍小氣地不給我吃?】

越是這麼想,他便越覺得饞。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去做時淺渡不喜歡的事情。

沒有猶豫,直接乖乖地放下了筷子。

【既然將軍喜歡,那就都留給將軍吃吧。】

時淺渡一連吃了好幾口,突然一頓,放下了筷子。

她蹙蹙眉頭:“我離開一趟,你先慢慢吃。”

說完,都沒有等池慕白回應,便急匆匆地起身,走向了距離宴席最近的宮殿。

一路上,她腳步匆匆,四周的動靜都入不了她的耳。

才走進一間偏殿,還沒來得及關門,就有一道黑影躥上前來。

“時將軍這是怎麼了,來這邊的偏殿做什麼?”

池興然撐著門,不讓時淺渡關上。

他腦子不怎麼好事,但蠻力還不小,門間的縫隙竟是被他越推越大。

時淺渡臉色微沉:“你不在宴上,跟我來這兒乾什麼?誰允許你私自過來的?”

“我也是看將軍身體不舒服,這才一路跟來。”池興然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猥瑣,直勾勾地在她身上掃來掃去,那種黏黏糊糊的視線讓人非常不舒服,“將軍身上應該很熱吧?鬆鬆軟軟地,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是吧?那藥性還是挺大的,很難受吧,不過沒關係,待我幫將軍紓解……嘖,不對,以前我苦苦哀求將軍時,將軍總是那麼猖狂,今日,不然換將軍求我吧?”

他笑得很得意,就是再厲害的人,中了那種媚藥也隻能變成浪蕩的妓子。

早就想試試這種位高權重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滋味了,想想事後時淺渡的表情、池慕白的表情……一定都非常近精彩吧。

母親說了,如果能讓時淺渡這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那以後的一切,不就更好說了麼。

他伸手去摸時淺渡的臉:“將軍,你求我一句,我保準比池慕白那小子更讓將軍滿意……”

可惜手沒能碰到時淺渡,話也沒能說完,便被一腳踹飛了出去,在地上一連滾了好幾圈,才鼻青臉腫地停下。

他疼得吱哇亂叫:“好疼!你你你……你怎麼可能還有這麼大力氣?!”

時淺渡的神態一改方才,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都聽見了麼?”

話音一落,幾個宮中的大小太監從黑暗中現身,紛紛叩首在地。

為首的那個說道:“奴才見時將軍離席,唯恐將軍是身子不適,不敢怠慢,所以跟上前來,卻不慎發現,是池家的池興然妄圖對將軍不利。”

“什……!”

池興然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個半死,上一秒還得意猥瑣的表情,霎時間變得滿臉菜色,瞳孔微縮,連滾帶爬地後退了幾米遠。

他看到時淺渡那風輕雲淡的笑容,一下子就明白,這是故意給他來的甕中捉鱉!

連罵人都來不及,他轉身就想跑,被撲上來的人按了個嚴嚴實實。

今日若是事成,被群臣當場看見,那自然是好說,時淺渡總不能惱羞成怒地殺了他。

可沒成的話……

“時、時將軍,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剛才是鬼迷了心竅了……!”

時淺渡一彈衣袍,緩緩地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瞧著這張驚懼到變形的臉,看他一下一下地拿腦袋磕地,饒有興致地欣賞了半天。

半晌,她彎彎唇角:“你不會真以為,以你的那點兒能耐,能買通宮裡的人給我下藥吧?”

正在瘋狂磕頭的池興然驀的停下,緩緩抬起頭來,目眥欲裂地死死瞪視著她。

“所以,你是故意讓人答應我……時淺渡!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婊……唔!”

時淺渡惡趣味地摸摸下巴,瞧著池興然臉上的表情由淫猥下流轉為驚懼交加,又由驚懼交加轉為滿腔憤恨,雙眼中盛滿了怒火,卻對她毫無辦法。

看夠了耍猴一樣的表演,終於興致缺缺地擺擺手,立刻就有人上前給他堵住了嘴。

“你也真是不怎麼聰明,在宮裡也敢隨便動手,以為這是你家裡嗎?”她輕笑,“今日是皇上的壽辰,本不應該掃了皇上的興致,但我私自處置朝廷命官的嫡子總歸不合適,你們就帶他去見皇上吧,我過一會兒再回去。”

幾個宮人都是機靈的,自然知道怎麼說,拉扯著池興然離開了。

時淺渡還笑眯眯地衝著池興然被拖走的方向揮了揮手,表情怎麼看都有些幼稚。

待幾個人消失在她視線裡,心情心情愉悅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這釣魚執法,真的是屢試不爽啊。

對方想跟她玩玩,那就玩玩嘛……隻要彆玩不起就行。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她哼著不知名的小調,邁著愉悅的步子回到了宴席上。

那邊靜的可怕。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傳來了杯子碎裂的聲音。

“給朕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這基本就等於死刑了。

池興然嚇得嘴唇打顫,話都快要說不出來,臉上鼻涕眼淚橫流。

“皇上,這都是小人的母親提議的啊!”

“皇上饒命啊,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被母親說得鬼迷心竅了!”

“爹,你救救兒子!爹!”

池昌德這個時候哪裡還敢說話,一下子甩開被死死揪著的衣袖:“孽子!你還狡辯!”

彆管真是夫人提出來的,還是這個孽子提出來的……

他們就真以為時淺渡會中這種雕蟲小技麼?!

虧他還三番五次地提醒,不要自作聰明,搞什麼小動作!

他雖然算不上是一世英名,可一直以來處事圓滑,可以說是最懂得明哲保身,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不成器的混蛋!

這是非要拉著整個池家數十口人陪葬麼!

他又氣又怕,兩種心情擠壓在一塊兒,都顧不得心疼這個寶貝兒子了。

“爹!你救救我……”

池興然的聲音逐漸消失在了宴席上。

皇上表情不悅,瞥見了回來的時淺渡,這才緩和了些許。

噓寒問暖了好幾句,見時淺渡確實沒什麼事,這才說道:“都繼續吧,不必拘著。”

跟商量好一塊演戲似的,寂靜無聲的宴席,在一瞬間喧雜起來。

官員們說的說笑的笑,壓根看不出剛才發生了什麼。

時淺渡坐回位置上,瞥了池慕白好幾眼。

小啞巴安安靜靜的,臉上並無兄長麵臨死亡的難受,也沒有對她的擔心。

她有些不滿,撇嘴:“這麼大的事,你倒是坐得挺安穩。”

池慕白手指上沾了水,在桌上寫字:將軍不是早就知道,那道甜燒白有問題麼?

不然,又怎麼會不讓他吃。

知道將軍從頭到尾都是神誌清醒,不會受人傷害,他當然不會慌張。

至於他的大哥,也是罪有應得。

不管背後是否有將軍的手筆,若大哥沒有半點歪門邪道,誰又能用這種方法害的了他呢?

他從小就受大哥的欺辱,要說兄弟情誼,確實是沒有。

所以這會兒,他非但沒覺得難過,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爽。

這種想法好像不太好,他得隱藏的好一些,不能讓將軍發現他的壞心思。

“你這都能看得出來啊。”

時淺渡有些無趣,她還以為自己能看到小啞巴急急忙忙地問她是否有事呢——她喜歡看小啞巴焦急的模樣,他那張平靜的臉上,露出越多表情,她就越高興。

可惜咯,她家小啞巴太聰明了,一下子就看透了。

池慕白悄聲抬眼四處張望幾下,見沒有人看著他們,便在桌下牽起了時淺渡的手,在她手心寫字道:將軍沒有刻意向我隱瞞,我才能看得出來。

【如果將軍想瞞我,我又怎麼能看得出呢?】

【這隻能說明,將軍並沒有把我當外人。】

小啞巴的心聲一直斷斷續續地響著,他臉上神色變化不大,看起來十分的平靜。

隻是,那些心聲卻慢慢、慢慢地,變得有點走了味。

【早知道甜燒白裡有那種東西,應該讓將軍多吃一點。】

【不對,不能讓將軍難受。】

【我就不應該聽將軍的話,應該偷偷地多吃幾口。】

【這樣的話……怎麼看就都隻是意外了。】

【將軍不僅不會怪我,可能還會比平時更憐惜我。】

時淺渡側頭看著外表上一片乖巧平和、安靜內斂,連眉毛都沒有動過一下的小啞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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