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陰陽怪氣大太監1(1 / 2)

第一百三十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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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編號00181時淺渡傳輸成功。]

[身份匹配成功。]

[世界參數調整成功。]

“將軍!將軍!你沒事吧, 將軍!”

一陣急切又吵鬨的呼喚聲把時淺渡從黑暗中吵醒。

頭腦暈眩沉重,身體好像散了架一樣,火燎燎的疼。

時淺渡皺著眉頭睜開雙眼,隱約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 用力眨了好幾下眼睛, 接著視線由模糊逐漸轉為清晰, 看到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

小夥子臉上臟兮兮的,好像在土地裡滾了一大圈, 還有些擦傷。

他臉上滿是焦急:“將軍, 你還好嗎?”

時淺渡實話實說:“……不太好,骨頭散架了。”

尤其是右側肩膀和腰,好像狠狠地摔一下,在地上搓出去了好幾米似的。

她那麼怕疼一個人, 不由得齜牙咧嘴。

“將軍剛才不小心墜馬了, 好像失去了知覺似的,可把屬下給嚇壞了。”小夥子見她還能說話,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很嚴重, 沒有骨折,剛才軍醫看過,應該也沒有什麼內傷, 將軍自己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你要是出事了, 我們可就是群龍無首了。”

“……”

很好,終於等到了在時空傳送過程中,摔下馬這種損事了。

時淺渡扶著脖子扭了扭,感覺問題不大。

她撐著腿起來:“我沒大事, 就是有點疼。”

“等這次回去,將軍一定要好好找大夫看一看,萬一有什麼病症,也好及時醫治啊。”小夥子眉宇間疊出褶皺,他攙扶著時淺渡起來,還摟著她的腰,“將軍慢點,還能靈活活動嗎?”

時淺渡因為腰間的手頓了頓。

這種舉動太親切了,而眼前的馬匹、軍隊、服飾都告訴她,這是古代的小世界。既然是古代,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男女之間這麼親切,實在是不正常。

她動了兩下,覺得胸口好像有纏著布,立刻就反應過來,這個身份八成是在女扮男裝。

大致摸清楚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她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肩膀在地上挫的是真疼,估計肯定是青腫一片了。

她聽力極好,這時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切沉重的腳步聲。

沒一分鐘,就有一個身穿軟甲的士兵急匆匆地穿過綿長的軍隊跑了過來,衝到時淺渡麵前跪地抱拳,喘著氣說道:“報!將軍,沈青……沈大人所在的前鋒隊伍遭到敵國偷襲,情況十分危險!”

時淺渡不知道這裡所說的沈大人是誰,但能聽出來這位沈大人的地位不一般,不過不太招人待見,所以下麵的人才會下意識地叫了他全名,又才改口喚“大人”。

她揉了揉還在疼的大胯,皺著眉頭上了馬。

沒有拖著時間也沒有太著急,隻道:“通知大家,打起精神,騎兵先跟我走,營救沈大人。”

“是!”士兵起身繼續奔走,“起來了,準備出發!騎兵先行,跟著將軍!”

時淺渡是喜歡跟人廝殺打架的,不過各個小世界裡,能跟她匹敵,並且讓她覺得有趣的對手,實在是太少了,殺那些人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實在沒什麼意思。

整個部隊因為她剛才的暈厥而停滯,現在重整隊伍速度很快。

不出十分鐘,就已經準備完畢。

在騎馬去往救援的時候,時淺渡一心二用地打開時管局係統,查看了這個小世界的情況。

她是武將世家時家的女兒。

時家世代忠良,一直都是國家武將中的中堅力量。如今國力逐漸衰微,內憂外患嚴重,急需武將人才,可時家子孫不旺,到了她這一代,隻有她和一個雙胞胎哥哥。

她的哥哥在七歲時意外死亡,時家對外宣布了她的死訊,從此,她就頂替了哥哥的身份,女扮男裝開始了軍旅生涯。

令家裡高興的是,她比哥哥更有習武天賦,從十二歲開始隨父親四處征戰,立下無數戰功。

十七歲時,就已經被封為從二品的鎮軍大將軍,是整個國家中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

如今二十一歲的年紀,是軍隊中名副其實的老人,很有威望。

剛才那個照顧她的小夥子叫趙梓天,從她從軍開始,就是她的小跟班,跟她一路晉升上來,現在是她的副將。

這個一直追隨著她的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恐怕真正知道她是個女孩的,也就隻有時家人了。

而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就是……沈青。

一個權勢頗大的太監。

前朝藩王叛亂時,由於護送在先帝身邊誓死追隨的,幾乎都是宦官,也正是無數宦官的拚死護衛,才讓先帝保留了一條命,這也就導致先帝覺得,宦官才是最忠心、最靠譜的。

先帝在位四十三年,藩王叛亂後的三十多年,一直重用宦官,宮外賜府乃至升官加爵都是很常見的,甚至京郊禁軍都交給心腹宦官掌管。

宦官地位抬升,必定引起滿朝文武的不滿,然而內侍是距離皇上最近的人,又得先帝寵信,所以幾十年來,文武百官都沒能鬥過宦官群體,處處被壓上一頭。

從此,宦官成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位高權重的宦官開始養門客、收養子,藩鎮節度使都擠破了頭與宦官結交。①

當今聖上受先帝影響,也喜歡任用宦官。

不過,畢竟是沒有“過命”的程度,他能感覺到百官的不滿,也漸漸用懷柔的手段慢慢均衡兩者之間的天平,宦官的權利比起先帝在時有所削弱。

百官察覺到上麵的動作,早就不甘被閹人壓上一頭,就多方策劃著讓閹黨倒台。

沈青從一個任人打罵的小太監一路往上爬,現在是內侍省的內侍長,同時是京郊禁軍名義上的統領,被宮外賜府,香車寶馬、奇異珍寶、高官厚祿樣樣不缺,又深受皇上信任,可以說是大權在握,風光無兩。

他不算是壞人,也不算是好人。

從小就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被家裡人為了一袋米賣入宮中,受儘苦難,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所以他愛錢財愛權勢,該自私的時候自私,該狠心的時候狠心,從這方麵看,不算好人。

不過他從來都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並不迫害忠良,也不過分勞民傷財,更沒有欺君罔上、篡黨奪權的想法,從這裡看,也不算壞人。

他在朝中,主要負責宮中之事,皇宮裡的大小事宜都要經他的過目準許。

按理說,是不需要出京,更不需要隨軍的。

然而敵國來犯、我軍連連敗北的情況下,不少朝臣向上諫言,請皇上身邊最得力的沈青監軍。

由於先帝時早就有宦官監軍的先例,皇上便同意了諫言,讓沈青隨軍。

朝中官員正是打算借著這個機會,來讓沈青死無葬身之地。

按照小世界原本的走向,沈青身邊的護衛薄弱,被敵軍與大軍主力衝散,被逼到了懸崖邊,墜落懸崖。他命大,醒過來後,沒見到我軍的營救,卻發現有武將領兵四處追捕他的行蹤。

這時,他就確信了,是朝中有人一心讓他去死。

他失蹤的這段時間裡,受儘了數不清的苦楚和災難。

同時,朝中的局勢開始逆轉,不少有品級的大小太監死於非命,不管是好的壞的還是兢兢業業的,全都因為是宦官而被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被投進監牢,被百官與世人無儘地嘲諷,死後還被扒光了衣服掛在鬨市之中,被萬人觀賞、嘲諷唾罵。

在暗中目睹了整個過程,自此,他就開始複仇的計劃。

更狠厲、更無情,不擇手段,一點點地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勢,並且把仇害他的人全都扳倒,興起了一場掀天揭地的瘋狂報複。

禍亂朝綱,陷萬民於苦難,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

所以……她現在麵臨的節點,就是沈青墜崖那場戰役吧。

上一秒還不那麼正經的時淺渡,在看完係統資料後,眉頭稍微斂起了一點。

她打開係統地圖,看了看沈青此時的位置,已經很接近地圖上標記著懸崖的地點了。

看來時間很緊急……

她在一片馬蹄聲中,衝趙梓天大聲喊道:“你帶人繼續,我先走一步。”

說完,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頓時飛躥出了十數米。

“將軍!將軍注意安危啊!”

趙梓天喊了兩聲,也沒等到回應。

時淺渡的馬是數一數二的戰馬,比他們的速度要快上不少,跑快了後麵的人肯定追不上。

他咬咬牙,歎了一聲,對後麵的人道:“將軍先行一步,你們都聽我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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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已經被逼到了絕處。

身邊兩個從京中跟來的心腹內侍在兩分鐘前死在眼前,他一路退到了懸崖邊上,隻需回頭,就能看到後麵的萬丈深淵。

每個人都貪生怕死,他也一樣。

薄唇緊抿著,瀕死的恐懼讓他的臉頰輕輕抽動,額頭上有冷汗順著眉骨滑落。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此次的監軍,大梁皇帝老兒的心腹宦官沈青吧。”

敵國為首的將領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長戟,身後染血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雙眼微眯,哈哈大笑道:“我還真是好運氣,碰上了沈青沈大人,若是把你的腦袋帶回去,少說可以連升三級……再把你的頭送給你們大梁皇帝,應該比你們軍隊大敗更有殺傷力吧?”

沈青不太顯眼的喉結滾了滾。

他跟隻聽命於他的手下被敵軍衝散,混亂之中,大梁軍中竟是沒有一個人發現他這個監軍不見了,這屬實有些奇怪,奇怪到他覺得……這是故意的。

要是他有命活,肯定要把這件事好好地徹查一遍,看看到底是誰在搗鬼。

可惜,以眼前的情況,他怕是命不久矣。

染血的長刀離他不過數米,更有三四十人圍在他四周,就算再是抵抗躲閃,不出兩分鐘也必定死於非命。

對於死亡的恐懼襲來,按在腹部傷口上的手指在打顫。

手下是黏膩溫熱的觸感,血液滲透衣裳,汩汩湧出,好似生命在流逝。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卻強撐著身子,不叫人看出內心的恐懼。

外表上看,依然保持著了平靜,不曾慌亂。

他薄唇張開,語氣很淡,出口便是涼薄的諷刺與嘲弄:“你這春秋大夢做的倒是不賴,可惜本官一介閹人,活著沒準還能有兩分作用,可死了就死了,沒人會在意。”

“哼,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麼說就是為了得到苟活的機會。”敵方將領輕哼一聲,長戟在手中一旋,命令手下道,“給我砍下他的腦袋!”

“是!”士兵應聲上前。

沈青的呼吸漸漸緊促,看著沾著粘稠血液的砍刀愈來愈近。

若是不跑,被砍死那就是死了。

若是往後跳崖,或許還能碰上藤蔓樹枝,活上一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打算往後跑,跳下懸崖。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一陣馬蹄聲漸進,直奔這邊過來。

他一愣,看著那位赫赫有名的時小將軍手持長刀,策馬而來,瞬間就衝散了數十敵軍的包圍!

凡時小將軍所到之處,必定傳來一聲慘叫,血花飛濺,勢不可擋。

聖上親賜的軟甲在陽光下反射著晶亮的光,那把祖傳的黑刀如虹般突進,精準地沒入敵軍的咽喉,刀刀致命。

那張年輕的臉上漫不經心的,唇角微微向上揚起,笑得張揚又欠揍。

在乾脆利落地殺死一人後,視線一轉,帶著淡淡的笑意掃向了他,剛好跟他對視。

莫名讓人安心,好像所有事情,都被這位年輕的將軍握在手裡。

這是……來救他的。

敵方將領手持長戟上前應戰,發覺自己不是對手後,大喝一聲:“快殺了沈青啊!”

就在沈青身旁不遠處,被時淺渡嚇破了膽子的士兵恍然回神,轉身舉刀砍向了沈青!

沈青用最後的力氣躲過兩刀,在躲閃的過程中,腳下一個踏空——

身子一輕,他瞪大雙眼,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緩慢。

掉下去了。

要死了。

崖上有漆黑的刀刃伴隨著鮮血劃過,血花飛濺到他的臉上。

下一秒,隻見那個為京城中無數女子所傾慕的俊秀麵容竄進視線中……

時小將軍,也跟著跳下來了。

那道靈活的身影在空中幾個翻轉,一把摟住了他的腰,把他死死抱在身上,同時,長刀深深地刺進岩石裡,帶著“咯嘣”的脆響,往下滑了數米才停下。

他下意識地抱緊了身前的人,看著近在咫尺的側臉,不可置信。

時小將軍跟他不熟,沒有交情,也沒有矛盾。

總之,沒有救他的理由。

更是沒有舍身救他的理由。

他不是很懂。

不過,獲救了……就好。

他猛地鬆了口氣,也來不及想是不是跟個男人貼身抱在一塊兒了,抬頭往懸崖上麵一看。

陽光被一片陰影擋住了。

是敵方將領,拿著長戟對準著他們,隻要用力一擲,或許就能把他們倆串成串。

沈青才放下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微喘著氣,一開口就下意識地拿著嘲諷的腔調:“本官怎麼不知道,時小將軍是個這樣衝動無腦之人。”

被直徑有五六厘米的長戟直接穿成人串,相當於在身上戳個巨大的圓洞。

這還不如讓他直接掉下去呢。

“沈大人,彆著急啊。”

時淺渡彎彎唇角,並不在意。

她逆光瞧著懸崖上的敵人,緩聲笑道:“喂,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選擇逃跑送信還是留下,過期不候。”

說著,她還不正經地吹了個口哨。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被逼到絕路的人。

敵人被那笑意盈盈的眼睛一望,背脊“刷”地冷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時淺渡是他們最難辦的敵人之一,沈青又深受大梁皇帝的寵信,如果能把這兩人殺死……他就能有享用不完的榮華富貴。

想到這裡,就算莫名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他還是頓住腳步。

兩個掛在懸崖上的人,他好不容易碰到這樣的機會,怎麼能輕易放過?!

他有些退縮的眼神堅定起來,充滿著殺意。

手臂將長戟舉起,瞄準了兩人。

時淺渡扯扯唇角,側臉在沈青耳畔說道:“抱緊我的脖子,閉眼彆看。”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沈青下意識地縮了一點,微斂起眉頭,不自在地緊緊摟住時淺渡。

心裡不由得想,還閉眼彆看,他這麼多年什麼殘忍的場麵沒見過,也太瞧不起他了。

長戟猛地投擲的同時,時淺渡抬腳往一塊突出的岩石上一點,騰到半空,又一腳狠狠踩在刀柄上,以插在岩石上的刀柄為踏板,躲過長戟的同時,將長戟一把握住。

下一秒,手臂用力一擲。

長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就穿透了敵軍將領的胸膛!

那人瞪大雙眼,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看都的一切,不敢相信竟然能有人借著插在懸崖上的刀柄翻上懸崖,徒手接住十幾斤重的長戟,給了他致命一擊。

時淺渡抱著沈青,翻身落地。

沈青腹部受了重傷,經她這麼在空中旋來轉去的,剛一落地上,意識到自己安全了之後,力氣立刻泄掉了大半,暈死了過去。

“嘖,這麼不禁轉悠的嗎?”

時淺渡輕笑一聲,手指勾了勾,漆黑的長刀很快就回到了她的手裡。

她視線一轉,瞥向死透了的敵方將領:“富貴險中求,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求得起富貴的。”

……

那張淡笑著的漫不經心的臉,一遍一遍在他腦海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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