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架空民國戲子5(1 / 2)

第二百三十八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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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板, 現在得空嗎?”

管事先生來到後台的化妝間,敲了敲門。

王春用的是白逾明之前的單間,不用跟人亂哄哄地擠著, 舒服又清淨。

他回頭掃了一眼,擺起架子說道:“進來吧。”

管事先生走進房間,先是跟他寒暄吹捧了兩句,才轉口說道:“王老板,您師弟被人從牢獄裡頭放出來了,現在正在樓底下等著您呢, 想跟您說說話、報個平安,不知道您現在方不方便出去一趟見見他啊?”

王春正擺弄匣子裡的東西,聽了這話手指一頓。

他臉色愈發凝重, 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我師弟已經被放出來了?”

怎麼會!

謀害洋大人,對方也被他想方設法地煽風點火,不把白逾明碾死都不解心頭之恨……

這怎麼會突然就給釋放出來了呢?

之前行刑到一半,把人給拉回來,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時候還能安慰自己兩句,現在是真得重視起來了。

“是啊,白老板那嗓子……”

管事先生的話, 在王春的注視下漸漸地噎了回去。

戲樓子裡的人啊,多多少少能察覺出王春對自家師弟的羨慕嫉妒。

他喜歡白逾明的戲,想給白逾明說兩句好話, 可現在重場大戲都靠著王春, 他一個負責亂七八糟雜食的管事先生也插不上嘴。

少說兩句王春不愛聽的,或許就是對白逾明最大的幫助了。

他雙手揣在袖口裡,改口沒再叫“白老板”:“您師弟白逾明的嗓子啞得厲害, 臉也受了傷,看起來挺淒慘的,您要是不算太忙,要不就先見見他?”

“不算太忙?我還得準備著一會兒的戲呢,你說我不算太忙?”

王春臉色變了又變,語氣不太友善。

他盯了管事先生半晌,眼神突然柔下去不少,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今兒個還得化妝呢,實在是沒有時間跟他見麵,勞煩你跟他說一聲,讓他留個地址,我一得空就立刻叫人帶消息給他。”

“好嘞,那我就這麼跟您師弟說。”

管事先生欠欠身走了。

現在王春搖身一變成了最大的角兒,他實在招惹不起。

王春回過頭,緩緩掀起眼皮,注視著麵前鏡子中的自己。

白逾明特意跑過來跟他報平安?

他這師弟,最大的特點就是真性情。

如果真知道了自己落得這般淒慘的下場,背後有他的手筆,肯定咋咋呼呼、刨根問底地闖進戲樓,揪著他的衣領子質問他了。

如今還能安安靜靜地讓管事先生過來帶話,想來是真的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還把他當成比親兄弟還親的師兄來看待。

不過,可不能因為這個就放鬆了警惕。

畢竟白逾明實在是太較真了,這回被陷害入獄的事,恐怕不查個清楚明白白逾明是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一直往下查,早晚得查到他頭上來!

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出來給白逾明說的好話,竟然連詹姆斯那邊都同意了放人。

正好白逾明現在還沒懷疑到他這個師兄的頭上來,他準備準備,下回見麵時,好好打探打探情況,要是實在不行……

他有的是法子讓白逾明永遠地消失。

反正他已經主動出手,算是撕破了臉,不爭個你死我活是不可能了結了。

……

“我捧他,你滿意了?”

“……”

同行定定地盯著時淺渡,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他不認得時淺渡,便說得不太客氣:“一個瞎子,倒是狂妄。”

“時小姐隻是眼疾,你少用那種語調來奚落她。”

白逾明瞧見瘦削的女孩擋在自己麵前,頗為感動。

時小姐其實不必為他出頭的。

“便是真的眼盲,也不應這麼說話諷刺吧?”他說話費力,卻字字鏗鏘,說得人啞口無言,“要我看你就是心盲,戲文裡那麼多忠義廉恥,你竟是半點兒都學不到。”

“你……!”

“白老板,不用跟他置氣。”時淺渡的手指在金屬拐杖上緩緩地輕撫過去,語調慢悠悠的,“他這種人,會那麼想也很正常。”

同行被氣得嘴裡都不太利索了:“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啊,你們少仗著人多,欺人太甚!”

“白老板!白老板,您師兄一會兒要登台,這時候正忙著呢。”

管事先生這時從樓裡小步快走出來,見他們爭執,連忙和事老似的擠在中間。

他先推了那同行兩下,用眼神勸人離開。

那人哼了一聲,終是甩袖走開還高聲一句“晦氣”。

管事先生鬆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笑臉道:“您師兄說,今天恐怕沒時間見麵,您給他留個地址,等閒下來他立刻聯係您。”

白逾明點點頭,並沒不悅,而是很理解。

他說道:“也好,師兄現在太忙,不能多打攪他。我留個地址,勞煩先生轉交給師兄。”

他沒有留時淺渡在永安路那房子的地址,而是寫了個附近比較有名的咖啡館。

他沒去過那家咖啡館,不過聽人說過很多次。

至於時小姐家中的地址……如果不是時小姐主動提出給誰,他是不會莽撞的。

他剛才說了不少話,此時嗓子不太舒服,說得比較慢:“我知師兄上午一定不用登台,所以明日上午,我會去這裡等師兄。”

“好,我一定代為轉交。還希望白老板您……多多保重。”

“謝謝您,都說患難見真情,您今日對我的好對我的和善,我會一直記得。”

雙方又很客氣地聊上兩句,管事先生這才離開。

白逾明送走對方,轉臉就道:“時小姐,您的眼睛不方便,怎麼還自己出來了呢?”

他漂亮的眉頭微微擰著,很嚴肅,乍一看倒像是在擔心不聽話的小孩子。

時淺渡聽出他的語氣,不由得笑:“我早就習慣看不見了,這你不用擔心。”

“這可不行,您自己獨自出來,到底是不安全。”

白逾明死心眼地不認同。

他瞥瞥腳下的台階,又道:“就說這一排台階,剛才您扶我一把,我感激,但要是您沒扶住,反而被我不小心擠得跌倒下去,受了傷,您叫我怎麼辦?以後千萬彆獨自犯險了。”

時淺渡笑了笑,感覺自己有點兒被“教育”了。

她覺得好笑,又覺得這人認死理的樣子還挺有趣。

於是歪歪頭,衝白逾明伸出手:“那你把手給我好了。”

省的她有時候忽略一些死物,把腳指頭磕得生疼。

磕腳趾太要命了,沒個三分鐘都緩不過來,一點兒也不想體驗第二回。

“……”

白逾明微微一怔,盯著那隻白白淨淨、沒有一點兒繭子磨損的手指。

再看時小姐臉上那不太正經的淡淡笑容……

半晌,他笑著搖搖頭,有點兒對時淺渡無可奈何的感覺。

“您彆怪我多想,我總感覺您好像在拿我逗趣。”

他隔著衣裳,輕輕牽住時淺渡的手。

動作並不真的太過親昵。

隻不過因為他從小到大除了兒時跟戲班子裡的師姐師妹有點兒接觸之外,再也沒接觸過彆的女人,心裡多多少少有些緊張,不太自在。

他蹭蹭鼻子,比平時多了些許的靦腆。

“對了,時小姐,您剛才其實不必為我撐腰出頭的。”

倆人一邊往回去的方向走,他一邊開口說話。

“我知道我得罪了人,往後這整個上海都沒我的位置了,您就算是富商時家的千金,也不好跟那些洋人針鋒相對,可千萬彆為了我而耽誤了您家裡邊,就是說句話,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傳到那幫洋人的耳朵裡了。”他說到一半,咳嗽了好幾聲,才把嗓子裡的難受勁兒給掩過去,“我這嗓子要是養不好,那就不用提這茬了;要是真能養好,往後我就一心一意給您唱戲聽,也好報答您的恩情。”

時淺渡搖搖頭:“光唱給我自己聽,那實在是可惜了。”

“您不用這麼想,滋要是能有人愛聽我的戲,那我就高興。”

白逾明嘴上說得信誓旦旦,可那張明豔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沒落。

反正時小姐看不見,他就連掩飾都不掩飾了。

紅潤的唇自嘲地彎了彎,眉眼中染上不舍與不甘。

說離開就離開,哪兒會有人通透成這樣呢。

反正他啊……沒法子立刻做到。

一邊兒治自己的嗓子,一邊把陷害他“毒殺洋人”的混蛋給找出來,事情水落石出,是他對自己、也是對被他影響的戲班子戲樓最大的交代。

不過這些事,得瞞著時小姐,自己想法子。

不然,恐怕會把時小姐給帶到危險中去,他不能這樣。

兩人上了兩輛黃包車。

車夫賣力,跑得很快,一轉眼走出了兩條街。

這巷子看起來有點兒偏僻。

白逾明一開始在想查明真相的事,稍微有點兒走神。

但他很快察覺出不對,提醒道:“這不是直接去永安路的路吧?你們這樣繞路多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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