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架空民國戲子5(2 / 2)

他話沒說完,車夫的腳步突然一停。

一鬆手,車子狠狠地磕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空空蕩蕩的偏僻巷子,四下無人。

隻有秋日的風呼呼地刮。

乍一看,頗有些恐怖之感。

其中一人哼笑一聲,抬了抬帽簷,露出一雙凶悍的眼睛。

他摸向身後:“我們可不是為了多收錢……”

“時小姐……!”

白逾明立刻警覺起來,跳下自己那輛車就來到時淺渡身前,把人擋在自己身後。

他想,他好歹是唱念做打全都學得紮紮實實,身上是有點兒功夫在的,就算這兩人來勢洶洶,應該也能拚死幫恩人爭取出來片刻逃跑的時間。

於是,他壓低了聲音,在時淺渡耳邊快速說道:“您聽我說,一會兒我攔住他們,您就徑直地往後跑。出了這條巷子,外麵人就多了。”

男人哈哈大笑出聲:“你在牢房裡被打出來的傷還沒好吧,就這還想攔住我們?”

話音落下,他們手持匕首,直接動作淩厲地殺過來!

時淺渡薄唇一抿,抬手就敲在了白逾明的後頸上。

她輕輕摟住被敲暈的男人,在察覺到濃烈殺意的瞬間帶著白逾明避開身形,一刀將將蹭過她的衣袖,深深刺在黃包車椅背上。

用力摟著白逾明躲避時,她摸到了一片濕濡。

這才發現,白逾明腰腹間沒能好透徹的傷口不知什麼時候早就扯開,浸透了腰間的衣料,因為有件外衫罩著,才不太容易發現。

大概是走路或站立太久之類導致的,已經撕裂開很久,血漬邊緣的地方已經微乾了。

真夠能忍的,臉色都沒見他怎麼變化。

就這麼一副普通人的身軀,還想著幫她擋住兩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呢。

時淺渡一腳踹飛了撲在前麵的男人,動作溫和地把白逾明放在黃包車上。

接著,她直接翻身而起。

手執拐杖,從裡麵抽出一把漆黑的細長凶刃!

對方許是不想引起懷疑,隻想把這起案件偽裝成“搶劫殺人”,所以沒有帶槍。

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個常年在台上扮演女人的戲子,一個是身體瘦削的眼盲小姐,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罷了,一招就能製服。

所以,他們幾乎連時淺渡是怎麼出手的都沒有看清。

隻覺得眼前黑漆漆的寒光一閃,躲過了他們訓練有素的格擋和閃避——

身上猛然噴濺出溫熱而粘稠的液體,滴滴答答地落在半舊不新的衣服上。

染濕了一大片。

疼得幾乎麻木。

可他們一個“疼”字都沒法說出口,張了張嘴,口中泛出鮮紅。

“咚”地一聲跪倒在地,接著,全身癱倒不起。

動脈破裂,地上很快就積成了血泊。

隨著兩人倒地,他們身後露出一個人影。

鄭舒然手中拿著已經上了膛的手.槍,睜大雙眼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猝然與對麵的時淺渡隔著紗布“對視”,他喉嚨滾了滾。

他是在路上開車巡查的時候,偶然瞥見了時淺渡白逾明他們坐兩輛黃包車回家,而連個拉車的人太過眼熟,定睛一看,便想起來是詹姆斯身邊留用的中國人。

心知不對,就跟著他們一路趕過來了。

誰想到,他這槍子都沒打出去,兩個殺手已經血流如注地斷氣了。

目光往下一掃,瞥了瞥那把從拐杖裡抽出來的、依然在往下滴血的長刃。

猩紅的血液順著尖利光滑的刀尖往下流。

長刃被人舉起,輕輕地一甩,在地上甩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觸目驚心。

怪不得時淺渡從來不把這拐杖離身,原來是有這樣的玄機。

也怪不得……上次在後視鏡裡跟時淺渡對視,身上會覺得涼颼颼的。

好在鄭舒然見過世麵多,殺人也不少,很快就反應過來。

就是有點難以接受,一個盲眼小姑娘殺傷力如此之大的事實。

他快速把槍收好,大步走上前。

蹲下,簡單地把兩具屍體檢查了一遍。

是一樣的刀口,還是一擊斃命,位置精準無誤。

一絲人氣都沒有了。

時淺渡就站在他身邊,他說不好為什麼,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他抬頭看看時淺渡,又低頭看看屍體。

重複了兩三遍,終於起身,踢了屍體一腳。

接著,他哼笑道:“時大小姐,咱們不是敵人,對吧?”

被他發現了真相,不會想要殺人滅口吧?

要是那樣,可就得比比是他的槍快還是刀快了。

這“時大小姐”叫的不是一般的溜。

時淺渡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擦刀布,緩緩地將刀刃上的血跡擦拭乾淨。

長刃收回,凶器眨眼間變回成了盲人用的拐杖,看不出破綻。

“你不惹我,嘴巴嚴不亂講,自然不會跟我是敵人。”

“呼——那就好。”鄭舒然裝模作樣地鬆了口氣,又在屍體身上踢了兩腳,“我沒事惹你做什麼啊,也就這詹姆斯沒事找事,用這種方法跟你玩,我還以為沒有我,你們倆得折在這偏僻小巷子裡呢。”

時淺渡眉頭動了一下:“這兩個是詹姆斯的人?”

鄭舒然不可置否:“可不是麼,我瞧見他倆跟著詹姆斯好幾次了,要不是見過,我也不會覺得不對勁就跟上來啊。”

“你倒是有點兒機靈。”時淺渡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那個臭鬼佬,得了便宜還跑過來殺人滅口,瞧把他能耐的。”

如果她能睜開眼睛,一定會被人發現,那雙鳳眸裡殺機暗藏。

“你們倆也真是的,一點兒警惕性都沒有,沒發覺這倆人不太對勁兒嗎?”

鄭舒然在兩人身上的口袋裡摸了半天,找找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他皺著眉頭,顯然對屍體十分嫌棄:“那幫英國佬可賊著呢,這又四舍五入是人家的地盤,想要報複一個國人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這兩個人殺氣太重,我見著他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隻是沒想到是那詹姆斯派來的。”時淺渡雙手輕輕扶著拐,嗤笑道,“就他們的水平,還需要我費心警惕麼?”

鄭舒然:……行吧,您厲害。

他往巷子外張望幾眼,吐槽道:“這巷子窄,汽車進不來,你乾嘛把他打暈啊,還得把他給背出去。怎麼,不想讓他知道你殺人的手段?”

“他大概沒見過這種血腥,彆嚇著人了。”

時淺渡瞥瞥座椅上的男人,懶洋洋地笑出聲。

從她有記憶開始,好像就從未被人當成普通人看待過。

白逾明長輩一般囉囉嗦嗦地叮囑她,還挺有意思。

所以,暫時彆讓他知道吧。

-

鄭舒然開車把他們送回了住處。

車停下時,白逾明已經醒了。

他揉揉還在發疼的後脖頸,眼裡漸漸多了些疑惑。

好疼,跟被人狠狠打了一頓似的。

“到地方了,你們下車吧。”鄭舒然沒有下車,而是按了按車喇叭,“你們倒是快活自在,一會兒還得是我去收拾爛攤子。”

平白無故地死了人,還得重新找理由跟上麵交代。

在這種地方工作,條條框框實在是多,要不是師父在,他真想立刻從巡捕房離開。

白逾明皺起眉頭,發覺了不對:“什麼爛攤子?之前那兩個車夫……”

他猛地坐直,目光細細地掃過時淺渡身上:”時小姐,您沒事吧?“

在發現對方沒事時,漸漸鬆了口氣。

他眉頭擰起,眼中多了份自責和歉意:“對不住,這遭嚇到您了。”

了解真相的鄭舒然,隨著他的話,擺出了幾個誇張的表情。

好家夥,你要是醒著,嚇到的就是你了。

“都怪我,去戲樓子惹了麻煩不說,碰上了這種事,本想著為您爭取點兒時間,能跑遠點是點,沒想到自己竟是莫名其妙地暈過去了,一點兒都幫不上您的忙,還成了拖累。”

他說得太真摯太認真了,一聽就不是在說漂亮話,而是真的在自責。

時淺渡聽著聽著,反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不用在意,那兩個人想襲擊我們,好在鄭探長及時趕到,這才有驚無險。”她比鄭舒然快一步開口,“兩人反抗,他砰砰兩下就把人給嘣了。”

“……”

轉臉就“嫁禍”給他了是吧?

鄭舒然瞪過去一眼,把車門大力推開,不客氣地把人往外轟。

“再賴在我車上,我看把你給嘣了差不多。”

白逾明一邊扶自家恩人下車,一邊不樂意地瞪了鄭舒然一眼,說道:“今兒個是多虧了您,我感激您,不過說這種話就是您的不是了,時小姐年輕,會嚇著她的。”

鄭舒然:…………

好一個嚇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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