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含冤入獄的老師1(2 / 2)

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何紓言。

他出生於一個七八線的小縣城,父母老來得子,四十多歲才有了他這一個孩子,所以對他寵愛有加。儘管家中的物質條件一般,但家裡氛圍極好,溫馨快樂。

在這樣良好的家庭環境中成長,造就了他溫潤風趣的性格。

他沒有因父母的寵愛而變得任性,反而從小到大都是尖子生,高考時以全省前三的高分考入了帝都的頂尖學府學習物理,而後順利保研。

26歲時讀完研究生,他來到一所市重點高中當物理老師。

他身材修長高挑,麵容俊秀,性格溫和又言語幽默,能把枯燥的學科內容講得非常有趣,深受學生們的喜歡。

這讓他成為了學校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但同時,也招致了後來的事。

好景不長,他在學校工作的第三年,一個名叫楊銘新的富家紈絝入學。

楊銘新作為家中唯一的兒子,被父母寵的無法無天。

他抽煙喝酒紋身燙頭一個不落,打架鬥毆、逃課逃學也是常事,卻每次都被家裡出錢解決。在學校,同學沒人敢惹他,就連老師都不怎麼管他。

關係好的狐朋狗友們都知道,他喜歡男人,上高中後一眼就看中了何紓言。

他有事沒事就往何紓言的辦公室跑,故意在其他老師和學生麵前說一些曖昧不明甚至是有些露骨的話,財大氣粗地砸錢追人。

不想,何紓言從來不為所動,不管是糖衣炮彈、軟磨硬泡還是後來言語威脅,非但沒讓他同意來自學生不務正業的追求,反而嚴詞拒絕了楊銘新。

楊銘新因此記恨上了何紓言。

他想,早晚有一天,讓這個不識時務的老師趴在他腳底求饒!

於是,他買通了幾個同學作為證人,汙蔑何紓言對自己進行猥褻和性.侵。

為了表現出他說的是實話,還特意在舉報之前的半個月來了一出表演,一反過去無法無天的常態,不惹事不鬨事,在家沉悶地呆了幾天後,在學校裡也聽話得像是被奪了舍。

即便他什麼都沒說,所有人都察覺出了不對勁兒。

後來,市重點高中教師性.侵學生這樣的新聞本就能引起轟動,再加上楊銘新家裡的背景,此事一下子登上了新聞頭條,全市震驚。

市裡還組成了調查組,開始對何紓言進行停職調查。

調查和法庭的審判持續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何紓言用儘了自己所有的努力,散儘積蓄,也沒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在他三十歲那年,鋃鐺入獄。

從前親切的同事厭惡他,喜歡愛戴他的學生咒罵他。

事業和人格都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他幾乎失去了一切。

監獄裡的犯人不知道從哪聽說何紓言是因為性.侵男學生入獄的,對他的眼神態度頓時變得不太一樣了,很多人總是有意無意地跟他說些不堪入目的葷話,甚至還有人妄圖動手動腳。

因為這事,他一個從小隻動口不動手的三好學生,剛入獄時還跟人掐著脖子打了一架。

好在獄警和負責人都很負責任,把他跟那些不聽管教的犯人分開。

即便如此,那種奇奇怪怪的眼神也纏了他五年。

不是鄙夷唾棄,就是齷齪輕浮,黏黏糊糊的,讓人惡心。

這還不算完。

楊銘新是家裡唯一的男孩,父母又比較古板,就算很寵愛他,知道他的取向後也難免生氣。

所以,他一直沒敢在家人麵前表露出來。

何紓言這事一出,剛好給了他一個極好的借口,就說是因為高一時受到了男人的侵犯才會變成這樣,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無辜的何紓言。

因此,楊銘新的父母恨死了這個“禽獸老師”,在何紓言出獄後,數次雇人欺辱毆打。

而這五年間,楊銘新玩的花,已經把這位老師忘到了腦後。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聽說何紓言出獄,看到照片,又開始蠢蠢欲動。

這時楊銘新已經上大學,身邊好的壞的人脈都有不少,沒花多少功夫就把何紓言綁到了父母買給自己的獨棟彆墅裡。

何紓言恨他都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有什麼好臉色。

他氣得一口唾沫啐在楊銘新臉上,當即惹惱了這個沒學好的二世祖。

這輩子還沒有人敢往他臉上吐口水!

彆人的口水從臉上慢慢往下滑,那種觸感直讓人反胃,正在興頭上的感覺頓時沒了。

楊銘新暴怒,瘋了一樣從露天陽台的燒烤架上拿起一把鋼簽,直接捅在了何紓言身下!

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何紓言當即暈死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是被私家醫生草草包紮好了傷口,丟到少有人經過的偏僻小巷裡了。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行動不便,買藥和維持生活花光了他在監獄裡攢下來的所有錢。

沒錢回家,隻能繼續生活在這裡賺錢。

而且這個時候,心裡的恨已經積壓太多,他已經不那麼想回老家了。

他這輩子已經被楊銘新給毀了,如果不報複回去,他都對不起他受的苦!

就算是同歸於儘……

自從出獄後,何紓言身體瘦削最近又受了傷,還有案底,投簡曆找工作全都石沉大海。

複仇也得先填飽肚子啊!

他隻能打一些零工維持生計,經人介紹,輾轉到了一間會所。

會所的工作薪資很高,卻是楊銘新家裡的產業之一,也是楊銘新每次找樂子的地方。

他每次都被強迫地看完那些紙醉金迷、低俗不堪的場麵,被一次又一次地侮辱嘲笑。

在這個過程中,心理漸漸扭曲。

後來,他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學習各種反偵察手段和犯罪手段,專挑隨意欺淩他人的惡霸和心術不正的男同,犯下了一樁又一樁駭人聽聞的性.虐殺人事件。

因為絕大多數受害人都像外界隱瞞自己的取向、娶妻生子,隻在背地裡亂搞玩樂,就連父母妻子這些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實情,警方很長一段時間,都把嫌疑人列為女性,極大地影響了案件的偵破;且何紓言心思縝密,心狠手辣,十幾年的時間,不但沒有破案,反而有無數權貴人家手下的醃臢事被他曝光在大眾麵前。

對於這個連環殺手,很多普通人從最初的抵觸、恐懼,逐漸轉變成一種複雜的情緒,有時覺得大快人心,甚至出現了不少崇拜者。

他殺的那些人,霸淩、誣陷、詐騙、殺人、騙婚、冷暴力、吃絕戶、強.奸……無數好人因為他們而落入無儘的苦難和揮之不去的精神創傷,難道這些人不該死嗎?

那些人都該死,都是社會的蛀蟲。

何紓言十幾年之間,在社會中引起軒然大波,更有許多追隨者或是想借他名義發泄心中憤怒的人進行模仿作案。

恰逢全球經濟下滑,嚴重的貧富差距和越發差勁的大環境讓許多人發現,貧困的代際傳遞永無儘頭,在底層世界中,就像物理學命題一樣:起始點的條件決定一切。

整個社會動蕩不安,大小衝突越發頻繁,最終導致了大規模□□。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小世界瀕臨崩潰。

而時淺渡自己的身份,則是何紓言曾經的學生。

她出生於一個小康家庭,沒有大富大貴,但也稱得上中產。

從小到大,她都是成績優異的好學生,長得漂亮,性格也好,不止擅長學習,運動神經也是一流,是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尖子生。

隻要她在學校,就一定是全校矚目的對象。

她在原本的小世界軌跡裡,跟何紓言沒有太多的交集,在小世界動蕩之後,她身為某研究院的核心人員之一,自身和家人都得到了官方很好的保護。

時淺渡簡單回顧了一下新世界的信息,緩步走到何紓言身邊。

他身體瘦削,剛才被打的夠嗆,正坐在地上靠著車軲轆休息。

聽見腳步聲,低垂著腦袋往旁邊躲了躲,避免跟時淺渡有正麵的對視。

是的,剛才多看了幾眼,他便認出了這位姑娘是他曾經的學生。

他天生記憶力非凡,一麵之緣的人,也能在時隔數天之後清晰地認出。

況且,凡是同一所學校的人,應該沒人會忘掉那麼耀眼、那麼受人矚目的存在吧。

他沒刻意關注過時淺渡,但從停職調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年時間,他腦海裡卻仍然能清晰回憶起那年剛入學的時淺渡站在講台上,左手揣在褲子口袋裡,右手拿著粉筆,不緊不慢地在黑板上,用普通高中生遠不能及的知識解出一道物理題。

寫完,她轉身看他,喚了一聲“老師”。

陽光從窗口灑進來,晃過那雙漆黑的眼,填了一分亮色。

同為A班的學生們發出羨慕的讚歎聲,同時又如臨大敵,察覺到未來三年裡,可能都要生活在永遠的第一名的碾壓之下了。

在他的記憶裡,時淺渡性格看似散漫隨和,對什麼都不介意,實則有一套自己的規則,誰若是越過了邊界,都討不到好果子吃,碰到讓她不悅的事,卻總是毫不留情地譏諷打壓回去。

她永遠冷靜,對誰的態度都是“也就那樣”,難以真正地接近。

這是她最難搞的地方,也是她最招人的地方,很多男生都盲目自信地以為自己會成為幸運和特殊的那個,前仆後繼地圍在她身邊。

殊不知她從來不把那些男生放在眼裡。

她就站在那兒,睨視一切。

腳步聲漸進。

何紓言感到窘迫極了,手肘撐在膝蓋上遮擋住自己的臉。

剛出獄就碰上曾經學校裡最優秀的學生,這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

他以那種罪名入獄,又落得這副窘境,實在無顏麵對以前的學生,尤其是時淺渡這樣的人。

他怕看到鄙夷,因為他是個“男同”,因為他是個對未成年學生下手的“強.奸犯”。

【看你文縐縐的,沒想到也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禽獸!】

【沒想到你喜歡男人。】

【真惡心,倆大男人歪歪唧唧的。】

【對學生下手,喜歡未成年的,好這口啊?】

【你是1是0啊?】

【看你這麼瘦弱肯定是被艸的那個吧?】

【哈哈哈強迫彆人上自己結果把自己送進來了?】

獄中的汙言穢語在頭腦中翻湧。

那是一種對自尊心的打擊,對人格的打壓,對靈魂的強.暴。

那種摧殘依然深深地刻在他的頭腦裡。

要是能到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去,那該多好啊。

誰也不認識他,誰也彆關注他。

就讓他獨自一人平靜安寧地生活吧。

時淺渡站在何紓言麵前,細細看了一圈。

他頭上沾了血,身上偏薄的新衣服也被弄得土氣泥濘,看起來臟兮兮的。有一塊衣服在剛才的糾纏打鬥中被扯壞,露出來的皮膚上搓壞了一大片,又紅又腫。

她問:“你還好嗎?”

何紓言心裡一暖。

在這種時候被任何人問候一句,都會感到安慰吧。

他想,時淺渡一定沒有認出他。

“我很好,謝謝你,就彆再耽誤你時間了……你忙去吧。”

他語速很快,想跟對方劃清關係,趕快離家這個窘迫之地。

隻是因為疼痛,中間無聲地抽了一下。

“我看你傷得不輕,很疼吧,我車裡有醫藥箱,簡單處理一下吧。”

時淺渡伸手扶人,想把他攙扶到車上坐著處理傷口。

不想,在手指觸碰到何紓言手腕皮膚的那一瞬,何紓言身子一顫,條件反射般往旁邊躲去,避開了她的觸碰。

他好像很害怕接觸,害怕被觸碰,立刻拉開距離。

他想,時淺渡肯定沒有認出他,不然又怎麼會願意幫他?

誰也不會希望跟一個剛出獄的性.侵犯惹上瓜葛吧。

“不、不用了,素不相識的,你幫我趕走他們我已經很感謝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謝謝你,謝謝。”

他避開時淺渡,背對著她,忍住身上火燎燎的疼,雙臂抱在一起。

耳朵動了動,集中精神,關注身後之人的動向。

聽見時淺渡撐著膝蓋站起來,他緩緩地鬆了口氣。

曾經他無數次地解釋、無數次地為自己辯白,希望有人能相信他。

可每解釋一次,就會讓人更低看他一眼。

仿佛他不僅是個變態,還是個謊話連篇的慣騙。

被唾棄咒罵、被葷話侮辱的生活他過了六年了,現在,他真的沒有勇氣從學生眼裡看到鄙夷,那種眼神早就在他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傷痕。

他沒有力氣再與人假笑,鎮定地接受本不該強加在他身上的唾棄。

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抱住自己,悄悄地舐淨傷口。

“這兒離城區還有三十公裡呢,我走了,你自己走回去嗎?”

何紓言嘴唇動了動。

還沒說話,便聽見身後的人繼續開了口。

“何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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