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含冤入獄的老師7(2 / 2)

又或者……打人、錄口供這些消耗了她不少心力,她會需要他做點好吃的填填肚子。

畢竟她很喜歡他做的食物。

問他物理問題是假,喜歡他的手藝總是真吧。

可他好像,不是很被需要。

何紓言抿抿嘴唇,忍著頭痛的不適,把購物袋裡的東西全都擺好。

又在廚房洗乾淨了手,這才回到次臥。

他說不清自己是怎麼了,但就是感覺遭受了某種當頭棒喝,讓他——

突然認清了現實。

時淺渡在ktv中救他幫他對他好,隻是出於一個強者對於弱者的同情。

回到家裡,他安全了,她便不會再有任何特殊的照顧。

等等,他為什麼希望……

何紓言咬了下嘴唇,打斷自己的思路。

他無奈又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被自己的學生當成需要保護的弱者,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可惜他現在就是需要時淺渡的幫助。

他十分清楚地認識到這點。

他離不開她,甚至還有一點兒……依賴。

就像他在ktv中穿過道道人影,望在她身上的那一刻。

他頓時被撫平了一切恐懼。

因為他知道時淺渡不會放任他不管。

真是丟人啊……

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要依賴學生,一個還沒畢業的、纖瘦的女孩。

她有能力、有前途,她那麼成功。

對比之下,顯得他一無是處。

何紓言承認自己有些沮喪了。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裡,輕輕眨了眨發燙的眼睛。

小姑娘真善良,他想,明明優秀得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對他還那麼照顧。

儘管那隻是在危險時刻,強者對弱者的保護。

他揉揉因為熬夜而不適的腦袋,翻了個身。

腦袋枕在柔軟的枕頭上,不自覺地輕蹭了蹭。

唇角上翹,露出淺淺的笑意。

太困了,還是早點睡覺吧。

明天還要早起給她做她愛吃的歐包呢。

何紓言這邊漸漸地睡了,而時淺渡正坐在電腦麵前揮斥方遒。

楊凡夫婦二人遭遇車禍的新聞已經發散開了,雖然不在熱搜前排,但也有了一定熱度。

同樣還有熱度的,是很多目擊者和附近居民接受的采訪,全都圍繞著那顆楊樹。

因為消防員用工具將轟然倒下的楊樹挪開之後,竟然發現楊樹不像是自然折斷,樹乾內部也非常健康,沒有任何會腐朽斷裂的跡象。

關於楊樹到底是怎麼折斷的,很多人眾說紛紜,還有路人采訪,說這事邪乎的很。

時淺渡早就料到自己那麼折斷樹乾會引發討論,便買了水軍在網上造勢。

【要我看呐,這就是老天爺給他們警示呢!這次是皮外傷,下次指不定是什麼!】

【前一陣楊凡手底下一個公司的員工,不是還跳樓自殺來著麼?】

【就像他們這種黑心資本家,背地裡哪個不是乾過不少臟事爛事,遭報應了唄!】

【天道好輪回,上天饒過誰!】

【我朋友的爸爸在他手底下的廠工傷殘疾了,但他的律師太厲害了,黑的說成白的,愣是隻給了幾千!】

真真假假的評論混在一起,能查到的黑料就讓人以“我朋友”的名義往外一發,評論區很快就熱鬨了起來,沒有一個小時,就衝上了熱搜前排。

如果楊凡真的聰明的話,肯定不會撤熱搜,而是也雇水軍在評論裡宣傳公司的公益活動。

不然,熱搜壓的越厲害,大眾的反抗心理也就越厲害。

就先這樣吧,事雖然不大,但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等以後,就要把重點放在楊銘新身上了。

想到把楊銘新這小子折磨得精神崩潰,最後自己恐懼癲狂地說出真相……

時淺渡扯扯嘴角,惡劣的心思冒出頭,笑得開心極了。

她真想早點看到那種恐懼的表情。

……

時淺渡美滋滋地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剛出臥室的門,就被外麵濃鬱誘人的香味饞到了。

“好香啊,我又有口福了。”

她快速洗了兩把臉,把牙一刷,屁顛屁顛地跑到廚房。

一手按住台麵,稍微墊了點兒腳,往鍋裡看。

鍋裡正在熬著奶油蘑菇濃湯。

“彆湊過來,小心被水蒸氣虛到臉。”

何紓言把她往後攔了一點兒。

他揚揚頭:“烤箱已經到時了,你要不先把歐包拿出來。”

剛說完,一秒鐘都沒間隔,他就否認了自己的話。

“還是彆了,彆燙到你。”

“拜托老師,我是饞了點,但我不是蠢好吧。”

時淺渡覺得,何紓言很像是把她當成了小孩子。

不對,他就是把她當成了小孩,是個長不大的學生。

何紓言笑了笑,開玩笑道:“我得確保我學生的安全啊,不能讓你受傷。”

他眼下有一點點發青,看起來睡得不太安穩。

“得了吧,就是把我當小孩兒呢。”

時淺渡撇撇嘴。

美食當前,她也沒往多了想,有點兒走神。

她帶上手套,把烤盤整個拿了出來,放在身後的台麵上。

然後拿刀,輕輕地把放在最邊緣的那個歐包從中間一刀切開。

熱氣騰騰的軟糯內陷立刻從裡麵被擠了出來,芋泥肉鬆鹹蛋黃灑落到托盤上一些。

時淺渡“嘖嘖嘖”了好幾聲:“老師,您要是開個麵包房之類的,肯定能大賣吧?”

“我要是開麵包房,肯定能賠本。”何紓言把火關了,一邊把奶油濃湯盛在碗裡,一邊說道,“你知道這一個成本有多少嗎?”

“我想那些乾嘛,好吃就行了。”時淺渡聳聳肩膀,“反正我能賺錢。”

“……”

何紓言知道她是無心的,可還是小小地難受了一下。

他以後……

到底能做些什麼呢?

總不能賴在時淺渡這兒,混吃混喝一輩子吧。

再說,還有半年多,她就要畢業了,勢必會跟他越來越遠。

時淺渡拿起新鮮的歐包吃了幾口:“雖然吃過好幾次,但每次都忍不住想,真的很好吃。”

何紓言被她誇得心臟雀躍,不由得彎了彎唇角。

他狀似無意道:“昨天晚上你要是說想吃東西,我也可以做的。”

時淺渡端著托盤往餐廳走,一邊道:“昨天晚上老師您碰到那種事,又熬得那麼晚了,身上肯定不得勁兒,還是早點兒休息吧。”

何紓言心裡一動。

難道……她其實是擔心他,所以才沒叫他準備宵夜的?

他更高興了一點兒。

“其實沒事,我以前當老師時……”他頓了頓,抬眼見時淺渡沒有反應,才繼續說下去,“那會兒也經常熬夜備課、做教案什麼的。”

“怪不得課講得好。”

時淺渡從來不吝嗇誇獎。

何紓言顯然很喜歡聽她誇自己,總是很平靜的麵容上露出喜色。

不過,他本質上不太想說起以前的事,不想提及那些經曆,便不動聲色地繞開了話題。

“你今天,是要去學校嗎?”

時淺渡聳聳肩膀:“是啊,雖然老曾說我可以下周一再回去,但看他那眼神,肯定是想讓我早點回去,估計是怕我昨天晚上走警察局那一趟,弄得精神和身體上不舒服,這才多讓我休息兩天。”

何紓言追問:“那你中午回來吃飯嗎?我提前準備。”

“雖然這兒離學校挺近的,但還是算了吧,一往一返太麻煩了。”

何紓言低垂著眼眸,點點頭。

“好,那我自己吃。”

他語調淡淡,沒露出什麼情緒,卻莫名顯得有些沒落。

就好像是,總在家滿懷期待地默默等待,卻一次次被人忽略,隻能……獨守空床。

“那……”

他又開口想問什麼,但目光瞥見時淺渡的手機屏幕上正亮著有關物理課題研究的pdf文件,便閉了嘴,不再說話打擾她了。

他很安靜地吃東西,努力忽略掉心中淡淡的難受。

無意識地把目光落在對麵的人身上。

小姑娘擰起眉頭在看資料,那麼的全神貫注。

他真是個局外人。

那種……明明麵對麵地坐著,卻完全處於不同世界的微妙感覺讓他非常無措。

昨天晚上也是這種感覺,見了一麵,又好像沒見。

他知道意外的相遇讓他闖進時淺渡的生活,給她添了麻煩。

他最最應該做的,就是當好一個隱形人。

何紓言懂得一切道理,沒有誰會比一個老師更會講道理了。

但他看到時淺渡吃完早餐,急匆匆地說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背起單間書包準備離開時,還是往門口追了兩步。

他輕聲問:“那你晚上回來吃嗎?”

時淺渡動作一頓,回頭便見到何紓言直直地看著她,鏡片後的雙眼裡冒出不易察覺的期待。

他身上的氣質是溫儒淡然的,唯有眼神與他的氣質有些不符。

像是一個心如止水的人露出祈盼。

儘管隻是一點點。

時淺渡眼珠一轉,拍拍自己的肚子,故意逗弄道:“那就要看老師能不能拴住我的胃了。”

她又伸手,習慣性地摸了摸何紓言的腦袋。

“我走了老師!”

防盜門“砰”的一聲撞上。

何紓言耳根略顯粉紅,嘴裡輕斥道:“這小姑娘,儘知道胡亂比喻。”

他拍了幾下自己的臉,又輕輕地捂了捂。

末了,悶聲補了一句。

“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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