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一刻,身體不受控製地牽住了她的衣角。
祂大概做了錯誤的決定。
一開始,隻是對她有些在意,可她若即若離……
反複幾次之後,像是不知不覺間中了她的圈套。
最後就徹底地溺進去了。
果然人都一樣,看到不確定的東西,第一反應總是握緊手指。
然後一不小心就被套牢了。
神明果然不應該以真身出現在人類麵前,與子民們深入交流。
更不應該與人類糾纏,是吧?
待到花期將至,一年又一年……
就隻能看著喜歡的人一點點地老去,然後,獨自永生。
就像幾百年之前,祂隻能看著最後信仰祂的那位老人一天天地凋零,最後死亡,再也、再也、再也不會出現在祂麵前一樣。
看到老人顫顫巍巍地走進神廟祭拜,看到老人逝去……
儘管他們從未有過真正的對話,祂那時心裡都是酸酸澀澀的,不好受了一陣。
更何況與祂有過更親密關係的人離去呢?
想想,如今體會了醒來後被人擁住的感覺,等到失去時,等到隻能像從前那麼多年一樣、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神廟裡時,該有多痛苦啊。
或許有一天,祂會連她的模樣都忘卻了。
從前祂隻是偶爾覺得孤身一人留在神廟中有些孤單。
現在,竟覺得永生不死在某種意義上講,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神明直直地看著眼前的麵容。
半晌,垂下眼眸。
祂說:“很不公平啊。”
“什麼?”時淺渡攬住祂的腰,“還想找點兒彆人去嗎?”
她眯起雙眼,故作不爽地調侃。
“不是,隻是突然想起曲澤的話了。”
神明不是個喜歡隱瞞的人,想到什麼,便直說了。
祂用修長漂亮的手指卷起時淺渡一縷黑發,目光落在上麵。
祂嗓音淡淡,一如從前那般清冽好聽:“是你先引我如此,日後……卻又會棄我而去,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噢,你說的是這個啊。”
時淺渡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了些許,斂了下眉頭。
心裡罵罵咧咧地臭罵了河神好幾遍。
“人類的生命確實很短暫,但是,你們神明也不是不會消逝啊。”她托住下巴,表情重新輕鬆起來,還拿眼角笑瞥了神明好幾眼,開玩笑道,“您若是實在舍不得我,不想獨活了,就想辦法讓人類不再信仰自己呀,隻剩我這一個信徒的話……”
她又一次牽起神明的手掌,在祂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吻。
“我不在了,您也就沒了力量的來源,同我一起消散不見了,不是嗎?”
“哎呀。”不等祂回話,她就繼續說道,“這麼一說,怎麼還有點兒浪漫呢?”
神明微微發怔,看著她沒動。
“發什麼呆啊,不會真的在想這個吧?”
時淺渡見狀,在神明的脖頸後麵輕輕地掐了掐。
祂順著她的動作偏頭,被啄了下唇角。
“神明大人活了這麼久,見過那麼多生死彆離,怎麼還傷春悲秋起來了,不怕叫我笑話嗎?”
被這樣調侃,神明並沒有像她預想中那樣,無奈地嗔她一眼。
祂隻是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時目光沉靜冷清。
但時淺渡能看出,祂眼神裡摻雜了淡淡的哀傷。
與見到子民受災時的悲憫哀憐不同。
祂這回難過了。
也不知是因為人類壽命之短暫,還是因為神明無儘的生命,而感到悲哀。
那眼神,看得她心臟都軟了下去。
她翻身抱住男人的腰,頗為強硬地把人按在懷裡。
手指穿過祂柔軟的金發,安慰似的輕撫了撫。
她好聲哄道:“就算非要胡亂想那些,未免也有點兒早吧?還有很多很多年的時間,總會有辦法,我永遠不會讓您難過的,神明大人。”
神明發覺她哄小孩一樣的語調,眉梢一動,露出點兒笑意。
真是的,反倒讓時淺渡這個幼稚的小姑娘過來哄祂了。
祂活了那麼多年,不是脆弱不堪的孩子。
總之,祂會自己麵對問題。
然後用幾十年的時間,慢慢地想明白一切。
祂嗔了一眼:“說好話的是你,欺負人的也是你。”
“我哪有欺負人。”
時淺渡笑嘻嘻地賴在神明身上,不輕不重地親吻在祂身上。
用這種最簡單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帶給祂安慰。
“如果我什麼時候真的控製不住自己欺負您了……”
薄唇貼上微涼的皮膚,她出口的話語有些模糊。
但語調裡的笑意很是明顯。
“那一定是因為神明大人您啊,勾.引到我了。”
她俯身在神明之上,垂首,輕輕地咬住了祂脖頸上的皮膚。
還故意用牙齒磨了磨。
“彆總想那些太遙遠的事了,享受當下不好麼,神明大人?”
她反反複複地吻了又吻,嗓音溫和地哄祂。
溫和的背後,好似有什麼在緩慢地堆積、升騰。
距離入睡的時間不過幾個小時,神明身上還很敏感。
被親吻幾下,便有些低喘。
昨天還說是祂跟子民索取呢。
分明是她……
沒完沒了地向祂索取。
知道祂總會縱著她,便故意惡劣地欺負。
“唔……”
原本溫柔地落在眉梢額角或是脖頸耳廓的吻,不知什麼時候就滑到了唇齒之間。
祂被奪走了空氣,有些喘息不過來,眼角逐漸染上了濕濡的緋色。
半晌,時淺渡離開了男人的唇。
她看著被自己桎梏在雙臂之間的高貴神明。
看祂像昨晚一樣眼眸微軟。
當神明不再高潔,而是跟被蹂.躪了一般,細喘著癱在床鋪之上。
身上沾了不少汙漬,狼藉一片。
永遠冷清自持的眉目染上一股子媚色。
清冽的嗓音開始發軟,開始有了水汽。
然後,跌落人間的皎月繃著最後的理智,用儘量平穩的語調開口——
給我。
祂大抵不知道自己看似命令的語氣與哀求無異。
祂也看不見自己當時的模樣有多勾人。
但她瞧的一清二楚。
是她親手,將月亮摘落到懷裡的啊。
時淺渡的唇角翹了翹,臉上有幾分歡喜與滿意。
但更多的,是深埋在眼底的危險。
“您肯定想象不到,那時您有多麼誘人。”
她為了壓下心頭那股惡劣的小心思,把臉埋在男人的頸窩,不看祂的臉。
還輕輕地蹭了蹭,儘是親昵。
【哎……真想要祂。】
【太想欺負人了怎麼辦啊?】
【眼尾發紅地埋頭細喘的樣子太好看了。】
【喘起來聲音也很好聽。】
【想要祂。】
【嘖,想狠狠地……】
【但剛把人折騰完沒幾個小時,實在是不太好呀。】
【真傷腦筋,月亮太漂亮了也不好。】
【要是能把人像昨天一樣弄得掉眼淚就好了。】
【祂真好看。】
神明一時之間,分不清祂聽見的心聲,究竟是人類的惡念還是滿心的期待了。
又或者,二者都有。
耳畔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反複著凝聚在祂身上的欲念,持續地感知到她對自己的需要和渴望……
縱使全是一些欺負人的念頭,但說實話,這無疑於某種意義上的春.藥。
喉嚨發乾,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
在時淺渡的眼裡,祂真的就那麼誘人嗎?
誘人到……
那些壞心思強烈到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