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時管局與結局8 又不是不讓你跟我睡一……(2 / 2)

不是死死盯著,而是淡淡然地望著。

窗簾拉著,遮住了室外大部分自然光,隻有微弱的光灑進來。

她一半身子都隱沒在灰暗中,輪廓是模糊的。

奇異的是,那雙漆黑漆黑的眼睛卻沒有融入黑暗。

它總帶著笑意,幾分的玩世不恭,幾分的篤定。

特彆吸引人。

談若太久沒能這麼仔細地看著時淺渡了。

上一次這樣,還是二十多年前,他被刺死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的時候。

可惜,那時失血過多,視線模糊,看不清晰。

現在才發現,原來她那樣的好看。

他稍微動了動身子,往前擠過去一點兒。

不用說話,就這麼無言地待在一起,他就打的心裡感受到一種安寧。

不是純白世界裡的死寂,而是安寧。

焦灼,戾氣,對未知的恐懼……

一切都消散了。

他喜歡這樣。

他伸出手,抓住了時淺渡的衣角。

然後,死死地攥在了掌心。

彆離開他。

他等著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嘴唇張開,不等說些什麼,就又無聲地閉上了。

呼吸變得均勻了。

時淺渡把見底的酒杯放到一旁,騰出手幫他掖了掖被角。

輕微的動作讓男人的睫毛顫動兩下。

他的手指不自覺攥得更緊了,不給她離開的機會。

每個人在入睡後,總會回歸到最本真的模樣。

那張不是迷花眼笑就是泫然欲泣勾人憐惜的麵容,此時竟是露出了幾分疲倦。

但眉頭沒有皺著,而是全然舒展開,似乎在她身邊很是安心。

這樣看起來,比平時更可愛了一點兒。

時淺渡收起略顯複雜的心情。

不管怎麼說,她跟談若之間都不可能是陌生人。

他們之間有一種無需用語言說明的羈絆。

她自然不會把人丟下。

話說回來,聽袁青說,那時談若已經是時管局的老人在時管局待很久了,再加上她的年齡,怎麼算都得是五六十歲的年紀了,還可能會更大一些,但他看起來一點歲月的痕跡都沒有。

果然,主世界的土著人類都是老妖怪吧。

這麼想的話……

他豈不是孤零零地被人在時管局排斥了少說二十來年?

……

談若是流著眼淚醒來的。

他真正睜開雙眼時,枕著的枕頭已經濕了一片,鬢角的黑發也全都浸濕了。

滿腦子都是時淺渡與彆人的相處,親親我我,情話溫柔。

他畢竟不是主神,沒有隨意調取每個小世界具體每件事的能力,體能有限能做到的事情也有限,所以隻能在精神尚好的時候斷斷續續地看到一些畫麵。

可那些,足夠讓他痛苦萬分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在經過了無數次的嘗試和努力,好不容易打開了被囚禁的小世界與主世界的通道後發生了什麼。

他那時太高興了,以為終於可以獲救、可以與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了。

誰想到時淺渡剛進來,就被主神發現,被人帶走。

主神把她投進了小世界裡,說是懲罰,其實是要她死在裡麵。

而懲罰,嗬,大概是給他的吧。

他一直認為時淺渡跟自己是一類人,誰也不信,隻是兩個冷冰冰的人在一起抱團取暖。他認為,自己得到過的溫柔已經她的全部了,他確信自己是特殊的。

所以,他以為時淺渡會毫不猶豫地殺死那些弱小可憐的家夥。

他從沒想過,她會救他們,會對他們那麼的好。

他根本不是特殊的。

她甚至都記得他這個人的存在。

可他沒有感覺到背叛。

很奇怪,他隻覺得嫉妒,嫉妒每天都在折磨他。

他發了瘋一樣想得到同樣的愛撫。

主神看出了他的念想,看出他的情感,也知道,他擁有類似主神的能力。

所以主神想要讓他看到,他在乎的人,愛護的是彆人。

還要讓他看到,他在乎的人一點點精神衰竭死在小世界中……

她一生會愛護很多人,唯獨沒有他。

歸根結底,懲罰的人是他。

太狠了。

比被刀子捅,要疼多了。

疼得他掉儘了眼淚。

他以為自己才是最先與時淺渡產生鏈接與交集的人,以為自己可以率先在她的生命中占據重要的位置,卻不想弄巧成拙了,讓那麼多人捷足先登,而他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事情就那麼發生了。

把他排除在外。

他一次次地告訴自己,時管局中許多同事們都是這樣工作的,什麼□□之類的都很常見,根本無需太過在意,小世界中的一切都算不得真。

可他做不到,他忽略不了。

妒火與恨意成倍數地在心頭滋長。

好在,時淺渡順利回來了。

對,她回來了。

一切都回歸正軌了,他也被救出來了。

談若想到時淺渡,立刻翻身去找她的身影。

這時,他才發現身邊根本沒有人。

而他手中死死攥住的外套早就被人脫下來蓋在了他的被子外麵。

他睜大了雙眼,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顧不得起猛了的暈眩感,搖搖晃晃地往房間門口走去。

手掌撐在牆上,另一隻手去按門把手,按了個空。

房門猝不及防地被人從外麵打開。

他反應極快,本來可以站穩,但故意放任自己,撲進了來人的懷裡。

時淺渡被撲得往後退了幾步。

“怎麼了這是,這麼著急乾什麼?”

她偏頭,看到男人一雙柔軟的眉眼跟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又濕又軟,明顯是哭過一場。

談若胸腔起伏。

撲在時淺渡懷中半晌,終於道:“我嫉妒他們。”

時淺渡挑眉:“嗯?”

“我嫉妒他們。”

談若又重複了一遍。

聲音不重,卻能聽出深深的不甘。

時淺渡拍拍他的後背:“既然睡醒了,就先到沙發上坐一下吧。”

“我恨主神。”

時淺渡頓住腳步。

她回頭,剛好看到那張線條流暢柔和的臉上揚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男人的桃花眼因為笑意彎成了新月,燦爛極了,春光明媚。

可他口中卻道:“你幫我殺了他後,給我機會捅他幾刀,好不好啊?”

時淺渡抓住他的手腕:“可以,讓你泄憤了為止。”

“那恐怕是要把他剁成肉醬了。”

談若麵不改色,就算這麼說,也不能消除他心底的恨。

是那個人把他的一切都毀了,而且是故意的。

“……”

時淺渡白他一眼:“你這樣很耽誤我早晨的食欲誒!”

她真想重重地在談若腦袋上敲一下。

可是……

他的手腕太細了。

長期的囚禁,讓他消瘦的厲害,手腕一握,根本沒多少肉。

怪叫人心裡不舒服的。

“我本來,是可以最先與你結識的。”男人被她拉到沙發旁,但沒有坐下,“你知道我等了多久麼?可到頭來……”

他咬了咬嘴唇,笑容都遮不住他臉上的失落。

“我睡著了,夢裡一直在掉眼淚,你都不在我身邊。”

“那我總不能一直在那邊坐著陪你吧?”時淺渡拍拍沙發背,“我總得休息總得睡覺啊。”

男人忽然回頭,還紅著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著她。

神情似笑非笑的,可怎麼看怎麼有些怨懟。

“又不是不讓你跟我睡一起。”

他頭腦裡充斥著她對彆人的好。

那些好,他不曾得到過。

彆人有什麼,他就也想要什麼。

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深深受過的痛苦所有減輕。

嫉妒叫人發狂,不甘的、痛苦的心理感受遠遠高於對親昵的渴望。

他自己意識不到這些,用雙手撐在沙發靠背上,上身往時淺渡身邊靠,有樣學樣的湊到了過去,動作很輕地親吻上她的脖頸與下顎。

他不是興奮,而是情緒被痛苦推著上前,有些激動。

這些似乎在頭腦中演練了成千上萬遍,早已變得機械化程式化了。

所以動作並不生澀,也有感情有執著,隻是……

不含情.欲罷了。

最初那二十年,他想抓住那一絲溫暖。

後來,他想得到相同的寵愛。

那種……

小心翼翼的,珍重的,捧在手心裡的愛護。

他渴望得到那些。

“嗬……”

時淺渡無奈地捏了捏鼻梁。

男人在追求自己的渴望,同時,也在祭獻自己。

他希望時淺渡有所表示。

仿佛隻要有了身體上的接觸,就得到了愛。

時淺渡按住談若的肩膀,慢條斯理地把他推開了一點兒。

眼見著男人眼中有失望與戾氣溢出,她笑了笑,在對方紅潤的嘴唇張開說話那一瞬,猛然上前,人按倒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她的動作極其利索,快到談若先枕到身下的抱枕,才來得及睜大雙眼。

“你自己都說了慢慢培養感情,怎麼還這樣啊?”

她一手狠狠按著男人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桎梏在頭頂。

膝蓋抵在他的雙腿之間,不容人有半點逃跑的縫隙。

時淺渡挑起唇角,一點、一點地俯下身,一點、一點地與男人拉近了距離。

在漸濃的氣氛之中,她偏頭,鼻尖碰到了他光滑的脖頸。

她特意控製鼻息,讓清淺的氣流均勻地拂在男人身上。

那截白淨的皮膚開始輕輕地顫。

出乎意料的,他看起來有些緊張。

談若沒料到她會突然做出這樣大的動作,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身體被擠壓在逼仄的沙發角落裡,隻能怔怔地仰頭。

他看到那張好看的臉龐上露出調侃的笑,懶洋洋的,不正經,目光挑挑揀揀地落在他的身上,沒出聲響,卻叫他感覺自己聽見了“嘖嘖”的戲弄聲。

“問你呢。”

他的喉嚨滾動一下。

他無比清晰地感覺到,時淺渡漸漸地往上移了一點兒,薄薄的唇落在他的耳畔。

隨著氣流吹拂而來,低啞誘人的嗓音在他的耳旁炸開。

“難不成你把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抱到這裡看她長大成人,就是為了等那個孩子長大了……對你做這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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