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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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的年歲不小了, 算算也活了大半輩子。
他從不覺得自己能壽終正寢,指不定哪天就轟然殞命。
說不準,也就是這兩年的事。
所以, 他允許自己放肆一次, 在分彆之前,做點他們這種人敢想但不敢觸及的事, 就算事後叫人嘲笑一個閹人還妄想著煙花風月之事,他也全認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看到時淺渡就那麼懶洋洋地躺在床上……
勾起唇角, 衝他輕笑了一聲。
心頭像是被人用尖刀狠狠地挖了一塊。
花了半生光景好不容易一點點重新構建起來的尊嚴,在那一刻轟然倒塌。
原來,隻需要一聲輕笑, 就能被人傷得這樣透徹。
那些為掩飾自卑而刻意出口的高高在上的話語,在這一刻顯得尤為可笑。
他努力忽略掉笑聲, 沒再去看時淺渡的臉,俯身去親吻她的嘴唇。
卻被時淺渡抵住了肩膀。
嘴唇在碰到她之前被迫停頓下來。
他喉嚨哽了哽,壓下心頭的酸澀, 扯動唇角。
“怎麼, 怕本官伺候的不夠好?”
時淺渡真的很想笑。
從前跟沈青相處那麼久,沈青雖然背地裡暗戳戳地去找小倌學習伺候人的法子, 卻從沒在嘴裡親口說出來過, 更是從來不肯承認, 他想把她伺候好了。
說都沒說過, 更彆提像今天這樣主動動手了, 能不叫她想笑嗎?
抵在沈青肩頭的手掌緩而又緩地撫了撫。
頗有些與他調.情的意思。
她笑道:“我自然知道沈大人伺候人是一把好手。”
視線掃過時淺渡撐在他肩頭的手。
再瞧瞧她臉上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的笑意……
嗬,這是在笑話他隻能“伺候”人麼。
他有想過被拒絕,有想過時淺渡會不願意與他做那等事, 卻沒想……
被她拒絕會這麼的難受,鼻尖都在發澀。
分明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卻還是那麼難以接受。
隻是伺候她也不行嗎?
他已經——姿態這麼卑微了啊。
他本能地想用諷刺的語調去消解被人拒絕的尷尬。
於是他涼薄地掀起唇角,說道:“這是什麼表情,平日裡不是總喜歡湊過來抱著本官親麼?不過是伸了舌頭,就讓你暴露本性,不樂意了?”
時淺渡又輕聲笑了一下。
手掌從沈青的肩膀漸漸上移,撫上脖頸。
另一隻手慢慢地摸上沈青的腰,把人勾得貼倒在她的身上。
“大人這麼主動地把自己送到我麵前來,我有什麼可不樂意的?”
說話間門,她微微揚頭,輕慢地親上他的嘴唇。
不似沈青那麼青澀,她就顯得熟練多了。
溫柔地親著哄著就讓他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唇齒,喉嚨裡發出細小的哼聲。
實在是誘人。
她不由得吻得更深一些,弄得沈青有點兒受不住。
換做了她掌控一切,便抱著懷中的人在床鋪上翻滾。
不知不覺間門,就將人壓在了身下。
她終是與沈青分開,額頭與他相抵。
薄唇反複舐在他微腫的唇上。
“我樂意至極。”她語調不快,慢悠悠的,彆有意味,“隻是吻太深的話,我就會想做的更多,在大人麵前會忍不住的,所以就隻能淺嘗輒止了,你懂嗎,我的沈大人?”
沈青被親得腦子裡亂極了。
他懂了一切,卻又沒有全能明白。
但直覺告訴他……
有一點不對勁,有一點危險。
喉嚨無聲地滾動了幾下。
房間門裡燭火搖曳,暖橘色的空間門自帶暗昧。
漂亮的鳳眸中染上欲念,黑漆漆的,侵略性快要溢出來。
她從嘴唇吻到耳朵,細細地摩擦。
手掌在兩人的喘.息中,隔著衣料覆上那道疤痕。
沈青被親的雲裡霧裡,這時卻突然驚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心臟劇烈地狂跳,臉色由紅潤轉為蒼白。
沒有說什麼,卻能讓人實打實地感受到他的抗拒。
時淺渡輕笑:“大人從前讓我幫忙擦身的時候,可不像現在一樣忸怩。”
“……”
沈青難堪地彆開了臉。
那時隻覺得爽快,現在再想起他曾讓喜歡的人為他做過那種臟事,觸碰過那等醃臢之處,知曉他的身子……那麼汙穢惡心,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希望過去從未那麼羞辱過時淺渡,他再也不想在她麵前暴露自己的殘缺了。
他沒有鬆手,微凸的喉結滾了滾。
“本官……這兒沒用,用彆的法子伺候你。”
他直勾勾看著時淺渡不動。
強撐之下,神色一如既往的涼薄。
眼下卻不受控製地發燙。
一直努力隱藏的自卑,快要溢於言表。
他實在是怕。
怕時淺渡真的揭開他的傷疤,嘲笑他空蕩蕩的身子。
就連最後一層紙糊的自尊都被人捅穿。
時淺渡俯身與他對視。
那藏著自卑的不安神情,看得她忍不住將沈青抱在懷裡輕撫。
這表情她看到過許多次了,就是兩人在一起相處了很久很久之後,沈青偶爾被她瞧見了身子,還是會略帶自嘲地低笑一聲,帶著這樣的眼神彆過臉去。
沈青知道她坦然接受了他的一切,知道她不嫌棄,卻還是會自卑。
而且,隻會在她麵前自卑。
他越是喜歡她,越是愛她到不可自拔,那抹自卑就越是深刻。
不論她的態度有多好,也沒辦法彌補殘缺。
所以,他時不時的會小心地討好她,雖然嘴上不曾承認。
她能做的,隻有一次次地用行為告訴沈青,她對他有多麼上癮。
現在又看到這樣的眼神了。
她埋在沈青耳畔輕歎:“大人。”
這嗓音有些啞,喟歎聲格外撩人心緒。
隻是被她這麼喚了一聲,沈青的腰就像化了一樣酸軟了。
他或許……是希望時淺渡碰他的。
至少他的本能是希望的。
可他咬了咬嘴唇。
還是沒鬆開手。
前段時間門,沈青幾次製止過她試探一般的觸碰。
時淺渡便覺得,或許還差一點兒。
此番氣氛到這兒了,她又壓著嗓子哄了一哄。
“我伺候大人,好不好?”
沈青覺得,自己過去四十年算是白活了。
被人幾句話就哄得五迷三道。
他這回是鐵了心的想在最後時刻能與喜歡的人有點兒什麼,但隻是想單方麵地伺候時淺渡舒服,卻絕不想暴露自己的殘缺。
還有比讓她瞧見那可恥的、無能的證明更加丟人的事情嗎?
他就隻有那麼一點點的自尊了。
他想在時淺渡麵前儘可能的保持體麵。
思緒混亂之中,時淺渡撬開他的唇齒,很快就把人親得大腦缺氧。
沈青喉結微動。
他暗地裡無聲地笑了一下。
嗬,不讓他碰身子,那便不碰吧。
讓她……玩弄開心了就好。
過去他那麼多次羞辱時淺渡,總該讓她羞辱回來。
他終是鬆開了時淺渡的手腕。
眼眸一垂,輕顫的睫毛遮擋住了神色。
“去,去把燈熄了。”
沒了燈火,應是看不太清晰吧。
好歹還能保持一點點顏麵。
可時淺渡覆在疤痕之上,直接拒絕了熄燈。
她笑說:“彆啊,有燈才能把大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
沈青的鼻翼扇動。
鼻尖酸的要命。
就非要羞辱他到如此地步嗎?
他偏頭,將大半張臉埋在柔軟的被褥中。
也掩去了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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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沈青喉嚨裡溢出低哼。
他擰擰眉頭,睫毛上的水珠已經被他偷偷地蹭掉,但還是濕潤的。
那雙總是高高在上的、目光涼薄的雙眼早已染上緋色。
他往時淺渡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像是在打偷吃的孩子。
“給本官揉輕一點兒。”
時淺渡正幫他把酸澀緊繃的肌肉揉開。
她取笑道:“大人總算是不見外了。”
沈青的耳根有點發紅:“就你話多。”
他低垂著眼眸,被舒舒服服地揉捏按摩時,時不時饜足地低哼一聲。
身上過分舒適的同時,心中思緒複雜又混亂。
他有些分不清時淺渡對他是羞辱還是真的……
在好生伺候他。
燭火到現在依然亮著。
在細微的氣流吹拂之下輕輕地晃動。
也弄得房間門中的光亮不住地閃。
時淺渡瞧見他的所有。
也包括那代表著卑賤的傷疤。
那時他覺得什麼都完了。
他做好了被時淺渡嘲諷羞辱的準備,可那些在想象中不可避免的事情,一件都沒有發生。
時淺渡沒有嫌棄他,沒有侮辱他,沒有故意調侃取笑他的殘缺。
她對他的一切都那麼溫柔,就像那日被他羞辱擦身時,初次親吻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