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沒有對他罵出汙言穢語,還在他耳畔無數次地誇他。
說她家大人真棒。
“……”
混賬。
總覺得這是另一種汙言穢語。
羞意好不容易褪去,可沈青一回想起落在耳畔的誇獎,又從脖子一直紅到了腦門。
到底有什麼……可棒的啊。
他分明什麼都不是,一個下賤閹人罷了。
“哎,大人,放鬆一點兒,肌肉彆太緊繃了。”
時淺渡拍拍沈青的腿。
她好好地幫人放鬆肌肉,可真沒胡亂瞎動手。
倒是她家大人……這是想到什麼了?
她出演調侃道:“大人不會是背著我偷偷想什麼有的沒的呢吧?不如與我講講,我好也知道大人最喜歡什麼,記住了以後才能對大人更好。”
沈青羞惱:“時小將軍,你少說兩句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他心中暗暗地罵:他才不喜歡時淺渡誇他呢!
沈青自從完事,就不好意思正麵麵對時淺渡,所以一直背對著她。
她從身後瞧見那隻發紅的耳朵,抿唇憋了憋笑意。
她家大人啊,還是這麼不坦誠。
但是她喜歡。
她手勁兒大,但刻意控製著力道,給沈青揉捏酸累的肌肉剛剛好。
從上到下地按揉過來,估計明天……
不,估計今天早晨,不會太過酸疼,顯得她很衝動過分。
沈青年紀是不小了,但沒什麼壞習慣,保養的不錯。
過去那麼多年,他長期在宮中四處走動,平均每天兩三萬步都是往少了說的,運動量在這兒擺著,不僅沒有發福,反而體脂不高,身材勻稱。
尤其是那雙長期走動的雙腿,生的修長,線條漂亮。
去勢之後吧,雄.性.荷爾蒙減少,還沒什麼“毛褲”。
賞心悅目,乾淨的很。
時淺渡的目光在沈青腿上盯了一陣,又無聲地收回。
她斂斂神色,說道:“時候不早了,大人肯定困了,不用管我,先休息吧。”
沈青估摸了一下時間門,大概得是四更天了。
這是折騰了大半宿。
他跟時淺渡這回真的是……
想的越多,就越覺得自己荒唐。
臉上的溫度也跟著提升。
他嘴上還是沒一句好話:“唔,你少跟本官說話,本官就睡著了。”
口口聲聲說睡覺,但過於興奮的大腦停不下來。
他也不是很想睡,畢竟再有一兩個時辰,就要早朝了。
時淺渡就需要去整頓兵馬,儘快出發。
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有機會跟時淺渡有這麼近距離的、親昵的相處了。
他閉上雙眼,感受著落在身上的溫度。
心中偷偷地想,好在今日拿到戰報、對時淺渡有了心思之後,大半天一口水沒喝。
要不然,就今天這樣沒完沒了地折騰,難免會露怯。
現在這樣,結局還算不錯。
至少在他看來,把今天當做分彆,已經是很幸運了。
-
沈青心裡想著不睡覺,但還是因為疲累,窩在床上小憩了一陣。
再次醒來時,時淺渡已經抱著他的腰睡著了。
他也……
感受到了身上的酸軟,還隱隱作痛。
怪不得這個殺千刀的混賬主動幫他揉了那麼久。
他活了大半輩子,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會有因為這事兒而“下不來床”的一天。
沒真的到什麼下不來床的地步,卻也很懶得動彈。
莫非是因為當時正在興頭上,所以感覺不到身體的極限?
下回要是再這樣,可得多注意了。
他這麼想著,忽而一頓。
接著低低地諷笑出聲。
什麼下回啊。
哪裡還會有什麼下回。
嗬,體驗一回這麼個感受也挺好的。
對於他這樣的人,也該知足了。
雖然不知道時淺渡到底為什麼對他還不錯,又為什麼願意與他做這種事,也不知道時淺渡這些舉動究竟是羞辱玩弄他還是怎樣,但此番她帶兵離開,又怎麼可能還會回到他的身邊?
是個女人,就不會希望留在一個太監身側吧。
還是個尖酸刻薄的老太監。
沈青太過自卑了,無論如何也不覺得時淺渡會喜歡自己。
所以把最明顯也最合理的解釋自動排除在外。
他不覺得還會再有機會與她纏綿。
初春的日子裡,他第一次賴了會兒床。
躺在時淺渡的身邊,靜靜地看了她半晌。
目光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而湊上前去,輕輕地吻在她的唇上。
自入宮之後,他就沒想過自己此生會有情愛。
如今能得到一點歡愉,體會過愛人的滋味,算是圓滿了。
隻是,還是會感到不舍。
不想跟她分開,想永遠地霸占著她。
想每天都能被她摟住腰身,輕輕地親吻。
是有些癡心妄想了。
他一個這麼大歲數的閹人,憑什麼覺得時淺渡這種處處優秀的女人會瞧上他啊?
難不成是年紀越大,就越喜歡做黃粱美夢了不成。
他沉默了一陣,又親了親她,便悄聲起身了。
-
北疆的戰事將整個朝堂震了三震。
毫無意外的,朝臣們紛紛請求讓時淺渡領兵出征。
一道聖旨下去,時老爺子病中驚起。
病了幾個月的身子,突然就利索了起來。
由時淺渡一手帶起來的親兵們更是歡騰一片。
任誰知道打仗不是好事,但還是忍不住因為時淺渡脫離苦海而高興。
將軍雖是女人,但依然是他們最敬重的人,豈是沈青那等閹宦能夠指染的?
隻恨將軍因為他們而被威脅,不得不與一個閹人虛與委蛇。
“將軍,都怪我們,害你被那閹人威脅。”
趙梓天恨恨的咒罵不止。
他已經好多天沒能見過時淺渡了,想關心地看看自家將軍狀態怎麼樣,又突然想起將軍是女子,這麼赤.裸裸地盯著人家看,屬實不合適,又連忙收回了視線。
“那閹人沒對你怎麼樣吧?早晚有一天,我跟兄弟們要砍了他的腦袋!”
“沈大人待我還不錯,彆這麼說。”
時淺渡不喜歡有人說沈青。
不過她也知道,趙梓天是關心她才會這麼說,便沒有嗬斥。
趙梓天有點委屈:“將軍,你怎麼還替那閹人說話。”
“趙將軍可是對本官有什麼意見?”
一道陰柔的嗓音橫叉進來。
緊跟著,隻見沈青排場十足地走進營房之中。
趙梓天眉頭一皺,怒目而視。
他嗬斥道:“沈青,你又想乾什麼?北疆戰亂還得靠著我們將軍衝鋒陷陣,大半個家國都是我們將軍帶兵浴血奮戰保下來的,蠻族的鐵騎可不會跟你玩陰謀講道理,你最好識相些,少糾纏將軍!”
“嗬,本官纏著時小將軍?”
沈青微斂著眉頭,不急不緩地走到時淺渡身邊。
一伸手,便輕輕地圈住了她的腰。
做得是一副親昵的姿態。
“你們將軍本就是本官的人,何談糾纏?”他睨著趙梓天,勾了勾唇角,“噢,也是,糾纏一詞倒也不算錯,畢竟日日糾纏,夜夜糾纏,無休無止。”
“你你你……!”
趙梓天被這種陰陽怪氣彆有深意的話氣的直磕巴。
你了好幾聲,都沒有說出完整的話來。
時淺渡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出去整頓隊伍吧,我跟沈大人說幾句話。”
趙梓天憤憤不已,但也無可奈何。
他不得已,隻能聽話地退出了營房。
同時,在沈青的示意下,兩個小太監也退了出去。
這間門營房中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在外說我是您的人啊。”
時淺渡推著沈青往前,直接把他逼到了一張木桌之前。
雙臂一伸,就撐在了沈青身子兩側。
沈青袖口中一直緊握的手掌終於鬆開。
他看著淡定,其實一直在心中祈禱,希望她彆當著旁人的麵,把他甩開。
畢竟事到如今,他沒多少籌碼可以威脅時淺渡了。
他不應該來的,但他太想見時淺渡了,就偷偷地來了軍營。
本來隻想遠遠地看她幾眼,看她出征,可聽見趙梓天的話……
又沒忍住,蹦出來自我欺騙地證明時淺渡是他的人。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他斂了斂眉頭,拿著勁兒說:“本官說錯了麼,你不是本官的人?”
“這個不算大人說錯。”時淺渡調侃,“可大人說什麼日日糾纏,夜夜糾纏,無休無止……?”
沈青臉上有些發燙。
他彆開視線:“本官氣他一句,不行麼?”
“我還以為,大人真是這麼想的。”
時淺渡頗為惋惜地歎了一聲。
她掐上沈青的腰:“昨晚大人確實很會纏人呢。”
沈青被她掐得身子稍稍一軟。
這才不過大半天的時間門,還遠沒能緩過勁兒來。
他低哼,嗔瞪過去:“少跟本官胡言亂語。”
“大人昨晚可不是這麼凶的。”時淺渡故作委屈地撇撇嘴唇,“我這一大早被聖旨吵醒,卻一直沒見到大人,還怕是大人昨晚被我弄生氣了,故意不願見我呢。”
她抱著沈青的腰不放,笑道:“但大人果然還是舍不得我,主動過來見我了。”
沈青哪願意被時淺渡知道,他就是特意過來看她一眼的。
他抿抿嘴唇:“少自作多情,本官是來慰勞將士。”
時淺渡低聲笑了笑:“噢,慰勞將士啊。”
心說這人真是萬年不變,渾身上下就嘴硬。
在她的笑聲中,沈青的耳根莫名紅了一點兒。
看得時淺渡心中更是愉悅。
她在沈青耳畔輕啄:“那等我班師回朝,大人打算怎麼犒勞我?”